會議室裏安靜下來，沒有人說話，大家夥都在看著老毛子的表情揣測著。
    老毛子會答應嗎？
    讓他們把他們最先進的防空導彈送過來，交給咱改裝，那就意味著，這套係統在咱們麵前，已經沒有任何秘密了！
    老毛子應該會拒絕的吧？
    就在眾人的注視中，本京猶豫半天，終於開口：“如果送到這裏來，要多少改裝費？”
    “那得看多少的工作量了，貴方需要把整個導彈係統的設計資料都交給我們，由我們來評估，如果原本的雷達設備和數據處理設備都能用，隻是簡單升級就可以，那麽價格不會特別貴，有一兩千萬美元就夠了，如果後期處理電路太差，甚至雷達也不能用，全套係統都得換，那價格就會很高，上億美元都不一定夠用。”
    秦亮說得很幹脆：“現在讓我們來報價，那根本就沒有意義，如果貴方誠心交給我們改裝，那就先給我們一份詳細的資料，我們來做一個改裝方案評估報告。”
    本京的神情更加複雜，這是要他們手頭最先進的防空導彈的資料！
    這個能給嗎？
    這很有可能就是空手套白狼啊，把資料都拿到手，然後報一個高得離譜的價格，讓老毛子被迫放棄……
    但是，如果現在不接觸任何資料，直接給報價，那又顯得有些隨意了……
    後世，132廠和格魯曼公司合作的超七項目，就是這樣的，咱們要求對方報價，對方搖頭，這不是扯淡嘛，兩眼一抹黑，怎麽報價？需要把你們的資料都拿過來，我們仔細研究，做一個項目評估，才能做出預算報告來。
    如果直接報價，那絕對是不真誠的！
    “好！”就在大家夥期待的目光中，本京居然答應了：“我這就給國內發電報，讓他們把我們的設計資料送過來，這需要一兩天的時間，我們能留在這裏，參觀一下你們的導彈工廠嗎？”
    “當然可以。”秦亮點頭：“今天時間不早了，等明天，帶你們去看看我們的導彈工廠。“
    現代導彈技術，可不是看幾眼生產線，就能仿製出來的，那密密麻麻的多層印刷線路板，那大大小小的集成塊，不靜下心來仔細分析，一條條線路分析過去，根本就不知道工作原理是什麽。
    正好也讓對方知道，己方的導彈水平已經甩開了他們幾條街！
    西工大，招待所。
    特裏揚諾夫斯基在房間裏，有些擔憂地走來走去：“本京先生，我們這樣做，是不是有些不合適啊？我們的技術，豈不是有被東方人偷學的可能？克格勃那邊，應該也不會批準的吧？”
    本京神情複雜：“東方的技術，早就超過我們了，現在，是我們來向東方人求教啊！”
    “就算這樣，S300導彈也是我們最先進的產品，屬於國防最高機密，東方人和我們的關係不咋地，和西方的關係倒是非常好，現在，把我們S300的資料交給東方人，那說不定就會被西方人給學去了……”
    “是啊，所以，我們交給東方的資料，是我們的原始設計資料，並不是定型資料。”本京說道：“這兩者有很大的區別，不會給我們現役裝備帶來泄密的風險，如果真的和東方合作，也是在我們原始資料上修改，等我們學會了，再轉到我們的現役裝備上。”
    此時的本京，已經是胸有成竹了。
    “對我們來說，最好的結局，就是在裝備評估的時候，我們就和他們仔細交流，掌握他們改裝的思路，到時候，我們或許不用給他們任何顧問費，自己就能改裝了。”
    東方人要空手套白狼，他們何嚐也不是存了這個心思！
    他們老毛子也希望套取東方的技術！雖然這個希望也很渺茫，但是，隻要不給錢，那一切就是有可能的。
    特裏揚諾夫斯基點了點頭。
    首都，HD區，五棵鬆。
    1957年，航天二院在這裏成立，從仿製薩姆1成為紅旗1，到紅旗2，幾乎都是二院的功勞，由於一直都在這個領域裏耕耘，所以，1980年，紅旗九導彈項目終於立項，科研人員們，開始了新一代遠程防空導彈的研製。
    隻是，研製的工作，從一開始就不順利。
    會議室內，氣氛有些壓抑。
    “兄弟單位的紅旗十六，已經在貝卡穀地的戰場上大放異彩，海軍的防空驅逐艦，也已經開工建造，我認為，我們如果繼續沿用原來的技術路線，是無法滿足軍隊需求的，必須得升級！”
    “陳主任，以咱們現在的水平，想要做出超越西工大的導彈來，幾乎不可能啊……他們一個中程導彈，理論射程都能達到七十公裏，咱們的紅旗九，目前射程才六十公裏，這怎麽比啊……”工程師狄偉超開口。
    在紅旗九導彈之前，他們也有過很多失敗的項目，比如紅旗五，紅旗六五等等，現在，初期的論證工作裏，紅旗九導彈沿用了紅旗2導彈的二級結構，可以簡單理解為把二級液體火箭發動機替換為固體火箭發動機，雷達則升級為相控陣雷達，具備多目標攻擊能力。
    可以說，這些設計從一開始，就算是落伍了，雖然海軍的軍艦上，還給紅旗九預留了位置，但是……大家夥貌似都沒什麽信心。
    “所以，我們的指標需要進一步提升，射程應該達到一百公裏，除了能攔截高空飛機之外，還能攔截超低空掠海目標。”陳主任看向在場所有人：“同誌們，我們才是專業搞導彈的，我們得展示出來我們的實力！”
    陳主任，1937年出生在魔都，淞滬會戰打響之後，剛剛半周歲的他，就被家人帶到揚州避難，從小生活在顛沛流離之中，有了建設一個強大祖國的夢想，從清華大學無線電電子學係畢業之後，分配到了五院二分院，1965年，進入航天二院二部研究室當組長，之後則是副主任，主任，現在已經是二院二部的主任。
    作為一個有理想的航天人，陳主任深深地感受到了防空係統的落後，所以，毅然向上級請纓，要研製先進的第三代防空導彈係統。
    技術跨度很大，缺乏設計經驗和技術工程的能力，但是，這些都難不倒東方的航天人！
    隻是，兩年下來，他們的地位突然就尷尬起來。
    “陳主任，西工大那邊，就連不死鳥導彈都仿製出來了，如果把這種導彈轉化為地對空導彈，加個助推器的話，可以輕鬆實現一百公裏的射程，西工大沒這麽做，把遠程防空導彈的研發交給我們，怕是對我們有更高的期待啊。”另一名工程師高麗開口說道。
    一百公裏的射程都不能滿足己方的胃口了嗎？更高的期待？難道要讓防空導彈係統實現兩百公裏的射程？還是說，要能攔截難度更大的目標，比如說……彈道導彈？
    所有人的心都沉了下去。
    “是啊。看來，我們還得提升指標啊。”陳主任的語氣也沉重起來了：“同誌們，我們……”
    話還沒有說完，外麵，有人急匆匆地跑了進來。
    “陳主任，陳主任，上級主管部門接到了西工大的消息，請我們紅旗九的研發人員，一起去研究蘇聯最先進的防空導彈係統的資料……”
    什麽？
    所有人都睜大了眼睛，這怎麽可能！蘇聯最先進的防空導彈係統，怎麽可能會交給西工大！不過……西工大，一直都是創造奇跡的，不管多麽不可思議的事情，隻要是出自西工大的，都不意外。
    西工大，無所不能啊！
    陳主任站了起來：“還等著幹什麽，趕緊回去收拾東西，今天晚上就有去長安的火車！”
    第二天，上午，西工大校辦工廠。
    “各位，這裏就是我們的導彈生產工廠。”秦亮帶著眾人，來到生產車間，滿臉笑容。
    這也是秦亮最近這半年來，第一次來到導彈生產工廠，看到了很多熟悉的麵孔，這些導彈領域裏的大佬，都被西工大收羅進來了！
    老毛子們也都睜大眼睛，看著現代化的生產工廠。
    這裏是導彈總裝工廠，廠房很寬大，一排排等待安裝的導彈零件，整齊地排列在架子上，頭頂有天車，將導彈零件從架子上吊起，放到安裝工位上，彈體，彈頭，戰鬥部……最後組裝成為完整的導彈。
    機械臂在來回舞動，這總裝線上，居然大部分都是自動安裝的，這技術水準，怕是西方都沒有！這東方技術，還真是先進啊！
    還可以看到很多工位上，安裝了計算機，本來應該用來搞科學計算的機器，在這裏，居然隻是當做安裝的一個測試工具，真是暴殄天物啊！
    等等！
    自己看到了什麽？
    本京睜大眼睛，看著工作台上安裝中的導彈，這是近程導彈，那半圓形的玻璃球裏，可以看到紅外導引頭，裏麵泛著悠悠的綠光，可以看到，好像是……多個導引頭組合到一起的？
    仔細一看，橫豎都是四個，這是十六個導引頭的組合！
    這怎麽可能！
    哪怕一個導引頭，都是非常昂貴的了，蘇聯到現在為止，也才剛剛搞出來了銻化銦導引頭，近距導彈剛剛具備了真正的迎頭攻擊的能力，這東方導彈就上了十六個，你們這是要逆天？
    “請問，這是？”
    “沒什麽，這就是個……普通的近距空空導彈，怪蛇3的仿製品，走，各位，我們去看看其他的產品……”此時，秦亮的臉上閃過了一絲異色，很快又恢複正常，還是被老毛子給注意到了。
    這是咱們看到了不該看到的東西啊。
    這東方的武器，太厲害了吧？本來以為，出口產品就是最強的了，沒想到，他們自用的更強！
    十六個導引頭，就意味著具備最基本的成像能力了啊！這東西，不僅僅能用在近程空空導彈上，還能用在……反導上！
    沒錯，就是反導！
    美國佬搞了星球大戰計劃，老毛子就要有應對，當然也要搞類似的計劃，不過……老毛子的技術太差，所以，想要在太空中用精確撞擊來摧毀導彈的方式，根本就用不了！
    東方這技術，咱們老毛子也想要啊！
    此時，已經有人走了過來，在導引頭外麵，增加了一個塑料帽，那動作很慌張，甚至匆忙之中，有一個塑料帽還掉落到了地上。
    本京看著東方人欲蓋彌彰，心情更加複雜了，這東方人自用的裝備，比出口的先進多了啊，紅外焦平麵成像裝置，這是老毛子想都不敢想的東西！
    和東方人真誠地展開合作，對己方絕對是有很大好處的啊！
    走過這一排架子，前麵就是雷達引導的空空導彈了，那尖銳的雷達罩，和半球形狀的光學罩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貴方的空空導彈，是怎麽對抗幹擾的？”本京開口問道。
    “這當然需要先進的目標照射雷達，旁瓣小，波束窄，這樣就不容易被幹擾了。”
    “如果對方的幹擾功率很強呢？”
    “那就攻擊幹擾源，我們的導引頭，內置了這種程序，如果因為被幹擾而丟失了目標，那就攻擊幹擾源……”
    “這怎麽可能，隻靠修改程序就能把空空導彈改成反輻射導彈？怎麽做到的？”
    “對不起，不能說。”
    模擬電路做不到，簡單的數字電路也做不到，想要實現這種功能，導彈上得安裝微處理器！
    暴殄天物啊！
    老毛子帶著震撼，結束了在西工大導彈工廠的考察，當天下午四點鍾，一行人重新來到會議室，本京的手下，帶上了幾個大箱子。
    “各位，這就是我們S300防空導彈係統的設計資料，貴方可以看我們的資料，但是隻能在這裏看，不能帶出會議室，我身邊這位，是克格勃負責保密的同誌，克裏斯托夫，希望大家能配合他的工作……”
    陳主任睜大了眼睛，坐了十幾個小時的火車，每個人都很疲憊，但是此時，看著對方拿出來的資料，他們已經是困意全無，這可是老毛子最先進的防空導彈的設計資料！
    “好，我們這邊，由陳主任負責。”秦亮看了身邊的人一眼：“陳主任，接下來，就請你們多費心了！”
    “嗯，沒問題，交給我們吧！”陳主任點頭。
    他們哪裏會評估，他們現在要做的，就是把老毛子的設計資料吃透！
    他努力壓製著內心的激動，接過來了俄語版的資料，還好，他們這些人，都是精通俄語的，1957年，陳主任當時還被保送到了首都留蘇預備部，這些專業的俄文資料，普通人也翻譯不出來，而陳主任則是非常輕鬆。
    第一章，研製背景。
    六十年代，美國確定了巡航導彈、轟炸機和戰區彈道導彈組成的三位一體打擊組合，我國原有的S75防空導彈係統和S200防空導彈係統，已經無法滿足國土防空的需要……
    陳主任一目十行，看完了這些不重要的部分。
    第二章，研製曆程。
    1967年，蘇聯政府批準了研發，當時項目代號S500，但是受到了火箭軍的反對，所以……
    這些都不重要，繼續向後看。
    第三章，技術要點。
    考慮到主動雷達導引技術的困難，我方認為，TVM引導體製具有技術難度低、精度高、成本低等優點，所以……
    原來，老毛子也搞不定主動引導體製啊！
    陳主任的臉上表情複雜，很明顯，老毛子的技術，已經比不上咱們東方了！
    校長辦公室。
    “亮子，你不去看看？”羅校長認真地說道：“畢竟，這可是老毛子最先進的防空導彈係統啊。”
    “不去，他們現在拿出來的，絕對不是最有價值的，等幾天之後我們評估，也得把這種導彈係統評估得一文不值，認為這種導彈，根本就沒有改進的價值，這樣一來，老毛子才會拿出來更先進的裝備，到時候，得好好地刺激刺激他們才行。”
    羅主任神情複雜，估計全國，也就隻有秦亮會這樣做吧，把老毛子最先進的防空導彈，批評得一文不值。
    “對了，在咱們校辦工廠，你故意泄露的技術，有什麽想法嗎？”
    不管是導引頭，還是什麽攻擊輻射源之類的，都是秦亮故意的，那他這樣說，究竟有什麽用？
    “釣魚唄，現在，美國佬已經在搞星球大戰了，老毛子肯定也有應對的方案，隻是老毛子技術有限，有很多問題解決不了，如果他們來找我們合作的話……那我們西工大也就能借助老毛子的資金，研究反導技術了！”
    後世的事實證明，美國佬的星球大戰就是個忽悠人的計劃，但是，老毛子可是認真應對的！
    暴風雪號航天飛機，極地號太空激光武器……這些都是有了階段性成果的，還有一些處於項目計劃中的，比如說螺旋計劃研製的空天飛機，比如說太空部署的反衛星係統……甚至莫斯科周圍的反導係統，也從之前的A35升級為A135，和美國佬的NMD差不多了，可惜，這些燒錢的計劃，都沒搞出成果來，蘇聯大廈就塌了。
    秦亮等不及蘇聯解體之後再去挖墳了，現在能弄到手，那就更好了！
    哪怕隻弄到老毛子的預研成果，加上咱們西工大的先進技術，也能把這些項目搞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