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星期之後。
    當秦亮看到陳主任的時候，嚇了一跳，這一副熊貓眼的樣子，還是那個精力充沛的中年人嗎？
    “陳主任，您這是……怎麽了？”
    “沒事，咱們白天看老毛子的技術文檔，晚上的時候，咱們就把腦子裏記住的東西，都寫了下來，這段時間，一直都在這樣忙碌，所以就……你放心，沒問題，咱們幹這個工作，早就熟練了，不得不說，老毛子的設計思路，還相當高明的啊。”
    “是嗎？說說看？”
    “就拿導彈來說，他們使用的5V55K導彈，僅僅使用了一級火箭發動機，這射程就能達到47公裏……”
    雖然己方的射程更遠，但是己方都是帶助推器的啊，老毛子的導彈，就這麽一級，能實現這種射程，絕對是相當強悍的了，這要是再加個助推器……
    “什麽？5V55K？”秦亮睜大了眼睛：“這老毛子，果然是不怕丟人，把他們最原始的東西給咱們拿出來啊。”
    S300有很多種，後期型號和早期型號，這戰鬥機的差距是天壤之別。
    最初的S300P，用的就是5V55K，最大射程隻有47公裏而已，還什麽區域防空導彈，中程導彈的水平都不夠，而且，用的還是無線電指令製導，本質上和薩姆2沒區別。
    不過老毛子也知道這種導彈的性能不夠，所以很快就改進出來了5V55R導彈，除了引導係統實現了TVM方式之外，還改進了它的單極固體火箭發動機，最大射程提升到了75千米，數據上好看很多了。
    不過，真正具有跨時代意義的，還是48N6E，射程達到了150公裏，才算是讓S300導彈係統具有了實際意義。
    現在，老毛子顯然是藏了一手，舍不得把好東西拿過來，那咱們就……惡心一下老毛子好了！
    “那他們的雷達呢？”
    “雷達型號是5N64，最遠搜索距離兩百公裏，這雷達很有趣，背靠背，雙麵雷達，旋轉搜索目標刷新速度翻了一倍……”
    果然，雷達型號也是最古老的！
    秦亮笑了笑：“嗯，的確是很有趣，饋源還在外麵，展開之後，就像是個大扁擔。”
    “啥？您知道？咱們為了記憶這些內容，幾個人花費了半天的時間，才算是把該記的都記清楚了……”
    “陳主任，咱們的研究，有收獲嗎？”
    “有，收獲很大，本來，咱們對於遠程防空導彈係統的研究，屬於兩眼一抹黑，這次，咱們算是開了眼界，裏麵的很多設計思想，都讓咱們眼前一亮……”
    “既然咱們已經把他們的資料都吃透了，那等明天，就給他們報價吧。”秦亮說道：“老毛子的所有零件，一個能用的都沒有，咱們還得全新幫忙研發，這研製費用，一億美元都打不住！”
    陳主任睜大眼睛，一億美元！咱們紅旗九，要是有這麽多研究經費……那一定能把項目研發出來的！
    “秦亮同誌啊，這麽高的價格，他們……會答應嗎？”
    “肯定不會啊，到時候，他們想要降價，那就得把他們真正先進的裝備拿出來！”
    雙方的合作，充滿了各種試探，唉，還能不能做朋友了？
    第二天。
    “本京先生，經過這段時間的研究，我們認為，貴方的這款遠程區域防空導彈係統，各方麵的技術指標都嚴重落伍，根本就無法承擔起來未來的防空任務，現在，貴方想要請我們幫忙提升，我們認為，根本就沒有提升的必要，都是垃圾……”
    “什麽？”
    “秦先生，您不要太過分了，我們的導彈係統，哪裏落後了？”
    雖然他們手頭有更先進的，但是交給東方人的這套係統，那也是國土防空軍已經服役的主力裝備啊，怎麽能說落後呢？老毛子們不服氣。
    “秦先生，您這樣說，是你們手頭的裝備，比我們的先進多了？”本京倒是不生氣，這本來也是一次試探嘛。
    “那是自然，就拿防空雷達來說，搜索距離隻有區區兩百公裏，太垃圾！我們的同款雷達，搜索距離在三百公裏以上，這導彈，最大射程才47公裏，比我們的中程防空導彈的最大射程還小！”
    秦亮看向本京：“貴方讓我們幫忙改裝，我們認為，貴方現有的裝備太差了，改裝沒有任何意義，不如全套采用我們西工大生產的裝備，這樣整套係統的研發經費……至少需要兩億美元。”
    “什麽？你們這簡直就是搶錢！”
    “沒錯，我們蘇維埃有自己的研發能力，我們可不需要你們全新研發！”
    “原本我以為，蘇維埃電子技術差一些，但是，至少其他能力不差啊，就拿導彈的射程來說，你們就算是沒法讓導彈飛高拋彈道，至少也能改進一下導彈的推進劑啊，一噸半的重量，射程居然隻有47公裏，不是我鄙視蘇維埃，你們的技術，確實夠爛的。”
    “我們當然有先進的！我們的5V55R導彈，射程有七十五公裏！”
    “費多羅夫，夠了！”本京心中那叫一個氣啊，本來是想要套取東方情報的，現在，咱們自己反而把最先進的技術給說出來了？
    “七十五公裏？是這種5V55K導彈的高拋彈道版本嗎？如果不是的話，隻要能升級一下火控係統，飛高拋彈道，它的射程就能提升一大截，一百五或許有些想當然，但是，一百二十五，妥妥的！”
    老毛子都睜大了眼睛。
    導彈射程，和它的飛行軌跡有很大關係，就像是不死鳥導彈，發射之後，會飛到兩萬八甚至是三萬二的高度，在稀薄的大氣層中，阻力很小，射程就大幅度增加了。
    地空導彈呢？
    半主動雷達引導的導彈，需要全程盯著目標，跟著目標一起機動，否則就會脫靶。
    無線電指令製導的導彈，也得一直盯著目標，畢竟雷達不僅僅要監控目標，還要監控己方導彈的飛行，讓兩者來一個親密接觸。
    隻有主動雷達引導的導彈，在末端主動導引頭作用範圍之外，完全就是靠慣性飛行，隻要電子技術過關，那不僅僅可以一直飛向目標，還可以先飛高拋彈道，在高空用利用稀薄空氣來降低阻力，從而大幅度提高射程。
    如果正常飛行最大射程隻有七十五公裏的話，那同樣的動力，在高空飛行一百五十公裏都沒問題！甚至末段從高空俯衝下來，還能增加速度，提升機動性，從而擴大不可逃逸區！
    而且，射程超過一百公裏，在莫斯科開會的時候，把這數據說出去，多有麵子……
    “秦，如果我們有這種射程七十五公裏的導彈，那在彈體這部分，能否用我們現有的導彈？”
    “當然可以！”秦亮點頭：“這樣的話，彈體研發需要的五千萬美元經費就省了。”
    “一個彈體，就要五千萬美元？你們東方也太黑了吧？”費多羅夫脫口而出。
    “好吧，那就算三千萬美元。你們還需要給我們一億七千萬的顧問費。”
    “該死的，我說的不是這個意思……”
    “費多羅夫，你現在把嘴閉上，沒有人會把你當啞巴！”
    費多羅夫低下了頭。
    “秦，這導彈，就算五千萬美元，我們要是自己能提供三百公裏搜索距離的雷達，是不是還能再減五千萬美元的研發經費？”本京開口。
    剛剛說兩億，是真的夠多的了，現在能砍下去一半，為此暴露一下己方的先進裝備，也……可以接受吧？
    秦亮搖頭。
    “怎麽，不行？”
    “雷達要提升搜索距離，隻要增加發射機功率就行，關鍵是精度。”秦亮的語氣中帶著鄙夷的口吻：“就算是換上主動導引頭，後方雷達的精度也得足夠高才行，原有的雷達精度就夠差的了，再提升一百公裏的搜索距離，那精度根本就無法滿足需求。對你們來說，貌似也就會這麽做而已……”
    “當然不是隻增加功率。我們還會用各種技術手段提升雷達性能，比如提升接收機的靈敏度，提升數據處理電路的處理能力，提霍米羅夫無線電研究院……”
    “費多羅夫！”
    本京對這手下的反應是徹底的無語了，對方一激，把什麽都說了！
    其實，這些東西，秦亮早就知道了，S300的搜索雷達升級款，就是64N6，它同樣是被動相控陣雷達，上麵的移相器數量，和5N64保持一致，雷達孔徑尺寸放大到和SPY1A相當。
    發射機功率提升了，接收機的靈敏度增加了，所以成功地將搜索距離擴大到了三百公裏。
    在八十年代初期，把雷達搞到這程度不容易，後續就是簡單的修修補補，一直用了下去，到後期攔截彈道導彈，用的也照樣是這款雷達。
    雖然己方會向主動相控陣雷達過渡，但是那畢竟是給海軍準備的，初期的產能不會很高，這價格也不會特別低，所以，仿製這款雷達，很有必要。
    秦亮皺著眉頭：“本京先生，這就是貴方合作的誠意？我們一個星期的工作，全部都是無用功！我看，我們還是算了吧。咱們西工大的項目很多，不差你們一個。我的時間很寶貴，可不是這麽浪費的。”
    說完，秦亮站了起來。
    在場的西工大的人們，也都跟著站了起來，陳主任等人後知後覺，這才跟著慢慢地站起來，那樣子，明顯就是舍不得啊。
    這要是一拍兩散了，還怎麽看樣品？5V55K和5N64雖然比西工大的落後，也比他們現有的強啊……
    “等等！”本京著急了，他的眼前仿佛又出現在了在西工大校辦工廠參觀時候的一幕幕，那裏的整體設計，完全領先他們老毛子一個時代啊。
    雖然老毛子口口聲聲地喊，自己的整合能力強，哪怕都是一堆落後的零件，一通折騰，也能攢出一款質量不遜色於西方的武器來，但是……那隻是沒辦法的事情，現在，有了更好的，他們自然也想要啊！
    尤其是，和美國佬在太空領域裏的對抗，更是離不開先進的電子技術，老毛子的工程師們，整天都在頭疼對標美國佬星球大戰的係統該怎麽研發，現在，本京覺得，已經找到解決辦法了：和西工大合作！
    “秦先生，之前是我們不對，我們不該用落後的係統來找你們評估，現在，我們的合作是真誠的，我們希望能引進西工大先進的電子技術，來升級我們的S300導彈係統，我們……”
    克裏斯托夫皺起來了眉頭，蘇維埃最先進的、還在研發中的導彈技術，要開放給東方？這簡直就是賣國行為啊！
    但是，現在這情景，他又沒法出口阻止，反正現在又不是正式簽署合同，回去再說也不遲。
    “我們還有很多可以合作的項目。”本京繼續說道：“比如說，我們莫斯科周圍的A35反導係統，您聽說過嗎？我們現在，就在策劃這個反導係統的升級產品，需要攔截洲際彈道導彈的，而且，不用核彈頭，常規彈頭就要能攔截到，我們需要東方的技術支持！再比如說，反衛星……”
    “夠了，本京，你說的已經夠多了，很多機密，都是不能外泄的，現在，我隨時都有理由逮捕你！”克裏斯托夫不耐煩地開口。
    哪怕找東方人幫忙升級S300，都是屬於越界的行為了，上次說的還是用落後的設備來和東方合作，現在就變成最先進的了，而且，這還不夠，還要反導、反衛星……這些項目都和東方人合作的話，那老毛子工程師還有臉嗎？
    本京的臉上，露出了真誠來：“克裏斯托夫，相信我們，我們需要東方的技術！這是我們戰勝美國為首的西方世界，粉碎他們獨霸太空的最有力的拳頭！”
    本京又看向了秦亮：“秦亮同誌，請給我一點時間，我需要回一趟莫斯科，當我回來的時候，會帶來很多合作項目，現在，我希望，我們能談妥在S300項目上的合作……”
    秦亮深深地呼吸了一口氣：“好，本京同誌，我等你們的回答，這個S300導彈項目的升級，我們可以提一些目標，同時搜索三百個目標，對其中的一百個進行跟蹤，將其中最具有威脅的目標傳遞給火控雷達，在一百公裏之外發起攔截，同時還能對付飛毛腿之類的導彈，至於研發經費，一億美元！”
    “好！”本京點頭。
    最後的氣氛還是融洽的，秦亮親自送老毛子們上車，臉上那熱情的笑容，仿佛是可以兩肋插刀的朋友一樣。
    看著車子遠去，羅主任開口：“亮子，我們真的要把最先進的技術，和老毛子共享嗎？”
    “當然不會。”秦亮說道：“隻要把我們的二流技術拿給老毛子，對他們來說，就已經是最先進的了。而且，在這個過程中，我們還能從老毛子那裏，學習到很多的經驗，比如說反導係統，我們的技術儲備幾乎為零，還有反衛星……”
    這些係統，秦亮是知道的。
    當年，老毛子在莫斯科部署了反導係統，把赫魯曉夫給高興壞了，天天大喊：我們擊落了太空中的蒼蠅。
    實際上，用核彈來攔截核彈，屬於傷敵一千，自損八百的行為，而且，更要命的是，代號A35的反導係統，一共隻有兩個發射陣地，同時能攔截的導彈數量……十枚都不到！
    在當年是夠用了，隨著美國核彈數量的進一步增加，還有分彈頭技術的發展，這反導係統就不夠用了。
    1975年，蘇聯部長會議決定研製A135反導係統，包括兩種導彈：代號為53T6的大氣層內導彈攔截彈，和代號為51T6的大氣層外導彈攔截彈。
    由於技術難度太高，哪怕是還用了核彈來攔截核彈，照樣進展緩慢，到蘇聯解體前，整個A135反導係統都沒有正式完成組網，更不用說提升精度，將核彈頭換成常規戰鬥部了！
    如果用上了東方的技術，那這A135就能切換成常規彈頭了！這對老毛子來說，誘惑力很大，至於反衛星……老毛子說得不太詳細，如果自己沒記錯的話，應該是30P6反衛星係統。
    老毛子專門研製了高精度的地麵雷達，用來跟蹤外太空的衛星，對衛星這東西，隻要能測定軌道，接下來的位置就能準確預測到，然後用米格31攜帶著反衛星導彈升空，將導彈送上三萬米高空發射，導彈飛出大氣層，用破片殺傷衛星。
    這些項目……東方目前都沒有！
    老毛子出錢，咱們出一些二流技術，幫老毛子把這些係統搞成熟，這樣咱們也有了同樣的係統……
    “亮子啊，你有沒有想過，哪怕是二流的技術，也會讓蘇聯人的武器裝備性能大幅度提升。”羅主任神情複雜地開口：“現在，老毛子看著好像老實多了，但是，沒有人能保證，老毛子不會再露出凶殘的一麵來……”
    養虎為患啊！
    秦亮笑了笑：“所以……咱們給老毛子提供的芯片，必須是經過特殊處理的啊，裏麵得留後門，老毛子要是用咱們東方技術的武器來對付咱們，那這些武器會統統失效！”
    PS：上麵5N64，下麵64N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