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方的天空，慢慢地露出了魚肚白，昆明機場裏，一架轟六已經做好了起飛前的全部準備。
    雖然轟六這種大型轟炸機，起降耗油很多，但是，其他方麵卻很節省，載彈量又很大，所以，隻要輪到大規模轟炸任務，必然有它登場，而且，是在六十公裏之外就扔炸彈，也非常安全！
    轟炸機的飛行員們，早就習慣了執行這種任務，他們雖然還拎著飛行包，裏麵有飛行地圖，但是實際上，早就不需要用了！
    飛機上，有機載衛星導航終端，用起來很方便！
    轟鳴聲中，轟六飛上天，剛剛爬升到萬米高空，就已經到了預定投擲的空域。
    “注意，打開艙門，投擲炸彈！”
    咣咣咣的聲音中，炸彈依次落下，展開彈翼，向前方飛行。
    清晨微微有些薄霧，40師的陣地上，無數人翹首以待。
    “連長，咱們的空軍兄弟，什麽時候出動啊？”
    韓成群掃了馬慶華一眼：“我怎麽知道。”
    你以為我不想趕緊來嗎？這兩天，猴子後方被轟炸得淒慘無比，咱們都是聽說了的，可惜沒親眼看到，現在，我也想看看猴子被炸的慘狀啊。
    太陽出來了，霧氣慢慢散開，不知道是誰，突然喊了一聲：“好大一片烏鴉！”
    烏鴉？
    韓成群也看了過去，那邊飛來的東西……像烏鴉，但是……又不像！
    猛然間，他想到了什麽，趕緊拿起來望遠鏡，調整焦距，視野裏，出現了清晰的東西，棗核形狀，帶著翅膀。
    “哈哈，哈哈，來了，終於來了！”
    炸彈從眾人的頭頂上飛過，很多人都睜大眼睛，看著這一大片滑翔炸彈，這可是從來沒見過的場景！
    最前麵那枚炸彈，已經飛向了鬆毛嶺高地！
    “唉，這炸彈有些高啊！”
    “沒錯，看這高度，肯定是能飛過去的，這……我去！”
    隻見那枚炸彈收回了彈翼，然後，彈頭向下，居然開始俯衝了！它稍稍調整了姿態，對著鬆毛嶺陣地上的堡壘，衝了過去！
    轟！
    堅固的堡壘瞬間就被炸飛了頂蓋，甚至都能看到一些人的屍體被炸飛的場景！
    太棒了，太棒了！
    阮清文昨天很惱火，所以，晚上睡覺也是不安穩，很久才睡著，迷迷糊糊，就聽到堡壘內部的混亂，他一屁股坐起來，拿著手槍就向外麵走。
    軍心是越來越不穩定了，必須要狠狠地殺一批，才能控製住軍隊！
    空中轟炸又怎麽了？戰爭最終的成敗，還得看地麵戰鬥，世界第一的美國佬，不也被咱們給打敗了嗎？現在，就是得看誰的意誌更堅強！
    咣！
    頭頂上，似乎有撞擊的聲音！
    下一刻，巨大的爆炸聲響起，他的眼睛睜大，看著頭頂，堡壘上麵被掀飛了，氣浪襲來，他感覺到一切都在離自己遠去……
    昨天把厭惡戰爭的手下的屍體給推了下去，今天，就輪到他自己飛起來了！
    最大的堡壘被炸了！
    轟，轟轟！
    爆炸聲四起，前沿碉堡，一個個都被炸飛上了天！
    這邊，韓成群等人看得是熱血賁張。
    “報告，上級下達命令，航空轟炸後，後方的66炮會進行十五分鍾的炮火覆蓋，之後，命令我們一鼓作氣，衝上鬆毛嶺高地！”
    “還用什麽炮火覆蓋，咱們這就能衝上去！”
    “沒錯，這純粹就是浪費炮彈！”
    大家夥都很激動，現在這情況，對麵的主要火力點都被摧毀了，剩下的那些地道，怕也被炸塌了不少，猴子已經被嚇破了膽，咱們……
    咱們也得聽命令，現在上去，那就是挨自己人的炮擊了。
    後方，啾啾的聲音不斷，66炮發出了震天怒吼。
    對麵，不斷響起了爆炸聲，整個地麵都像是被犁過了一樣，這樣，連雷區估計都沒了。
    十五分鍾後。
    “同誌們，衝啊！”
    匍匐前進？交替掩護？用不著了，對麵已經失去了戰鬥能力，己方可以一口氣跑上去！
    等等！
    這後麵怎麽響起來了古怪的聲音？
    哪怕是衝鋒的號角已經吹響了，還是有人忍不住扭頭向後看，然後……睜大了眼睛，滿是不可思議。
    這是直升機！
    國內是有直升機的，但是都是最老舊的型號，直五，使用活塞式發動機的輕型飛機，最近一兩年，就在前線執行運輸重傷員的任務。
    而身後這直升機，可從來沒見過！
    機體呈現多麵體，前麵兩個座艙，上下分布，兩側有短翼，短翼下麵，掛著導彈和火箭發射巢，這東西，看起來是威風凜凜。
    “好啊，武裝直升機都來了！同誌們，衝啊！咱們現在，擁有最強的火力！”
    這一刻，韓成群想到了遠東戰場，當時，咱們缺乏空中力量，整天被敵人轟炸，咱們那叫一個憋屈，總感覺到自己的火力不足。
    於是，炮兵是越來越多，火力還是感覺不足，現在好了，後方的炮兵無比強悍，同時，頭頂上還有了戰機轟炸，高精度的轟炸，指哪打哪，也不用擔心自己會被誤傷，在戰場上，大規模使用這些裝備，這戰鬥簡直不要太輕鬆。
    現在，武裝直升機也上場了！
    沒錯，武直十閃亮登場了！
    除了在西北靶場測試的之外，西工大又製造出來了兩架原型機，沒派去西北靶場測試，最好的測試場，那就是戰場！
    東方的武裝直升機，第一次踏上血與火的戰場！
    飛行員周偉，推動操作杆，武裝直升機幾乎貼著樹梢，向前飛行，前麵，武器操作官邢亮，手裏緊緊地握著武器切換開關，選擇最佳的武器模式，麵前的大屏幕上，正在顯示著地麵上的情況。
    被炸的彈坑，被摧毀的火力點……
    等等，前麵有情況！
    幾名猴子爬出來了交通壕，架起來了機槍，居高臨下，對著下麵衝上來的戰士，正打算扣動扳機的時候。
    嗵嗵嗵！
    武裝直升機的機炮響了！
    23毫米的炮彈，飛速而來，打在了他們的陣地上，下一刻，爆炸聲響起。
    轟轟轟！
    20毫米口徑以下的叫槍，以上的叫炮，後者的炮彈可不僅僅有實心的，有的裏麵還能塞炸藥！
    火箭彈、導彈都不用，就靠機炮舔地，也能解決很多目標！
    猴子們背靠大山，以為這樣就能居高臨下了？咱們的直升機，可以飛得更高！
    這就像是古代戰爭，敵人有高高的城牆，可以居高臨下，發射箭矢，而進攻的一方，就可以使用箭樓，比對方的城頭還高，從而壓製對方的箭矢！
    現在，猴子的優勢，徹底化為烏有！
    這架武裝直升機，徹底成為壓垮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
    猴子們有的還想要憑借地形優勢對抗，現在，優勢徹底消失了！
    猴子們倉皇而逃，沿著交通壕，向後方老山的主峰撤退！
    這邊，衝鋒號角聲中，馬慶華一馬當先，第一個衝上了鬆毛嶺高地！鮮豔的紅旗，插上了這塊高地！
    第一波進攻，完美結束！
    後方，指揮部內。
    “好啊，這場戰鬥，咱們贏得太輕鬆了，我看，咱們完全能一鼓作氣，繼續衝向老山主峰，把這座軍事要地徹底拿下來！”
    “劉師長，你們別著急，上麵說了，我們不僅僅要贏，而且，還要用最小的傷亡去贏，這場戰鬥，你們40師損失如何啊？”
    “張軍長，傷亡正在統計中，很快就會匯報上來，到目前為止，還沒有看到直二十出動的跡象，說明傷亡不大……”
    這次過來的，不僅僅有兩架武裝直升機，還有兩架直二十這種運輸直升機，一旦有重傷員，會立刻送到後麵去。
    重傷員沒有，輕傷員？輕傷不下火線啊，估計沒有人願意。
    此時，戰場上。
    “我沒事，我沒事，我就是扭了一下腳，我還能打，還能打！”
    “不行，隻要受傷，必須下去！”
    兩名醫務兵抬著擔架，把扭了腳的戰士送下去，這戰士眼看要離開戰場，居然是嚎啕大哭。
    “不，我不走，我不走，一個猴子都沒打死，我回去了，怎麽和鄉親交代啊……”
    醫務兵繼續尋找傷員，但是……根本就找不到！
    “到目前為止，隻有五個扭腳的，兩個閃了胳膊的，最嚴重的一個，跑太快，沒刹住，掉敵人的交通壕裏摔了腿的，咱們預估一百以上的傷亡……”
    “這可是好事，說實話，以前戰鬥，看著一車車的拉……我那心叫一個痛啊！”
    指揮部。
    “報告，統計結果已經出來了……”
    “好啊，這傷亡，絕對是創造了一個新的記錄，戰場上，多花點錢沒什麽，能少犧牲一些同誌，這絕對是最好的消息！給上級匯報，我們請求，繼續複製之前的戰術，從現在開始，就向前推進，繼續向老山主峰發起攻擊！”
    “報告，上級同意了我們的請求，這次，隻要預估目標坐標就行，一個中隊的雙發強六，會在十五分鍾內到達戰場！”
    “好！”
    剛剛的戰鬥，還是提前觀察敵情的，這次，就是現場直接呼叫了！
    前方，鬆毛嶺高地。
    “繼續進攻？好，堅決執行任務！什麽？隻偵查敵人火力點？還要至少距離五十米？好，知道了！”
    馬慶華咕嘟嘟地喝完了水壺裏的水，然後看向自己的人：“同誌們，注意，我們的任務，還是偵查敵人的火力點，然後通過我們手頭的……大飯盒，把目標坐標發送給飛機，記住，一定要預估提前量，至少距離目標五十米！你們有個三長兩短，這大飯盒也賠不起！”
    “是！”
    “出發！”
    老山後方，指揮部，猴子前線總指揮黎威密，臉色陰沉。
    “不是我們的人不爭氣，而是對麵根本就不按照我們的設想來打！”
    “是啊，他們不講武德，居然動用飛機來轟炸我們，而且，炸得又準又狠……如果他們按照平時那樣進攻，我們一定會讓他們吃夠苦頭，損失慘重！”
    一切都變了！他們之前熟悉的所有作戰模式，都沒用了！
    黎威密的手，緊緊地握成了拳頭。
    1927年，黎威密出生在海防市，17歲，他就參加了猴子的地下抵抗組織，在北部灣沿岸的遊擊戰中嶄露頭角，沒多久，他就上升為第三聯區主力238團的團長。
    當時的黎威密，軍事素養一流，作戰勇猛機智，畢竟，當時百分之七十的裝備靠繳獲，當團長的絕對不是一般人，用李雲龍的話來說，狼行千裏吃肉，狗行千裏吃屎！
    1945年，二戰結束了，法國佬回來了！黎威密指揮軍隊，繼續打抗法戰爭，製定的梯次滲透戰術，甚至受到了當時猴子總指揮武元甲的稱讚！
    而黎威密，也就因此成為了猴子軍隊中的頂梁柱，但是，當開始和美國佬打的時候，他就敗多勝少了，尤其是在1968年的春節攻勢中，他的部隊居然主動撤退，丟掉了百分之九十的裝備！
    雖然事後分析了各種情況，但是，在本質上，最大的問題，就是隨著年齡的增加，黎威密這個老古董，越來越和時代脫節了，他隻會玩傳統步兵的突擊戰術，和現代戰爭格格不入。
    所以，到後期，他就開始被邊緣化了。
    現在，黎威密被派來指揮前線，也是因為前線戰鬥不好打，讓他過來，不過就是頂缸的。
    “將軍，我們怎麽辦？”
    終於，有人開始問他了。
    “給河內發電報，看看河內有什麽對策。”
    “這……聽說，前天的時候，在對方猛烈的轟炸下，我們的領導已經……”
    “那就接受河內的命令。”
    “是。”
    “同時，給各個部隊發電報，調集周圍其他部隊，準備奪回鬆毛嶺。”
    陣地丟了，肯定還得再奪回來，給上麵發電報，也不過是正規的流程而已，畢竟大規模的軍事行動，他自己說了不算。
    滴滴答答的電報聲，不斷響起。無數密集的電磁波，開始向四周發射，此時的猴子，或許還不知道，為何前兩天的電磁幹擾消失了？
    天上，電子戰機。
    “已經鎖定敵指揮部的精確位置！”
    “傳輸給雙發強六，幹掉這個指揮部！”
    “是！”
    有了北鬥導航，定位能力有了，而且，通信能力也有了，雖然隻能是一些簡短的字符，但是發送坐標足夠！
    一百公裏之外，兩架雙發強六編隊飛行，長機飛行員突然接收到了衛星通信，臉上大喜。
    “強子，快，把目標坐標輸入炸彈！”
    “好！”
    戰機調整航向，向目標方向飛去，等到目標坐標輸入，距離目標已經隻有四十公裏了！
    “兩枚炸彈，放！”
    掛架解脫，兩枚滑翔炸彈飛出。
    不用說東方軍隊，在全世界，這也是第一次！
    電子戰機通過對方的雷達輻射源，確定目標坐標，然後呼叫戰機來轟炸，從發現目標到攻擊，不超過十分鍾！
    此時，指揮部內，黎威密還在緊張有序地指揮著。
    “報告，六個團已經就位，隨時能發起攻擊！”
    “報告，河內已經發回電報，要求我們奪回陣地。”
    戰爭打成現在這樣，就算是長征等人知道停戰才是最好的選擇，但是……考慮到士氣等等問題，他們還是得咬牙堅持。
    雖然前線正在激戰，但是，他們卻認為，自己還很安全……沒辦法，停留在過去時代的人，是不會去分析現代戰爭是怎麽打的，更不用說已經帶著未來戰爭色彩的了。
    “我們準備了六個團，一定能奪回陣地的，下達命令，哪怕隻剩下一個人，也要給我衝上去！他們的炸彈，炸不死幾個人的，我們要把丟失的陣地奪回來，我們要用堅定的戰鬥意誌，頑強的戰鬥作風……”
    “空襲警報！”就在此時，外麵傳來一聲大喊。
    空襲？
    己方在樹林裏，很安全的啊！對麵的人不可能滲透過來的……
    下一刻，黎威密臉色突然一變：“快，立刻撤退！”
    轟！
    巨大的爆炸聲中，指揮部的頂蓋就被掀飛了，氣浪席卷，不知道有多少人口吐鮮血……
    轟！
    第二聲爆炸響起，無數小球落下。
    轟，轟轟！
    大威力炸彈炸毀指揮部，集束炸彈再封鎖所有人的撤退道路，現場不會有幾個人能跑掉。
    完美！
    老山，主峰上。
    “報，報告！後麵三十公裏的地方，騰起了黑煙……”
    守衛老山的指揮官阮玉賢瞬間一驚，他趕緊拿起來望遠鏡，奔到陣地後方的窗口，看了過去，然後……
    “完了，全完了，一定是黎將軍被炸死了，我們……”
    “團長，我們要不撤吧？對麵的火力太猛，我們根本就頂不住啊！”
    “撤？主動後撤就是死罪！我們有六個團的人正在趕來，我們隻要守住老山主峰，等到後麵的人過來，就能展開反擊，把鬆毛嶺奪回來了！”
    主將都死了，他們要撤的話……那回去也會被軍法從事了啊！
    “可是……”
    “沒關係，我們主峰這邊，有山體保護，等效混凝土的厚度至少有十米！他們打不下來的！這裏可不比法國樓差多少，而且，這裏的工事建造，沒有那邊人的參加，他們不知道結構，找不到通風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