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老，我之前給你鋪墊了那麽久，搞了半天，你壓根就沒聽進去啊，左耳朵進，右耳朵出？
    秦亮無奈，但是，還是得繼續解釋。
    “那是自然，當然，外形得修改一下，林老，您知道飛翼布局嗎？”
    “當然知道，前年過年，你去我家拜年，咱爺倆喝酒的時候，你不是說過的嘛。”
    您記得？秦亮是更糊塗了，原來是在我這裏裝糊塗呢？
    “不過，你當時沒說這飛翼布局能隱身啊。”
    好吧，原來問題在這裏！
    “當然能隱身了，飛翼布局，機身和機翼平滑過渡，天生就適合降低雷達反射麵積，當然，精確的外形，還需要在計算機上進行大量的計算才能獲得，現在，咱們西工大的超級計算機，已經能完成這種級別飛機的設計了，雖然得運算幾個月，對咱們來說也沒什麽大不了的……”
    隱身外形是否平滑，得看計算機的計算性能是否達標！
    早年的F117，因為計算機運算能力不夠，就隻能把外形分割成幾個麵，雖然洛克希德的人把它叫做什麽鑽石分割，實際上，就是技術達不到而已。
    到了B2，就能平滑過渡了，計算機的運算能力，影響很長遠！
    林老點頭：“嗯，可以！”
    “同時，飛翼布局，機翼寬大，這樣有更好的氣動性能，飛行穩定，同時載油量很多，可以提升航程……”
    秦亮一連串說了很多好處，林老是連連點頭，不斷誇獎。
    “至於尾部的控製舵麵，得看我們的技術水平了，如果技術達標，可以去掉垂尾，這樣側麵的隱身性也非常好，如果技術不達標，就安裝兩個外傾的垂尾……”
    “垂尾都可以不要？怎麽拐彎？”林老再次震驚。
    “當然是用尾部的水平舵麵來充當，這種舵麵分成上下兩片，一起向同方向偏轉，就是水平尾翼，向反方向偏轉，也就是支起來，就能起到垂尾的作用了……”
    這是B2的方案，轟二十由於很神秘，秦亮也不清楚，但是到了後世，殲三十六都能沒垂尾了，使用的就是這種開裂式阻力舵的技術，這說明咱們在這個方麵的技術已經成熟了。
    現在才82年，不好說。
    林老睜大了眼睛，秦亮說的這一切，對他來說，都是全新的！
    這樣一架飛機出現在己方的裝備序列裏……
    “這簡直就是外星科技才能做到的啊！”林老的嘴裏，滿是感慨。
    “那是自然，咱們西工大的技術，有時候讓咱們自己都感覺像是外星技術。”秦亮笑了笑。
    咚咚！外麵響起了敲門聲。
    “進來！程老？”
    馬老是運十的總設計師，程老則是副總設計師，全新客機，他也是全程參與的。
    “嗯，亮子，好消息，英國佬已經和咱們簽署了正式合同，不過……他們提出，要把發動機廠放在魔都。”
    魔都，國際化的大都市，對外國人來說，提起東方，腦子裏浮現的第一個城市，絕對不是首都，而是魔都，畢竟早在清政府末期，魔都就已經被列強的槍炮敲開了大門，到了民國時期，魔都更是繁花似錦，熱鬧非凡，作為東方甚至是亞洲唯一的金融中心，全世界都能排得上號。
    現在，英國佬要求在魔都建設發動機廠，也不過是想要享受一下大城市的繁華，這個是可以理解的。
    秦亮點頭：“好，答應他們的要求。”
    “嗯，那我就去回複他們了！”
    對東方航空工業來說，這是一個新的征程！消息傳出，整個魔都，整個東方都興奮起來了！
    自研很重要，引進也很重要，尤其是，引進的還是世界一流水平的產品，這更是之前從未有過的！
    魔都，長征機械廠。
    “太好了，咱們廠終於有新項目了！”
    “是啊，咱們生產的渦扇八，本來就是給運十配套的，沒想到，運十用了斯貝，咱們的渦扇八沒有了用武之地！咱們廠，正發愁不知道該怎麽辦呢，現在，咱們廠有了和羅羅公司的合作項目，算是活過來了！”
    七十年代初期，運十的研發項目上馬，配套的發動機也得有，於是，從來沒有航空發動機生產經曆的魔都，決定和成都發動機廠一起合作，測繪仿製了波音707上使用的JT3D發動機，最初代號915，後來則命名為渦扇八。
    為了研製這款發動機，魔都可算是出了大力！
    魔都雖然沒有航空發動機廠，但是有汽車零件廠啊，於是，魔都第一汽車附件廠開始了擴建，最終形成一個占地151.59畝、建築麵積4.03萬平方米的大型工廠，這個新工廠之後又被獨立出來，命名為魔都長征機械廠。
    同時，還從國內其他行業，調動了近百名工程師隊伍，來這裏主持工作。
    可以說，這個廠就是為了給運十配套而建立的，可惜，1980年，渦扇八項目就看不到了前景，工廠下一步擴建工程被迫終止，工廠裏的工人，也都是前途暗淡。
    現在，改革在不斷進行，一個沒有項目的工廠，遲早是要被淘汰的！
    大家夥都是興致勃勃，但是，卻有一個不合時宜的聲音響起：“各位，咱們和西工大可沒有任何交集，當初，給運十配套發動機，還是西工大搶的，現在，他們能把這個生產任務放在咱們廠嗎？”
    如同一盆冷水，潑到了所有人的頭上，大家夥看向說話的人：宣傳科科長江燕，她是一個矮胖矮胖的中年女人，此時，眼睛裏滿是鄙視，你們在這裏做什麽美夢呢，醒醒吧！
    知道這女人就是這種態度，大家夥也沒多看，看多了惡心啊，於是，都看向了主位上的人。
    廠長張龍根，當年還是汽附一廠的時候，就是他主動找上級請命，最終把生產定點在這邊工廠的，現在，廠子的希望，還是寄托在了他的身上啊。
    張龍根深深地呼吸了一口氣：“我這就去找老馬，之前都是一個戰壕裏的兄弟，現在這種時候，他們得拉咱們一把！”
    他看向下麵：“牛廠長，江科長，你們和我一起去！”
    牛國強，主管技術的副廠長，他帶去是表決心的，江燕呢？
    “張廠長，我去能發揮什麽作用？”
    “這問題是你提出來的，當然要一起跟著去解決問題！”
    魔都飛機廠。
    “老馬，當初搞運十，咱們魔都整個工業係統，都在跟著出一把力，咱們長征機械廠，更是其中的主力軍，咱們生產的渦扇八，當年已經放在波音707上，通過了二十個小時的飛行測試，飛行員們對這款發動機也很滿意，後來運十大批量生產……”
    說到這裏，張龍根停頓了一下：“後來咱們魔都飛機廠拋棄了咱們，咱們很傷心啊！都是同一個鍋裏吃飯，同一個尿壺裏起夜的……這些事情就不說了，現在，要和羅羅公司合作了，這個項目，就放在咱們長征機械廠如何？咱們廠沒有項目，很快就會黃了啊！”
    馬老心情複雜，他想起了當初一起研發運十的經曆，長征機械廠是起了很大的作用，但是……他可不敢用渦扇八，前幾架樣機，用的可是民航備份的JT3D發動機，至於現在……
    “老張，這件事，不是咱們不幫忙，而是和咱們魔都飛機廠無關啊！技術是羅羅公司提供的，這資金是西工大投的，我沒有任何發言權，要去……你去找找秦亮同誌？”
    “嗯，咱們當然要去找秦亮同誌，老馬，你能帶著咱們一起去嗎？”
    馬老點頭：“好！”
    招待所。
    正在收拾行李，打算返回西工大的秦亮，聽到敲門聲，打開一看，嘩啦啦，一大群人就上來了。
    “秦亮同誌，您好，我們是長征機械廠的！”
    “秦亮同誌，您這是……”
    “我要去趕飛機，你們……走吧，車上說。”
    開往魔都飛機廠的車上，馬老把情況介紹了一下，幾個長征機械廠的人，也在紛紛表態。
    “秦亮同誌，你放心，我們長征機械廠能造渦扇八，技術方麵沒任何問題！引進了羅羅公司的技術之後，三年之內，我們就能把技術學會！”
    “秦亮同誌，咱們長征機械廠，上下齊心，都在等待著新項目，咱們絕對不會給國家丟臉的！咱們心往一處想，勁往一處使……”
    “長征機械廠，現在有多少員工？”秦亮皺著眉頭開口問道。
    “秦亮同誌，咱們廠目前一共有職工五千多人，已經形成了一支一流的民用航空發動機的設計、製造隊伍……”
    “那麽，從事一線生產的工人有多少？”
    “有兩千多人，咱們當初，已經形成了年產十台渦扇八的生產能力……”
    秦亮的眉頭立刻就皺了起來。
    你工廠五千多人，隻有兩千多人在一線，而且，年產渦扇八隻有十台！
    這其中，有多少人是吃閑飯的？
    如果長征機械廠能用，那還能省去了接下來的建設費用，上來就能開工生產，秦亮是願意的，但是……他可不想有一大堆的拖油瓶，不幹活的人比幹活的人還多，盈利能力再強的企業，也會被硬生生地拖垮了。
    “秦亮同誌，這長征機械廠不容易，當初是跟著咱們運十項目一起上馬的，現在……”
    馬老的話還沒說完，就看到了秦亮投來的目光，瞬間就低下了頭，再也不好意思說下去。
    車內，氣氛安靜了下來。
    當聽到客機轟鳴聲的時候，秦亮歎了口氣：“長征機械廠要承接下來這個項目，也不是不可能的，但是，人數要削減到兩千五百人以內，其中，在一線從事生產的，比例不能低於百分之九十五。”
    “那怎麽可能！我們那麽多老同誌，年輕的時候，幹了很多工作，現在老了，到辦公室裏從事一下文職工作，難道不行嗎？每一個人都會老……”江燕終於忍不住了。
    “我們西工大，不養閑人，老同誌，可以請魔都政府幫忙解決，調動到其他單位去，總之，能達到我們要求，我們就用，不能的話，我們就新建一個工廠，重新招收工人，我們一線職工的比例，將會超過百分之九十八。”
    車子停穩，秦亮下車：“各位，時代已經變了，哪個工廠能擺脫之前模式的困境，哪個工廠就能在市場經濟中脫穎而出，誰還抱著老觀念不放，他們的命運，必然是倒閉破產！”
    飛機起飛，秦亮走了，魔都長征機械廠，憤怒了。
    “哼，這是把我們當累贅，要趕我們走嗎？”
    “哼，我們去魔都政府，控訴秦亮這個家夥，他簡直就是吸血的資本家！”
    “沒錯，我們這就去找魔都領導，魔都不歡迎這種資本家，他們愛去什麽地方開廠就去什麽地方，總之，別在魔都的地盤上霍霍！”
    一些注定要被調走的人，都不滿意了。
    隻要和羅羅公司合作，廠子肯定會進入輝煌時期，到了那個時候，他們繼續喝茶看報紙，每天還能領到福利回家，如果被調走，大概率還是清水衙門，不行，他們得賴著不走！
    還有一些人，開始動腦筋了，先下車間去，占個名額，等到以後，工廠穩定下來，再想辦法調辦公室去！
    江燕每天都在忙活，原本是做思想工作的，但是，沒做幾分鍾，就跟著大家夥，一起罵起來秦亮這個吸血鬼了。
    如果不出意外的話，宣傳科怕是也會被裁掉的啊！
    西工大。
    “亮子，你可算是回來了，你都不知道，魔都長征機械廠那邊，已經鬧反了天，魔都政府天天都有人去告狀，把那邊領導給愁得不行……”
    秦亮笑了笑：“羅校長，您怕了？”
    “我怕什麽！亮子，咱們西工大，就是你堅強的後盾！話說，那邊你到底打算怎麽辦？”
    “沒什麽，做個實驗。”
    啥？
    這麽大的動靜，就是你用來做實驗的？
    “實驗的結果有兩種，一個，長征機械廠破繭重生，從此走向輝煌，另一個，長征機械廠裏，有本事的技術人員因為沒背景，都被調走了，留下的是一群躺平的，到時候，咱們就新組建一個發動機廠，把這些有本事的技術人員給聘請過來。”
    羅校長神情複雜，你小子還是多手準備啊。
    “馬上就要放寒假了，從咱們西工大航空發動機係，抽調一批師生過去，先去長征機械廠看看，組織一場考核，看看留下的都是什麽貨色，如果還可以，那就常駐魔都，和羅羅公司的人對接，盡快安排發動機的投產，如果不行，那就當是寒假實習項目了。”
    羅校長點頭：“好，沒問題！咱們西工大，也的確需要一個自己的大型航空發動機生產廠了。”
    西工大的校辦工廠是越來越多，但是，要說能生產大型航空發動機的，還真沒有！以前都是和其他工廠合作，己方提供技術，而擁有一個自己的大型工廠，帶來的好處是相當多的！
    “對了，廠長的人選，也得控製在我們手裏，羅校長，辛苦您啦。”
    在西工大，找技術人才不用愁，一抓一大把，但是，要說找管理的人才，還真不多！
    聽到秦亮這話，羅校長是滿臉苦澀：“好吧，咱們盡力。”
    “對了，接下來，我要回五係，有個新的項目，得盡快推動起來，我估摸著，到了春節前後，空軍那邊就會迫不及待地找我要匯報工作了。”
    “什麽項目？”羅校長好奇。
    “洲際轟炸機。”
    羅校長瞬間就睜大了眼睛：“咱們西工大，全力支持！”
    航空發動機係大樓，7202班。
    “好，今天的課程就上到這裏，同學們，接下來就要期末考試了，希望你們都能考出理想的成績來……”
    “劉教授，您等等！”看到上完了課的劉鬆齡教授要走，下麵的學生頓時就緊張起來。
    “怎麽了，還有事情嗎？”
    “劉教授，我們聽說，寒假有一次實習？”
    “沒錯，那些都是大四學生的任務，你們……也想去？”
    “沒錯！”
    “劉教授，當年5381班，從大二就開始搞項目了，我們7202班今年大三，已經學完了大部分的專業課程，而且，我們不少同學都是提前學過了之後課程的，我們沒課的時候，就會去師兄們的教室裏旁聽，所以，我們也想要參加這次行動！”
    “好，這次考試，除了原本的內容之外，你們再把大四師兄的專業試卷做了，隻要考試成績在九十分以上，我就去找學校請示，帶你們一起過去！”
    “萬歲！”教室裏一陣興奮。
    “老師，九十分以上，就是在侮辱我們，我們能考九十五！”
    “滿分才是我們追求的目標！”
    劉教授表情複雜，5381班帶動了整個西工大的學習氛圍啊！人人都有一股子不服輸的勁頭，不用說大三學大四的內容了，大二都在學大四的，都想在學習期間，多做一個項目！
    剛剛主動加碼的，一個是劉永泉，一個是王海峰，更是這一個班級裏的佼佼者，他們追趕的目標，都是秦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