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月14，大年初二，情人節。
    首都，公主墳，飛機樓。
    “林老，大年初二啊！女婿節，洋人那邊，還是情人節，你們雖然不過，我老婆可是西方人，是要過情人節的，你今天把我叫過來，是不是不合適啊？”
    林老笑了笑：“怎麽不合適？大年三十，你小子才帶著老爹和老婆回來，大年初一，在老家過的，這大年初二，好容易來了首都，我叫你過來坐坐又怎麽了？你別忘記了，魔都航空發動機廠，咱們空軍可是幫了你們大忙的！”
    “你們空軍也是為了自己。”
    “你！”
    “林老，我這次沒帶項目資料，你找我了解，也沒什麽意義。”
    “不，不是這件事，戰略轟炸機項目交給你們，咱們很放心，等著你們計算機完成外形計算，再給咱們匯報也不遲，這次叫你過來……也沒啥事，你小子，不給老子拜年嗎？”
    “嗯，林老，春節快樂，恭喜發財……”
    “你小子，一點兒也不誠心，明年有什麽日子，你小子知道吧？”
    “國慶閱兵？”
    “沒錯。”林老點頭：“你小子還有良心，沒忘記祖國的生日，明年是個特殊的年份，老領導想舉行一次閱兵，現在，正處於挑選武器裝備的時期，你有什麽想法嗎？”
    還說隻拜年？這分明就是來找自己說事的！
    不過……
    這國慶閱兵還真是大事！
    “首先，第一個梯隊，應該讓預警機領場，後麵跟著護航的戰機，選擇雙發強六比較合適。”
    林老點頭。
    1949年，開國大典，舉行了盛大的閱兵典禮，之後到1959年，每年都會舉行閱兵，之後，由於種種原因，閱兵就暫停了。
    這樣，就來到了83年。
    國家麵臨複雜的情況，這個時候，應該使用閱兵的方式，來展示軍隊的風采，同時也要拉開裁軍的序幕……
    空軍的直升機，經過爭取，還能保留到84年，等閱兵式過去之後，就會整體劃撥給陸軍，空軍雖然不甘心，也沒有太多意見，畢竟，裁撤的主力是陸軍，陸軍才是最苦逼的那個。
    現在，還是討論一下如何在閱兵式上出彩比較好。
    “至於第二個機群，我覺得應該讓轟六上，這款轟炸機在上次的戰鬥中，立了大功，而且也成為了出口的主打產品之一。”
    林老點頭。
    “第三個機群，我推薦殲九，據說，這款飛機已經要完成全部試飛科目，定型裝備部隊了，這可是我們第一款自研的先進飛機……”
    林老繼續點頭，秦亮的這個建議，基本上和空軍的想法差不多，這也是英雄所見略同了！
    與此同時，壩上，小山村。
    “老秦，今天兒子和兒媳出去了？”
    “是啊，去首都那邊了，說是晚上回來，我告訴他們，不用管我，明天再回來也不晚。”秦保民笑嗬嗬地說道。
    “嗯，反正來回坐飛機，方便。今年你們坐飛機回來，真把咱們給驚呆了……”王進山笑嗬嗬地說道：“亮子還真是有本事的人，下次再回來，會不會坐……”
    本來想說坐火箭，但是……坐火箭上天，說不定就下不來了，也不敢多說什麽。
    房子裏寬敞明亮，暖氣燒得旺旺的，雙層玻璃中間，不知道是不是進去了霧氣，倒是朦朦朧朧的，看外麵也隻是模模糊糊的。
    “請問，這裏是……老秦家嗎？”就在此時，外麵響起了一個聲音。
    王二嬸扭頭，從玻璃沒看清楚人，於是幾步走到了門口，打開門，看向院門口。
    那裏站著一個人，穿著呢子大衣，裏麵是襯衣，還打著領帶，一看就是個有身份地位的人，和電影裏的西方人一樣，他沒有戴皮帽子，耳朵凍紅了，頭發賊亮，應該是染過的，頭發根的地方，帶著白色的一層。
    這眉目，這輪廓……怎麽和秦保民很像？
    “你是誰？”
    “我是……”
    來人的話還沒說完，就看到了房門口露出來的秦保民的腦袋，瞬間，淚水就從眼眶裏出來。
    “老三！”
    “大哥？”
    秦保民幾步過去，看向院門口的人，額頭上有一個傷疤，那是小時候上樹給幾個弟弟摘果子，摔下來磕的，嘴下麵有個痣……
    “大哥，真的是你啊，你沒有……”
    “我沒有死，1948年，我被抓了壯丁，後來就跟著軍隊，一起撤去了寶島，在那邊結了婚，生了孩子，對了……大明，你過來！見過你三叔！”
    這個時候，大家夥才知道，外麵還有一個人！這個人，和秦亮有八分相似。
    “三叔，您好，從小我爸就說，我們老秦家的根在壩上，隻是一直沒有辦法回來，今年，咱們才算是以台商的身份，有了回國探親的資格……”秦明很健談，一點兒也不生疏。
    “嗯，好，好，走，進屋，進屋！”
    這一天，秦保民很激動，回家過年，看著村子的變化，很是高興，沒想到，居然還見到了失散多年的大哥！
    房間裏更加熱鬧，秦保國和秦明坐在炕上一側，秦保民坐在另一側，村長王進山看到這種情況，招呼眾人：“大家夥都散了，老秦家兩兄弟見麵，肯定有很多話要說，回家把各自的拿手菜做出來，送到這裏來！”
    眾人紛紛離開，秦保國感慨：“我一直都懷念咱老家的土坯房，這次帶大明過來，就是想要看看老家的房子，沒想到……村子裏已經大變樣！我隻記得咱家在這裏，都不敢認門了。我本來還想，這次回來，幫助咱們村子裏一把呢，現在看來……”
    “嗯，改革開放，咱們國家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還是得感謝國家的政策好啊。”
    “對了，老二和老四呢？咱們四兄弟，得好好聚聚。”
    爹娘應該沒了，等下去燒香祭拜，四兄弟裏的其他兩個人呢？
    “他們……唉，二哥前些年沒熬過去，老四死得更早，60年餓死了……”
    秦保國的眼淚，再次嘩嘩地流了下來：“是我這當大哥的，沒有照顧好你們啊！我……我有罪啊！”
    “大哥，和你沒關係，你也是被抓走的。死去的人不能複生，咱們這些活著的，還要好好地活下去啊！尤其是你，內心不要覺得有什麽愧疚，人啊，總得向前看。”
    秦保國一愣，抬頭，用複雜的目光看向秦保民，不知道為何，他感覺，自己這個弟弟，和想象中的不一樣。雖然他走的時候，弟弟還沒成年，但是從小性格懦弱，也不懂什麽大道理，現在的弟弟，感覺像是見過大世麵的樣子。
    “對了，這大明，是你在那邊生的孩子？”
    “是啊，過去之後，開始幾年，還以為能回來，畢竟口號裏天天喊著反攻大路，再後來，就死心了，1956年，我就從軍隊出來了，開始給人打工，後來……就自己單幹，打工的時候，結識了一個女人，和我一起奮鬥，現在，家裏有兩個兒子，一個女兒，大明是大兒子。老三，你呢？”
    “我……就一個兒子，叫秦亮。”
    一個秦明，一個秦亮，這兩兄弟的名字……還真般配啊！
    秦保國點頭：“亮子在哪裏？”
    這大過年的，怎麽沒在家？
    “今天大年初二，去首都市區看丈母娘了。”秦保民說道：“今天晚上不知道回不回來，但是明天肯定會回來的，你們這次過來，就多住幾天，咱家裏地方寬敞，足夠你們住的。”
    “首都的丈母娘？看來亮子幹得不錯啊。”
    說起這個來，秦保民也很驕傲：“那是自然，亮子他在西工大上了四年大學，現在在上研究生……”
    不知覺中，外麵的天色逐漸暗了下來，村民們把自家的飯菜送過來，老秦家的房子裏，香氣撲鼻。
    “三叔，這天都要黑了，亮子是不是不回來了？”秦明開口問道。
    “這山路可不好走，晚上不通車，肯定是不回來的了。”秦保國也開口附和。自己老家什麽情況，他還是清楚的。
    就在此時，外麵響起了一聲聲轟鳴，瞬間，整個村子都熱鬧了。
    “亮子回來了！”
    “走，去看直升機！”
    什麽情況？
    秦保國和秦明都驚呆了，跟著村民走到村口，就看到一架和黑鷹差不多的飛機，正在緩緩降落，這村口的打穀場，積雪已經被清理了個幹幹淨淨，可能就是上次降落被吹的？
    直升機停穩，秦亮先跳下來，然後扶著妻子下來。
    男的帥氣，女的漂亮，這兩人……一看就不像村裏的！
    直升機再次起飛，秦亮揮手告別，然後看向迎接自己的人，立刻就發現多了兩個人。
    一老一年輕人，都是男性，老者的眼睛裏，滿是滄桑，年輕人的眼睛裏，朝氣蓬勃，而且，這兩人的長相……
    “來，亮子，給你介紹一下，這是你大伯，這是你大伯家的大兒子秦明。大哥，這是我兒子秦亮，這是我兒媳婦朵朵。”
    秦亮瞬間就驚呆了：“大伯？”
    “亮子，你這是……”
    秦亮的出場，徹底把兩人給震驚了。
    “哦哦，我說自己回來就行，那邊不讓，非得送我。”
    “是……空軍？”
    要是在國外，那見到直升機不稀奇，很多公司都有，但是，在東方這邊，隻有空軍才會有直升機！
    這意味著什麽？秦亮是空軍的人，或者說，和空軍關係密切？
    “哦哦，我們西工大，和空軍有很多項目，走，咱們回家說，這裏太冷了。”
    壩上的冬天，是非常寒冷的，新房內，卻依舊是溫暖如春。
    “亮子都已經結婚了，大明去年的時候，才剛剛談了個女朋友，這次回大陸，女朋友也跟著一起來了，隻是留在了首都那邊……”秦保國看著楊朵兒，語氣感慨地說道。
    顯然，他也希望自己的兒子能早點結婚生娃。
    “是嗎？這未來的嫂子是哪裏的人？”
    “島國的，大明在成功大學上航太係，之後去島國東京工業留學，在那裏結識了早稻田惠子，這次過年，我們打算回大陸探親，早稻田惠子也打算到大陸來看看，於是就一起過來了。”
    秦保國介紹起來：“不過，咱們老家隻是個小山村，這還是第一次回國探親，就沒打算讓她跟著一起來這窮鄉僻壤，要知道我們的山村建設得很不錯，比島國的村莊還好，就帶她一起過來了。”
    “沒事，咱們明天，就該回首都了。”秦亮說道：“正好能見到未來的嫂子，不過……大明哥怎麽去了東京工業大學留學，據我所知，你們那邊的大學生，完全可以去西方很多地方留學的啊！美國就有很多一流大學，島國……”
    秦明苦笑：“如果是其他專業，當然可以去西方，去美國，但是，航太類的專業，都不能選。”
    這也是國際慣例，大陸這邊，航空航天類的專業，出國留學就很難，尤其是去歐美，那邊根本就不招收東方的留學生，除非是跨專業。
    西工大的學生，都是上本校的研究生，甚至讀到博士，都在國內，不僅僅大陸這邊如此，寶島那邊也一樣！在後世，360行，行行互聯網，很多航太係畢業的學生，都轉行去了半導體，沒辦法，就這個行業待遇高。
    秦明找了很多大學，終於找到了東京工業大學還能讀這個專業的研究生。
    “大明哥，你如果有想法，我可以聯係我的父親，去麻省理工讀航空係的博士沒問題。”楊朵兒開口了，都是親戚，這個小忙必須得幫。
    “你的父親？”
    “是的，他是麻省理工的院長。”
    秦保國和秦明再次震撼，來這裏尋親，原本隻是打算幫助自己窮親戚一把，沒想到，來了這裏，居然成了被幫助的對象？
    秦亮的臉上帶著笑容，那雙眸子裏，卻是精光四射。
    自己這個堂兄，是帶著什麽目標來的？想去麻省理工，還是想去西工大？
    雖然血濃於水，親情很重要，但是……幾十年的時間，足夠改變人的很多東西的。
    “是嗎？這可真是太好了！”秦明滿臉歡喜：“那裏是工科生的殿堂，我在成功大學的幾個同學，就在麻省理工，不過他們是計算機專業……我要能去麻省理工，就太好了！到時候，我的女朋友也可以考過去……”
    看來，是自己想多了？秦亮終於鬆了一口氣。
    大年初三，直升機又飛來了，隻是這次除了秦亮一家三口，還多了大伯家的兩人，一起乘坐上直升機，前往首都。
    鄉親們出來送行，有人眼淚都流下來了，這一走，怕是又得兩年的時間才能回來吧？
    坐在機艙裏，秦明向前麵看了一眼，就睜大了眼睛。
    “這直升機的儀表盤，居然全部都是顯示屏？”
    戰鬥機上，已經開始流行一平三下的玻璃座艙布局了，但是還沒有擴展到直升機，這上麵應該都是密密麻麻的儀表才對啊！
    看著那一邊各三個顯示屏，秦明再次感覺到了震撼，不用說亞洲了，在全世界，這恐怕都是第一款啊。
    “嗯，咱們有先進的電子技術，就沒必要繼續用落後的儀表了。不過，用不了幾年，估計西方也會普及這種座艙顯示。”
    秦明感慨：“真沒想到，最先進的航空技術，居然在東方！”
    首都，全聚德。
    “唉，工作太忙了，我們兄弟見麵，轉眼又要分別了。”秦保民很是感慨：“大哥，以後有機會，去長安西工大找我！”
    “好！”秦保國點頭：“大哥，我這次回來，原本隻打算幫助鄉親們一把，沒想到，看到了家鄉大變樣，和我們那邊宣傳的完全不一樣！等我這次回去，就召開董事會，商量一下在大陸投資的事情！”
    “嗯。”
    兩兄弟期待著下次的見麵，秦亮和秦明喝著酒，聊著大學的趣聞，而楊朵兒，已經和第一次見麵的早稻田惠子打得火熱。
    “我去過幾次東京，那裏是現代化的大都市，尤其是有很多百年老店，我最喜歡伊勢重的牛丸店，我曾經多次在二樓用餐，一邊吃，一邊看下麵的風景……”
    “我也喜歡在那家店吃，下次你們去東京，我請你們去吃……對了，聽說長安也有很多美食，羊肉泡饃更是一絕……”
    “那是自然，你們去長安的話，我請你們吃美食，逛……”
    傍晚，秦亮一家人登上了前往長安的飛機，秦保國帶著兒子和未來的兒媳，也蹬上了去香江的飛機，雙方在機場分別，飛機上，秦保民還有些傷感。
    才見了大哥，轉眼間，又要分別啊！
    “亮子哥，早稻田惠子有問題！”楊朵兒悄悄地在秦亮耳邊說道。
    秦亮睜大了眼睛：“你怎麽知道的？”
    “她看秦明大哥的眼神很虛假，沒有真正的愛，而且，我說的那個牛丸店，在地下一層和地上一層經營，根本就沒有二樓的用餐區！”
    對方要是沒去過，完全可以說不知道，偏偏要投自己所好，這裏麵，一定有問題！
    秦亮握住了妻子的手：“是啊，她的確有問題，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她應該是那邊的間諜，十有八九，是為了航發中心的項目而來的！不出三個月，必然會到長安……”
    航發中心，航空工業發展中心的簡稱，律屬中科院，咳咳，後者的全稱是中山科學研究院，現在，他們正在進行的項目，應該就是……安翔計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