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25章 她,上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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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轉頭看著二叔搖了搖頭。
這種農村的自建房,構造其實都大差不差。
進門就是堂屋,牆上掛著一張碩大的李慶的遺像,不過不知為何用黑布遮住了上半張臉。
下方有個雕刻的牌位,香已經燃盡了。
我一腳踏進了張神婆家裏。
本來想要二叔和李誌成也進來。
可剛進去,隻聽到大門吱呀一聲,哐當一下自動在我身後被關上了。
“二叔,李誌成!”
我下意識拍打了幾下門。
可並未聽到李誌成和二叔的回答,就像我的聲音完全被隔絕在了這間屋子裏一樣。
門也打不開。
我皺皺眉,用手機光照著堂屋內。
屋子裏一張老式沙發呈現出模糊的輪廓。
左手邊有兩間臥室,老舊木門都關得死死的,右手邊是一道門,打開連接著灶房,以及一道水泥樓梯。
樓梯通向二樓。
“滴答。”
“滴答。”
某種不知名的液體忽然滴在我腳尖,我若再上前一步,將滴在我的額頭。
那是一種淡綠色,黏糊糊的東西。
我抬頭看向橫梁。
瞳孔略微一縮。
一團模糊的黑影趴在橫梁上,像是那隻黑貓。
但又不像。
因為它的身軀在拉長,膨脹。
最後變成了一個人,趴在上麵。
可他的臉依舊是貓臉。
那雙綠色的眼睛,黏糊糊地看向我,嘴裏流出青綠色的液體。
最可怕的,他懷中抱著一麵鏡子。
在鏡子的照射下,我眼前竟然一陣恍惚,全是重影,什麽都看不清。
遭了。
光。
我趕緊將手機息屏,隻要沒有光,那鏡子就會失去作用。
可是,人一旦失去了光,五感就會異常靈敏,心中那種不可名狀的恐懼,也會被無限放大。
此時的我便是這種感覺。
我什麽都看不到,但又感覺橫梁上那東西,在慢慢接近我。
腥臭的口水,滴滴答答落在鞋尖。
某種與人不同的,粗重的呼吸聲,也漸漸接近耳邊。
我似乎聞到了貓的味道。
他的動作好輕,但我還是感覺到他到了我背後。
“呼......”
不知名的風莫名吹向了脖子,那一片汗毛便直接豎了起來。
甚至,我仿佛看到了他張開的大嘴,尖牙朝著我咬來。
“滾啊!”
我轉身一腳踢去,同時打開了手機。
卻正巧與那麵鏡子麵對麵。
他直接將鏡子對上了我的腦門,壓根避不開。
鏡子裏,我是人的身軀,四肢卻像貓一樣纖細,那麽的怪異。
我的臉上長出貓毛。
我變成了怪物。
說實話,看到自己變成了這樣,我幾乎寒毛直豎,那種心底直發毛的感覺令我下意識地後退了好幾步。
直到我的後腰撞到了什麽東西。
“啪。”
什麽東西倒了。
我伸手去摸,是李慶的牌位。
人身貓臉的怪物還在舉著鏡子走近我。
鏡子裏的我,臉越來越像貓。
它咧開嘴巴,像是一個醜陋至極的笑容。
“你是誰?”
“你像誰?”
“看清你自己。”
黑貓怪物聲音尖細,不像人聲。
就像一隻野貓在學著人說話一樣。
聽得我渾身刺撓。
我......
我是誰?
我看著鏡中自己,思維有瞬間的滯澀。
鏡子慢慢地貼上我的臉。
我的臉完全要和鏡中貓臉貼在了一起。
就在鏡子貼在我臉上的瞬間,我握著的吊墜陡然一陣溫熱感傳來,我思維清晰了很多。
“我是人。”
“我是白秋水!我不是貓。”
“而你,才是那隻貓,不,你是被困在貓身體裏的人。”
說完,我握拳打碎了眼前的鏡子。
碎片劃傷了我的手,血線滴滴答答往下麵流。
可我從未如此清醒。
我是白秋水,無論在何時何地,我都不能忘記自己。
反觀黑貓,竟是尖叫了一聲,人身慢慢縮小,最後又變成了一隻小巧的貓。
它深深看了我一眼,竟然噴出了一口黑水。
轉身一瘸一拐地走了。
結果剛走了幾步,竟然倒地抽搐著,沒幾下就死了。
我依稀看到一道透明且虛幻的影子從黑貓身上飄出來。
似乎看了我一眼,慢慢消散了。
可能,他也記起來了。
他是人。
不是貓。
我略微閉眼拍了拍胸膛。
靠著的供桌卻忽地傳來兩聲動靜。
似乎是倒下的牌位動了兩下。
緊接著一塊黑布直接掉下來,蓋在我的頭上。
那是李慶遺照上的黑布。
我想要將黑布扯下來,可是那黑布像是活過來了一樣,竟是越收越緊,最後緊緊包裹著我的頭。
我的每一次呼吸,那黑布都貼著我的鼻孔,將空氣過濾,帶著一股腐臭的氣息湧入肺部。
越來越緊,越來越緊......
整顆頭連帶著脖子都被包裹進去,眼前什麽都看不到。
不管怎麽都拉扯不開,就像一股看不到的力量,一直在和我的雙手對抗。
因為看不見,我的腳步十分雜亂,不斷碰撞堂屋裏的東西。
我呼喊李誌成,呼喊二叔。
可是我的聲音好像被無邊的黑暗吞噬,石沉大海了。
我的臉被黑布蒙著,毛孔中好像在滲血,黑布都被浸濕了。
不好。
這黑布竟然粘粘在了我的臉上,它似乎在慢慢和我臉上的皮膚融為一體。
慌亂中,我伸手在供桌上摸到了一把剪刀。
已經沒有時間想太多,我舉起剪刀就剪掉了頭上的黑布。
“嘶......”
當剪斷黑布的時候,那剪刀仿佛是剪在了我的肉上。
劇痛!
但我知道,忍不了這個痛,這黑布就能要了我的命。
所以咬著牙,一刀一刀將黑布剪下。
最後一把撕掉。
臉上就像屁被撕掉了那般火辣辣。
我的眼前終於恢複了正常,看著地上那張帶血的黑布,我喘了兩口氣才抬頭。
正好和遺像上的李慶對視在了一起。
遺像離地大約兩米的高度,我需要仰視那遺像。
但是!
遺像上,正在微笑的醜陋的李慶,眼珠是微微向下的,於是正好看著我。
可我分明記得,一般的遺像,雙眼是直視前方。
究竟是遺像沒做好,還是,他剛剛眼睛動了?
我不確定。
我走向旁邊的房間。
在我轉身的時候,我下意識回頭又看了一眼遺像。
此時遺像上,李慶的眼睛還是向下瞥著的。
我推了推上麵那間房。
一股強烈的被注視的感覺從身後襲來。
猛地回頭看去,發現遺像的眼珠已經往右邊偏移,直勾勾地看著我。
見我注視著他,他又把眼睛移了回去,做出一副平視前方的模樣。
他在裝。
但我已經發現他的眼睛會動了。
被遺像注視的目光並不好受。
我顧不得那麽多,上前踮腳一把就把遺像取了下來扣在桌上。
看看看,看你媽啊。
我心裏怒罵了一聲。
做完這些,我才去試圖開門。
門是鎖上的。
我踹了一腳,目光投向另外那扇門。
那道門沒鎖,被我一腳踹開,裏麵就一張老式木板床,一個刷了黑漆的大衣櫃。
雜七雜八的中老年衣服堆在床上。
這是張神婆的房間。
可老太婆人呢?
這房間裏空蕩蕩的。
“啪嗒。”
身後似乎有什麽重物墜落在地上。
我扶著門框,依稀看到李慶的遺像掉在了地上。
可那遺像我放在很靠後的位置,沒人動的話,根本不會掉地上。
“咚!”
後腦勺突然一痛。
就像給踢了一腳。
下一秒,又被踢了一下。
我身子微微一僵,靠著門板,回過頭來看去......
瞬間心跳到了嗓子眼。
竟然是張神婆。
她......上吊了。
而剛才踢我的,正是她掛在天花板上的屍體,在無意識的轉動中,腳踢到了我的後腦勺。
此時的張神婆已經屍體僵硬,身子懸在空中擺動,脖子被勒斷了後歪朝了一邊。
而舌頭更是直直地伸出來好長一截。
正在往下滴著黏糊的液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