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58章 都是你們害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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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越過了屍體,看向那牆壁上暗紅的印記,觸目驚心。
似乎在預示著這裏曾經發生的慘劇。
旁邊的保健室裏,一個身穿粉色護工服的女人正在用枕頭捂住了老人的臉。
“這都不會使用?我不是教了你很多次該怎麽使用?為什麽就是學不會?”
護工麵容扭曲地訓斥著、
而老人的手從被子裏伸出來,指甲縫裏還夾著幾根花白的頭發。
對麵的康健室,窗戶敞開著,一個護工正靠在器材旁邊吃著飯,眼神冷冽而不屑的看著一個老頭。
“你跳啊,有種你就跳下去,老不死的東西,你家人都不要你了。”
一個老頭坐在窗戶之上,正背對著我。
他轉過頭露出一個慘白而絕望的笑容。
“砰!”
他跳了下去,落地時發出的悶響和此前劉女士給我形容的一模一樣。
這都是曾經真實發生過的事情嗎?我心頭巨震。
若真是這樣,那這紅心養老院實在是罪孽深重。
我甚至不敢走進這兩個房間,因為兩個房間的護工仿佛是發現了我。
他們那張慘白的臉幽幽地轉向了門邊,他們的眼睛裏沒有瞳孔,隻有黑色的一片。
嘴唇變成了青黑色,盯著我一動不動,仿佛在質問又仿佛在......求救?
又或者,他們也想吃了我?
那正在吃飯的護工,拿著筷子敲擊在碗上。
“鐺鐺鐺。”
接著,他的嘴角開始向兩邊拉扯,露出一個滲人的笑容。
“又來了新朋友了......”
粉色的護工服上滲出大片的梅花印記,像是從內而外在大出血。
不到片刻間,那護工就變成了一個血人。
他每走一步地上都拖拽出一道長長的血跡。
他的四肢開始扭曲,腐爛,身上一道道抓痕開始呈現。
他的嘴角分明在笑,可發出的聲音卻是嗚咽。
“救救我,救救我......我後悔了,我知道錯了。”
他朝我伸出了他烏黑的手。
可就在到達房門的前一秒,一隻漆黑幹瘦的手從窗戶外伸了出來,如同橡皮泥一般拉得很長很長,一把抓住了他的腳。
他轉向了窗戶:“啊,救我。”
護工的臉變得扭曲可怖。
他驚恐極了,向我求救。
但最後他還是被拽向了窗戶,如同先前的老人,從窗戶上重重地摔了下去。
墜地的聲音響起瞬間,我的腦海裏全是護工臨死之前,那後悔向我求救的麵容。
另一側的康健室也迅速傳來了砸牆的聲音。
什麽東西?
我忍不住撇頭看了一眼。
那女護工竟然也中邪了似的,頭顱一下一下的砸在牆上。
她砸的力道很大很大,幾乎將牆砸個窟窿。
都已經頭破血流,深深的看到頭骨都裂開了。
鮮血覆蓋了她的麵容,可即便是如此,她仍然毫無知覺一般。
“咚咚咚。”
她撞著牆,口中喃喃自語:“我錯了,嗚嗚嗚,我知道錯了。”
“咚咚咚。”
“不要殺我,我真的知道錯了。”
她的手不安地撓著牆,指甲已經翻掉,牆上留下深深的血跡。
我視線轉移,忽然間看見那護工的背上正背著一個老人。
老人騎在她的肩上,雙手抱著她的頭,一下接著一下地往那牆上重重地砸過去。
他們又怎麽可能放過這些生前虐待他們的護工呢?
他們死在了這紅心養老院,悲慘萬分。
又怎麽可能沒有怨氣呢?
他們的怨氣,足以掀翻這紅心養老院。
足以讓這所有人為他們陪葬。
而這些人都活該。
至少我看到的是這樣的。
兩名護工被殺了之後,窗戶外那顆黑漆漆的頭顱伸了起來,渾濁的瞳孔幽幽盯著我。
那名死掉的老人就那樣趴著一動不動,然後一點一點咧開了嘴巴。
不好。
盯上我了。
我幾乎是同一時間就往後跑。
塑膠地板被我踩出咚咚咚的聲音。
“都是你們害死的。”
一道尖厲的聲音突然在我的頭頂響起。
我下意識地抬起頭一看。
天花板上倒貼著一個老頭子,就像蜘蛛一樣死死貼在上麵。
花白的頭發緊緊貼著頭皮,濕漉漉地垂下來,掃過他布滿老年斑的臉。
一股消毒水味和黴味混合的惡臭。
他的眼球搖搖欲墜。
下一秒,啪的一下掉在了我的肩膀上。
圓滾滾的還掛著一條血絲。
甚至那瞳孔還在轉動,然後蠕動著滾進了我的衣領裏。
那種滑膩的,冰涼的觸覺,讓我渾身發毛,汗毛直豎。
我心裏一陣激靈,身體抖得像篩糠一樣。
終於,那眼珠順著我的衣服,滾落到了地上。
啊......
我把尖叫從喉嚨咽了下去。
手機直播記錄著方才發生的一切。
所有人目睹,彈幕上一片啊啊啊啊啊。
“滋啦。”
手機開始發出電流聲。
直播界麵變成了一片雪花白,隻有彈幕上的鬼哭狼嚎在瘋狂滾動。
我抓起手機往樓梯口跑。
卻發現原本熟悉的樓梯間,變成了一條漆黑的通道。
通道的兩側,牆壁上貼著一張張老人的黑白照片。
而相片之中的老人,眼睛正在順著我的身影移動。
那越來越詭異的眼神叫我如芒在背。
“別跑,姑娘,別走啊。”
“姑娘,低頭,你看看你的鞋子掉了。”
黑白相片上,老人們盯著我咧開嘴。
“啪嗒。”
我的腳底忽然一陣冰涼,身子猛地頓住了。
低頭一看,我的左腳不知什麽時候已經光著了。
鞋子還留在五米開外的走廊上。
鞋口正在往外冒著黑色的頭發絲。
那頭發絲黏糊糊的,帶著一種奇怪的粘液,鋪天蓋地從裏麵鑽出來。
它們蠕動著,朝著我的身體席卷過來。
麵前,是那條漆黑的通道。
身後,是鞋子裏不斷鑽出的詭異的頭發。
我根本沒有路可以走。
一時間,我竟然陷入了進退兩難的地步。
而也就是在我猶豫的一瞬間,那些扭曲的濕漉漉的黑發,唰的一下纏住了我的腳踝。
它們根本不像頭發那麽柔軟,反而像是鋼絲一樣,隻是頃刻間就陷進了我的皮肉之中。
如同針紮一樣。
之後它們在我的體內瘋狂蔓延,繁殖,順著我的血肉一直在往上鑽。
我周身冒著冷汗,劇痛幾乎讓我失去了神智。
眼前一黑又一黑。
通道的盡頭忽然亮起了燈。
那燈,好刺眼。
我下意識抬手遮臉,接著就看到一個身穿粉紅色護工服的男人,推著一個輪椅走了過來。
那個男護工臉上沒有一絲一毫的血色。
呈現一種泛著青色的死白。
仿佛像死了三個月,被放進了冰櫃裏的屍體,又被挖了出來那般。
他走路的步子十分僵硬,眼睛斜視著前方,而那眼珠子沒有絲毫的神采,就連瞳孔都變得冰冷發白。
他離我越來越近了,一種無形的冷風朝著我席卷而來,凍得我周身的空氣都結了冰一般。
而那輪椅之上卻蓋著一塊白布,白布之下隱隱約約可見一個人形的輪廓。
白布的尾端是一雙穿著黑色布鞋的幹枯瘦腳。
漸漸的,那慘白的布上居然滲出了星星點點的血水.
好似一塊潔白的宣紙上被染上了紅色的墨水,綻放開來.
形成一朵朵紅色的梅花。
但我知道這不是梅花,這是血,這是從裏麵滲出來的鮮血將那白布打濕。
然後貼在了那張麵部輪廓上麵,印出了他的五官,血越來越多,直到最後那白布已經被印出了一個完整的人影。
裏麵的人似乎在張嘴呼吸,他張大了嘴巴,紅色的布就往裏麵被吸了進去,形成一個紅色的真空狀。
然後他又吐氣,那布又被吹了起來。
窗外的冷風沙沙沙的吹著,四周沒有別的聲音,唯獨那輪子在地上轉動,令人心悸。
身體的每個細胞都在叫囂著讓我逃走,可是那漆黑的頭發纏住我,讓我無法移動半步。
“既然來了,就留下來陪我們吧女娃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