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聲音，聽上去竟然有點熟悉。
    我沒有急著轉過頭，大腦宕機了瞬間，在這荒廢已久的紅心養老院，竟然還有人？
    或者這是......鬼？
    “白主播，這麽快竟然就不認識我了啊。”
    身後的聲音居然帶上了一點笑意。
    馮宇玄！！！！
    是他。
    他怎麽會出現在這裏？
    我先前才說了不能和這個人再有任何的交集，沒有想到不到一周的時間，我們居然會在同一個地方再度碰到。
    到底是巧合還是，我的一舉一動被他關注著？
    我狠狠咽下心中那絲因為馮宇玄出現而升起的慶幸，並且唾棄自己兩口。
    才轉身惡狠狠地看向他。
    “你怎麽在這裏？”
    “啊，這個地方也沒說過隻讓你進不讓我進吧？”
    馮宇玄摸了摸鼻子，賤嗖嗖地看著我笑道。
    “你......”
    我一時語塞，因為他這話倒是也沒有說錯。
    “倒是白主播，送了我一個紅色感歎號，是不是有點太不夠意思了。”
    他湊過來，拿出手機，一個碩大的紅色感歎號杵到了我麵前。
    我嘴角略微抽了抽。
    “哪裏不夠意思了？馮宇玄，你跟蹤我？”
    我怒視他。
    “唉唉唉，你不能說這個話，什麽叫我跟蹤你，亂說。”
    馮宇玄哼哼一聲，死活不會承認。
    我......
    好吧我沒證據。
    我直播麵向的是所有人，馮宇玄不管跟沒跟蹤我，人家來了我又阻止不了。
    “來，白主播把我加回來吧。”
    他舉著手機放在我麵前讓我掃碼。
    “不要。”
    我拍開他的手機。
    “喂，白主播不要那麽絕情嘛，咱們好歹也算是同生共死過，就加回來嘛。”
    馮宇玄跟在我邊上。
    身邊突然咋呼起來，不可避免的，我確實覺得心裏有了安全感。
    完全沒有剛才的那種恐怖了。
    而我已經走到了前台。
    一把就抽開了前台的抽屜。
    空地。
    另一個也沒有東西。
    在這裏被關停的時候，估計就被處理幹淨了。
    我低頭，倒是隱約看到桌角下有東西。
    撿起來一看，竟然是一張照片。
    “這是......劉女士？”
    雙人合照上，那個圓臉女生就是請我來的劉女士。
    而另一個，腦袋竟然被扣掉了，隻能看得出那也是個護工，並且是男生。
    而且二人合照的姿勢十分親密，好像......情侶？
    咦......
    這件事劉女士竟然沒有和我說過呢。
    是刻意忘記了還是覺得沒有說的必要？
    如果是前者的話.......我隱約覺得這個人被摳掉了腦袋的人，身份很重要。
    我撥通了劉女士的電話。
    “喂？”
    我捏著那張照片。
    餘光中瞥了一眼手機直播。
    【哇，帥哥！！！】
    【主播什麽時候認識這樣一個帥哥了？】
    【主播竟然刪了他的微信！啊啊啊！我被子都咬碎了，主播不要就推我啊】
    【暴殄天物啊啊啊】
    彈幕上的話叫我哭笑不得。
    一群狼女，盯上了馮宇玄。
    見色起夜啊。
    也有男觀眾充滿不屑。
    【不就一個男的嗎？】
    【你們這群膚淺的女人真讓人惡心。】
    【不是看恐怖直播嗎？你們的關注點是不是錯了？】
    馮宇玄似乎也看到了這些彈幕，不禁挺起了胸膛。
    “白主播，看到了嗎？”
    他也很吃香的。。
    我不理他。
    劉女士現在應該也在看直播。
    自然也看到了我撿到的相片。
    電話很快就被接通了。
    劉女士沙啞的聲音傳來。
    “喂，白主播。”
    她的語氣很疲憊。
    “照片上的人是誰啊？”我問道。
    “......”
    她沉默了。
    良久之後，她說道：“他是院長的侄子，也是我的男朋友。”
    我眉頭皺起。
    所以......
    劉女士曾目睹院長的侄子虐待老人，但沒有製止。
    之後事情鬧大，養老院為了平息事態，就拉了劉女士，以及另外兩個護工來頂罪。
    給自己男朋友頂罪，劉女士本是沒有怨言。
    “可是，當我們被越來越多人謾罵，網暴，甚至身邊的人都遭受到了影響那會兒，他為了不讓自己被網暴，選擇和我劃清界限。”
    “他拋棄了我。”
    “為什麽啊？我明明是因為他才被開除的，我為了他被人唾棄到塵埃裏，可是，最後得到的卻是被拋棄的下場。”
    劉女士哭了起來。
    哭聲十分淒厲，猶如厲鬼。
    我聽到她的哭聲，表情沒有變化。
    為人頂罪，最後卻被拋棄。
    “你的心理在當時，是否很不平衡？”
    我問道。
    劉女士沒有回答，淒厲的哭聲通過聽筒，清楚地傳到我耳朵裏。
    好像一根根繡花針兒，將我的耳膜刺破。
    我將手機拿得遠了一些。
    “劉女士，還聽得到我說話嗎？”我再次問道。
    回答我的是嘟嘟嘟的忙音，她把電話掛了。
    看來還有些什麽事情，她不願意告訴我。
    我表情無奈。
    她不願意說，我這邊要知道真相就更難了。
    哎。
    “看來這個劉女士瞞著你的東西有點多啊。”
    馮宇玄的聲音冷不丁在我耳邊響起。
    “嚇我一跳。”
    我有些不滿地看著他。
    又偷聽我說話。
    “哎呀，什麽偷聽，你聲音那麽大我聽到也正常啊。”
    馮宇玄嘿嘿一笑。
    “不過說真的，這位劉女士肯定還有事情沒告訴你。”
    我點點頭：“這不是明擺著的事情。”
    代入我自己，我為了一個人放棄了前程，被眾人唾罵，最後我還被拋棄了，我肯定不會善罷甘休啊。
    “不說算了，我陪你慢慢找吧。”
    他聳聳肩。
    我盯著他片刻，最後歎了口氣:“多謝了，馮宇玄。“
    不管他出於何種目的才來到這裏，他的出現確實讓我沒那麽害怕了。
    兩個人，總比一個人有安全感一些。
    並且，先前也是因為他給的銅錢，才能讓我及時從那個幻境之中脫離。
    否則我大概是樓下一具屍體。
    靈魂被永遠困在那片幻境，然後成為他們其中一員。
    馮宇玄沒有傷害過我。
    雖然他確實藏了很多秘密。
    馮宇玄眉毛微微一挑，像是有些意外我會這樣說。
    “這麽客套的話就別說了唄……”
    “要真覺得內疚，就把我的微信加回來，嘿嘿。”
    他馬上原形畢露。
    ……
    我沒有理會他，從樓梯間走去。
    電梯早就不運行了，隻能走樓梯。
    他跟在我後麵，滿不在乎地吹著口哨。
    吹的還是《殺死比爾》裏麵那段。
    在這麽荒涼的地方，如此寂靜的夜裏，他這口哨聲堪比鬼叫。
    “你別吹了，一會再把那玩意招來。”
    我咬牙：“你沒聽老人說過啊，大半夜不能吹口哨，會引來不該出現的東西。”
    更何況這裏是怨氣深重的廢棄養老院。
    馮宇玄自己想死可別拉上我。
    “哈哈。”馮宇玄手掌放在後腦勺幹笑了兩聲。
    接著說道：“你們白家哪門子的老人？不早死了嗎？”
    話落，他皺起了眉頭，默默地低下了頭。
    似乎也意識到自己說錯了話。
    我腳步一頓，在樓梯上直接轉過身看著馮宇玄。
    心中早已泛起了驚濤駭浪。
    馮宇玄對白家的情況了若指掌。
    是不是證明白家和馮家也有淵源？
    甚至，白家一直在他們馮家的見識之中。
    我目光越發的涼了下去：“馮宇玄，你還想說什麽？”
    任誰被一直監視著，心裏都不會舒服。
    況且我不知道馮家是敵是友。
    白家曾經的光景我一無所知，萬一白家曾樹敵不少，咋整？
    馮宇玄撓了撓頭。
    “啊，那個，白主播，你聽我狡辯，不是……你聽我解釋。”
    我深吸了一口氣。
    轉身繼續上樓。
    “馮宇玄，我不知道你們馮家是什麽家族，有多麽強大，我也不知道你接近我有什麽目的。”
    “我隻想說，如今的白家沒落，隻剩我和小霜相依為命。曾經的事，我們一無所知，也不想卷進去。我們隻是普通人。”
    良久，我聽到馮宇玄一聲輕笑：“想做普通人，怕是有點難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