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要斷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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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葉楨一字一句道,“斷親書,以及南邊莊子。”
    王氏想也不想拒絕,“你休想。”
    她是厭惡葉楨,可怎能讓她斷親,沒了孝道壓著,怎麽掌控她。
    那南邊莊子還算富庶,更不可能給她。
    何況,她正想查一查莊子,葉楨就討要,可見的確有古怪。
    她的反應早在葉楨意料之內。
    “母親不喜我,更是多次害我,為何不肯與我斷親?”
    “為何?”
    王氏笑容裏藏著得意,“因為你是我十月懷胎生下的,如今攀了高枝就想甩了父母嗎?”
    “我既是你十月懷胎所生,那為何又要借批命的名頭,將尚在繈褓中的我丟去南邊,不管不問?”
    “你胡說……”
    王氏話戛然而止。
    她看到侯府的護衛押著一個男子出現,那人不是別人,正是當年給葉楨批命的道士。
    隻他今日並未著道褂,而是一身綢緞錦衣。
    王氏眼底有絲慌亂。
    過去二十年,葉楨是怎麽找到他的?
    自是前世葉晚棠親口告訴葉楨,所謂批命都是假的,道士也是假的。
    葉楨重生後循著葉晚棠給的線索,找到了此人。
    原本想著料理了侯府事,回到葉家,找出自己被調包的證據,再讓此人現身,揭穿當年批命謊言,拿回自己身份。
    可王氏和孩子們的偶遇,還有那場夢,讓葉楨改變了主意。
    她不能再讓飲月他們和莊上的人,受她牽連。
    “看來母親已經認出了他,沒錯,他便是當年,母親請來替我批命的衝虛道長。
    隻不過,他並非真正的修道之人,而是母親娘家的遠親。
    母親為了送走我,煞費苦心,可見是厭惡極了我這個女兒。”
    葉楨唇邊溢出一抹笑,可在眾人看來,那笑滿是悲愴和苦澀。
    “既這般生厭,那何不給我一紙斷親書,如此母親再也不必擔心被我刑克。”
    王氏氣惱,“你這忤逆不孝的東西,竟敢這樣和我說話。”
    連道士批命都是假的,再提刑克便是諷刺至極。
    她反駁,“誰知道你是哪裏找來的人,冒充衝虛道長,這人我根本不認識。”
    當年這人給葉楨批完命,她的人可是盯著他出了城門的,再不曾以道士身份來京,根本無人見過。
    她不承認,葉楨能耐她何?
    躲在書房上完藥的葉正卿,聽說王氏被抓到前院,偷偷過來瞧瞧,卻見葉楨連當年假道士都找來了。
    正欲溜走時,被葉楨喊住,“父親可要來認認,他是不是當年的衝虛道長?”
    隨著葉楨的視線,眾人都看到躲在拱門後的葉正卿。
    葉正卿不好再躲,隻得現身,他含糊道,“道人是你母親找的,父親當時並未留意他長相。”
    “看來父親一樣不在意我,連斷定女兒命運的道人,都記不真切,那父親可否給女兒斷親書?”
    葉正卿當然不能給!
    他語重心長,“你娘這次是糊塗了些,可也不至於鬧到斷親的地步。
    楨兒啊,我們就剩你這一個女兒了,你若和我們斷了親,我們往後咋辦?”
    葉楨斂了笑,冷冰冰看他。
    “父親母親謀女兒性命的時候,怎麽沒想過往後的事?”
    葉正卿心口一跳。
    “你這是何意?”
    隨著他話落,一個婆子被挽星扭到了眾人跟前。
    那婆子跪在忠勇侯麵前,“侯爺,老奴有罪,柳氏夫人當家那些年,老奴收了葉家不少好處,替他們盯著少夫人。”
    她是侯府下人,在柳氏院中當差。
    葉楨掌家後,就在找侯府與葉家聯係之人,查到這婆子將人關了起來,對外則說她回鄉了。
    婆子早被葉楨收拾得服服帖帖,繼續道,“老奴還曾替葉夫人給柳氏夫人傳過話。
    葉夫人說,少夫人力氣大,想要製服她,需得備上軟筋散。
    傳話後第二日,柳氏夫人就裝病,將少夫人騙去了莊上。
    具體騙少夫人去莊上作何,柳氏夫人吩咐的馮嬤嬤,老奴不知。”
    挽星接話,“馮嬤嬤的確給少夫人下了藥,但是少夫人得菩薩保佑,前一晚進山采夜露寒著了。
    飯後胃難受,將吃進去的東西全吐了出來,才提前醒來,稀裏糊塗進山,躲過一劫。”
    這話忠勇侯在莊子偷聽過,示意婆子繼續說下去。
    “莊上出事後,葉家便多番同老奴打聽少夫人情況,得知少夫人無恙,葉家人很是失望。
    柳氏夫人以為莊上死的當真是雲舟少爺,嫌丟人,想讓少夫人擔下這一切。
    就給少夫人安排了個與人通奸,合謀殺夫的罪名。
    為了汙蔑少夫人,她還讓老奴跑了趟葉府。
    葉夫人得知柳氏夫人計劃,告訴柳氏夫人,少夫人肩頭有個疤痕,還提醒柳氏夫人記得偷件少夫人小衣。
    幸得侯爺和世子及時趕到,沒能讓柳氏夫人陰謀得逞。”
    莊上的事已過了熱度,百姓們沒有深究其中細節,紛紛不可置信地看向王氏。
    “哪有這樣對自己親生女兒的,簡直畜生不如。”
    人群裏,不知哪個婦人喊了句。
    很快,一片討伐聲響起,都是罵王氏和葉正卿的。
    王氏心中發恨,葉楨好端端從莊上回來後,她便想過要將這侯府婆子滅口。
    可查到這人回了老家,就派了人去她老家滅口,沒想到她竟落在葉楨手裏。
    也就是說,葉楨早就知道莊上的事有葉家參與。
    那先前回門和封賞宴,葉楨都是在同他們演戲。
    好個賤人。
    果然,她果然有問題。
    葉楨將王氏表情盡收眼底,神情依舊平靜。
    先前,她想著暫沒能力與將軍府正麵抗衡,隻能藏拙趁其不備給他們痛擊。
    可如今,改變飲月他們命運更重要。
    這一世,葉家休想再以主家的身份,隨意拿捏飲月他們。
    她朝人群後方行了一禮,“王夫人。”
    人們順著她的視線紛紛轉身,見是一官家夫人。
    那婦人在謝霆舟的陪同下上前,笑著同忠勇侯見禮,而後看向眾人,“我是王禦史家的,聽聞我這表妹夫被人汙蔑,好奇之下過來瞧瞧。”
    她口中的表妹夫,是忠勇侯。
    而她正是王老夫人口中,那個愛八卦的兒媳婦。
    婁聽蘭生前與她這個表嫂關係親近,她死後,忠勇侯保持與王家來往,王夫人便一直沒改口。
    “結果在門外竟遇見了衝虛道長,正想問問他當年是咋給我兒子算的,怎麽一點沒算準,原來竟是個假的。
    可我是聽葉家說他批命很靈,才請了他的。”
    她有些生氣道,“他當初說我家兒子文曲星下凡,狀元命格,弱冠前必娶妻,騙了我好幾百銀子。
    可我家那個讀書就打瞌睡,如今二十一了,媳婦影子也沒瞧見。”
    她的話在向眾人證實,此人就是葉家當年請的衝虛道長。
    王氏的確找了個假道士,給自己女兒批了個極差的命格,借此將她送走。
    “你胡說,我根本沒和你說過這些。”
    王氏反駁,“衝虛道長批完命就雲遊去了,我的婢女親自送他出的城,你是葉楨請來幫她汙蔑父母的。”
    “你是沒同我說,但你們請道長時是不是到處說他很靈?”
    當時為了送走葉楨做鋪墊,王氏夫婦的確對外說衝虛道長極靈驗。
    王氏心中惱恨王夫人多管閑事。
    “我恰好想給兒子算命,聽了消息就讓人去葉家請人,沒想晚了一步,追到城外才追上。”
    王夫人笑,“這假道長便又坐我王家馬車進了城,當時我家裏正好有別的夫人做客,你若不信,我可請他們來作證。”
    她句句是真言,這還是謝霆舟查到的,今日又將她請了來。
    王氏狐疑地看向假道長,那人對上她視線就跪下了,“他們給的錢不少,我想著挑些好聽的說,能賺點是點……”
    假道士毫無隱瞞,將王氏給了他多少銀子,教他如何撒謊什麽都招了。
    王氏臉色漲紅,心裏恨極。
    有百姓開口,“好歹是有官身的人家,又不是養不起,也沒很多個孩子,為何要將自己女兒丟去南邊。
    實在想不通啊,就算我們窮人家,哪怕家裏就剩一口吃的,也不會輕易將親生骨肉舍棄了。”
    “確實不合常理,會不會根本不是她的骨肉?”
    “聽說這些年葉家夫婦一直住在將軍府,將將軍府的晚棠姑娘當成寶貝疙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