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0章 蠢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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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雪沒有被吊死,她被關了起來。
    一應俱全的房間,屋外有兩個太監看守,斷指處也被包紮過了,漸漸地她反應過來。
    自己是被算計了。
    但她確定不了自己究竟是哪個步驟開始被算計的。
    故而陳伴君出現時,她聲嘶力竭地問陳伴君,“陛下真的中毒了嗎?”
    當然沒有!
    陛下又不是傻子,演戲而已,怎會真的服毒。
    但陳伴君不會告訴秦雪。
    初遇時,他雖算計了她,但怪就怪秦家不忠,怪就怪她生在秦家還不知低調。
    雖將她帶回了宮,他不曾碰她半個手指,好吃好喝供著,也給過她機會。
    若秦雪無殺他之心,他會求到陛下跟前,給秦雪一條活路,陛下會同意的。
    可秦雪選擇了死路。
    見他不語,秦雪好似明白了,“假的?陛下根本沒有中毒是不是?
    你們合夥害我,是不是想要我秦家的錢財,你們太卑鄙了……”
    “啪!”
    陳伴君一巴掌打她臉上,“住嘴,你真是無法無天。”
    連陛下都敢罵!
    “被我說中惱羞成怒了是不是?”
    秦雪冷笑。
    她想起來離家前,父親曾提醒過她,讓她在京城謹慎行事,切勿隨意暴露錢財,以免被人惦記。
    可母親告訴她的話,讓她以為有了相國府做依仗,她可以活的肆意。
    母親也的確讓她肆意的活著,可誰會想到,惦記秦家錢財的會是皇帝。
    怪不得李相國沒來救她,也救不了她。
    原來皇帝這樣惡心下作。
    她怕被打,不敢再罵出聲,但眼神流露了一切。
    陳伴君怎能允許她這樣對皇帝不敬,“秦家的錢財是如何來的,你怕是不知道吧。
    走私鹽,開私礦,逃賦稅,趁天災囤積糧食高價賣給百姓,養死士扮匪徒打家劫舍,行不法勾當,賺的是朝廷和百姓的錢。”
    太子決意動秦家時,便將秦家查的七七八八,若不是不想讓李恒過早察覺陛下已經盯上了他,何須借秦雪發難秦家。
    殿下查的那些,隨便拿兩條就足以讓秦家傾覆。
    陳伴君冷哼,“這還不是最要緊的,最要緊的是秦家對君不忠,早有反心,你秦家落得如今下場一點不冤。”
    “不可能!”
    秦雪不願相信,“你是他的狗,自然要給他找借口。”
    又是一巴掌打在了秦雪臉上。
    這次出手的是陳伴君身邊的小太監。
    陳伴君自打做了皇帝跟前的大總管,在宮裏也是被一眾宮人當老祖宗般供著的,已經很少親自打人,剛剛是氣急實在沒忍住。
    他更很少有這般好的耐心,同對陛下不敬的人說話。
    無他,他是真想要個香火。
    天災時,家裏窮的麩糠野菜都吃不起了,他餓的奄奄一息時,爹割了屁股上的肉,騙他是狗肉給他保命。
    傷口沒得醫治,腹裏也沒一點糧食,爹死了,也不知是傷口感染病死的,還是活活餓死的。
    隻記得爹咽氣時,握著他的手,“若能活下去,就給咱老陳家留個香火,這樣爹在下頭也能對陳家列祖列宗有個交代。”
    他活下來了,卻是用子孫根換來的活命機會。
    在宮裏倒是有不少上趕著認他做幹爹的,可也全都是和他一樣的閹貨。
    先前也想過在外頭養個孩子,但他是陛下身邊的人,生怕一個不慎,著了有心之人的道連累陛下。
    便一拖再拖到了今日。
    從腹中便由自己養大的,自然是更好些,故而他才對秦雪有所包容。
    可如今看來這女人實在有些愚蠢,至今看不清狀況,連陛下都敢罵。
    陳伴君有些猶豫了。
    萬一蠢女人生的孩子也是蠢的,將來養大本分倒還好,若是興風作浪豈不是連累的陳家祖宗也不安寧。
    他在思慮要不要這個孩子,眼神難免就落到秦雪落的腹部。
    秦雪注意到這點,也反應過來,自己本是判了死罪,為何卻好好的在這。
    這個死太監想要她腹中的孩子。
    她頓時有了底氣,“替我秦家翻案,我把孩子給你,否則我就落了他。”
    先前在江南,她無聊時總愛聽些趣事,知道無根的太監反而最在意香火傳承。
    看來陳伴君也是,怪不得他堅持要娶自己。
    原來從那個時候,他就開始算計她了。
    她的話讓陳伴君心裏有了決定,便問道,“李相國和你母親是何關係?”
    他過來是帶著任務來的。
    秦雪聽到這話,震驚雙眸,“王景碩出賣我?原來他也是你們的人,那他先前也是故意接近秦家的,是不是?
    你們怎麽這樣卑鄙,你們若窮,同我爹爹開口,我爹爹不會不借,為何要用這種歹毒手段。”
    “掌嘴!”
    陳伴君捏了捏眉心。
    太蠢了。
    這種蠢婦的孩子,他不敢要。
    謝霆舟和葉楨在外頭聽得也是麵麵相覷,同時對秦雪和李恒的關係更好奇了。
    李恒最是謹慎,大業在前,卻允許秦家將這麽沒腦子的人送來京城,可見他對秦家,或者說對秦雪是真正包容。
    “你讓慈善堂的人留意些,看看有無建全的男棄嬰,給陳老頭送去。”
    謝霆舟認識陳伴君多年,最是清楚他的秉性,隻怕他是不會再留秦雪了。
    葉楨點頭,便聽得屋裏秦雪的聲音再度響起,“你讓人打我,就不怕會傷了我腹中孩兒。”
    陳伴君淡淡道,“繼續。”
    秦雪連著挨了幾個耳光,感覺自己嘴和臉都痛麻木了時,竟拔下頭上發簪戳在腹部。
    “你再動手,我就殺了這個孩子!”
    這次,別說陳伴君了,就是動手的小太監都被她蠢無語了。
    “孩子是你的,皮肉也是你的,有本事你戳。”
    秦雪不敢戳,她隻是想威脅陳伴君,她甚至覺得陳伴君是在故作不在意。
    若真不在意,怎會救下她,她可是被皇後賜死之人。
    牙一咬,她佯裝狠心朝自己腹部刺去,她就不信陳伴君能沉得住氣。
    也不知是老天都看不過眼,還是她運氣不好。
    她戳向腹部時,腳下一個不穩,竟直直朝前栽去,那簪子精準刺進了她的腹部。
    陳伴君眉心跳了跳,不語。
    小太監有些膽怯的看了眼陳伴君,他剛其實能及時扶住秦雪的,但陳公公一個冷眼掃過,他不敢。
    如今見血了,他又擔心陳伴君遷怒,可陳伴君什麽反應都沒有。
    秦雪疼的額上冒冷汗,朝陳伴君求救,“救我,給我請醫,不然孩子保不住。”
    她感覺身下有黏膩的液體流出。
    聽到的卻是陳伴君冰冷的話,“如實交代咱家所問,否則,你便慢慢等死吧。”
    秦雪不想死,她第一次這般真實感受到死亡的靠近,再不敢自作小聰明,將母親李湘雲同她說的話全部告知了陳伴君。
    “母親說過李相不會不管我們娘倆,你救我,事後李相必會重謝。”
    陳伴君發出一聲冷笑,他是陛下的人,何須一個亂臣賊子重謝。
    秦雪看著轉身出屋的兩人,絕望地想,為何陳伴君就不想要她的孩子,也不要李相的答謝了。
    為何京城和母親說的完全不一樣,就是母親教她用銀錢開路的法子都行不通了。
    身下的血越流越多,她身體漸漸冰冷,至死都睜著眼,眼底滿是愚蠢的困惑。
    陳伴君出屋見到謝霆舟和葉楨,無多大意外,將秦雪交代之事如實回稟。
    謝霆舟歉聲道,“是本宮思慮不周,已請郡主另從他處替你尋個孩兒。”
    他萬沒想到江南秦家培養出來的女兒,會是那樣的腦子。
    陳伴君最是圓滑,可不敢要太子的歉意,忙道,“殿下這麽多年沒忘了老奴的心願,老奴感激都來不及,怎能怪殿下。”
    接著又是對葉楨一番道謝後才前往禦書房回稟秦雪之言。
    謝霆舟送葉楨出宮。
    如今他們是名正言順的未婚夫妻,再不必避諱,甚至謝霆舟還有意無意繞路帶她在宮裏走了許久。
    生怕別人不知他們一道出行似的。
    葉楨也不戳破他的小心思,宮裏一步一景,她也隻當偷得浮生半日閑,陪他賞景了。
    “沈夫人說,李恒那一輩,李家兄妹就活了他一個,秦雪母親不可能是他的親戚。”
    但若不是親戚,又怎會將別人排在親生女兒前頭。
    葉楨遲疑道,“你說,會不會李恒的身份另有蹊蹺?”
    謝霆舟勾住她衣袖下的手指,頷首,“有這個可能,稍後我派人去李恒老家查一查。
    對了,葉雲橫的奶娘呂氏是秦家的姨娘,也會跟著下獄,但如她這樣的女眷一般直接當地發落,不會送來京城。
    李恒也不會讓她活著來京,我讓扶光親自走一趟,務必將人安全帶回。”
    葉楨,“讓飲月跟著一道吧。”
    對方是女子身份,有飲月一道貼身看著,路上更方便些。
    謝霆舟自是同意的。
    兩人不慌不忙並肩走著,寬大的衣袖下手指勾纏,可往日覺得冗長的宮道,今日竟是那般短。
    好似沒一會兒就到了宮門,謝霆舟很是遺憾,“你先回府,我得走一趟大理寺。”
    蘇家的案子證據確鑿,審起來並不費力,加之李恒承諾護住蘇家其餘人,蘇侍郎很快認了罪。
    三日後便要問斬,但謝霆舟很清楚,李恒為防有變,定會讓蘇侍郎提前自殺。
    謝霆舟得去挑撥蘇侍郎和李恒的關係,為日後蘇侍郎出來指認李恒做準備。
    隻是,他和葉楨還沒分開,就見邢澤匆匆跑來,“不好了,慈善堂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