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5章 她也是有父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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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魏攝政王親臨,還是給他們抓叛國賊的,皇帝自沒有不允他進宮的道理。
    皇命一路傳下去,各處守衛翹首以盼,都等著看大國攝政王的英姿。
    可,隻有為數不多的幾人看到一道殘影閃過,那速度快的不注意根本發現不了。
    等他們反應過來,有人進宮了,往回傳信時,時晏已擒著人到了宴上。
    無人看清他是怎麽過來的,好似瞬間移動一般。
    待他站定,殿中所有人視線皆落到他身上,一身黑袍將人從頭遮到尾。
    坐在前頭的人可見他兜帽下眉鋒如刃,鳳眸幽深,長睫濃密卷翹,五官如玉雕雪砌般精致。
    明明是偏女性的長相,卻不覺絲毫女氣,反而透著一股淩厲和上位者的威嚴。
    下頜線條流暢,膚色白皙無痕,無一絲歲月痕跡,但身上的矜貴和從容氣度能看出是過了而立之年的。
    葉楨亦看他。
    是時晏。
    和她夢裏見到的一樣。
    時晏鬆開手中人,抬手取下兜帽,朝皇帝拱了拱手,“大淵時晏久聞謝兄聖明,幸會!”
    兜帽下竟是一頭銀絲,皇帝微怔片刻忙道,“時兄遠道而來,一路辛苦,請坐!”
    太子提過,這時晏可是葉楨的生父,未來親家,不可怠慢。
    陳伴君在皇帝開口時,便親自帶人去加位置,在葉楨旁邊。
    時晏頷首,轉向葉楨,抬頭摸了摸她的頭,“乖,隨阿爹去坐著,餘下的有你阿姐。”
    聲音低沉渾厚。
    葉楨身形一僵。
    他自稱阿爹,他這是認她了?
    他還摸她腦袋了,那種感覺是和師父還有謝霆舟摸她腦袋時不一樣的。
    具體哪裏不一樣,葉楨說不上來,隻知道她眼眶忽然熱的厲害,心裏也委屈的厲害。
    一時間竟不知如何反應。
    她好似木頭人一般,被時晏牽著在位置上坐下。
    滿殿的人都看著他們父女,有驚豔時晏容貌的,有羨慕葉楨的。
    剛剛時晏的話,他們可是聽的清清楚楚,人家自稱阿爹的,至於葉晚棠人家連瞧都沒瞧一眼。
    先不說大魏的強大,就說時晏那順間移動的本事,往後誰敢對葉楨不敬。
    人家身後可是有強大依仗的,沒看攝政王都親自牽著葉楨落座嗎。
    時晏接受到眾人視線,抬眸淡淡掃了一眼,不緊不慢喚了句,“無暇。”
    時無暇無奈失笑,將地上被挫了筋骨點了啞穴的葉雲橫往葉晚棠麵前提了提,“葉晚棠,可還認得你兄長。”
    眾人視線這才從時晏和葉楨身上挪開,移到葉雲橫身上。
    葉驚鴻沒死時,葉雲橫幾乎每年都會回京城,因他是葉驚鴻帶在身邊的唯一侄兒,故而不少宴會他都有出席。
    這殿中許多人都認得他。
    皇帝自然也認得,“葉雲橫,當年一戰究竟怎麽回事,你如實招來。”
    其實,他活著已經能說明許多問題。
    葉雲橫原是被謝霆舟的人抓到,往京城送的,誰知前幾日,時晏突然如鬼魅般出現,從謝霆舟的人手裏,劫走了他。
    他一落到時晏手上,就被毀了武功,斷了筋骨,這幾日滴水未沾,被時晏提著腰帶瞬移,要多難熬有多難熬,苦膽汁都吐幹淨了。
    眼下到了殿上人還是暈乎乎的,根本開不了口。
    時無暇知道自家義父的性子,沒弄死葉雲橫就不錯了,不可能給他吃食的。
    隻得讓人給他喂了一杯水,等著他緩過來開口。
    葉晚棠則從震驚到憤怒,震驚哥哥居然還活著,憤怒定是哥哥活著的事,暴露了她的身份,才讓時無暇設計了她。
    都是哥哥連累了她,他做什麽要活著,直接跟著葉驚鴻戰死不好麽?
    而相國府裏。
    黑衣人麵露急色,“不好了,相爺,葉雲橫被抓了。”
    他咽了咽口水,“是大魏攝政王時晏親自抓的。”
    得知消息後,他親自去城門蹲守,時晏的速度詭異的很,他見過最快的輕功都不及他分毫。
    根本無法從他手中奪走葉雲橫。
    他隻能趕來告知李相,萬一,他交代出相國……
    李相國這些日子一直稱病,今晚的宮宴自然也沒出席。
    這些日子的不安,在聽到黑衣人的話時,達到了頂峰。
    他藤的一下從椅子上起身,“時晏怎麽來了?”
    前往大魏的人傳信來,時晏根本不搭理謝霆舟的人。
    那就是不認葉驚鴻母女,眼下怎麽就突然過來了,還速度如此之快,他的人都還未到京城。
    那時無暇知道嗎?
    剛這樣想,又有人進來將宴席上的事說了。
    李恒身形晃了下。
    葉晚棠那個蠢貨!
    她竟會自爆身份,究竟蠢到何種地步才會如此。
    這樣看,時無暇顯然是幫葉楨的,那先前是同他做戲的。
    李相眼底湧出焦灼。
    幾個思量後,他將一塊玉佩交給黑衣人,“送進宮,設法讓他看到。”
    黑衣人看到玉佩,心裏稍稍安定些。
    玉佩是葉雲橫兒子的。
    當年葉雲橫佯裝假死後,就到了李恒身邊為他效力,李恒收買人心,用女人籠絡他,眼下,那女人已經為葉雲橫生下兩個孩子。
    葉雲橫對他們娘仨重視的很。
    李相國企圖用他們娘仨的性命,提醒葉雲橫別出賣他,也是威脅。
    隻是,“相爺,霍湛和時無暇那邊會不會出賣您?”
    相爺可是明說了要與霍湛合作的。
    李恒咬了咬後槽牙,“兩國雖和談,但東梧侵略大淵多年,他說的話皇帝未必信。”
    何況,他並沒留證據給霍湛,口說無憑。
    他到底是擁護皇帝上位之人,又爬到相國之位,沒有確鑿證據,皇帝不會輕易懲治他。
    話雖如此,但心裏總是不安,又召了一名黑衣人進屋,低聲吩咐著。
    宮裏,葉楨極力讓自己自在些,可第一次和生父坐在一起,她很難做到平靜。
    尤其,他那一頭的銀絲。
    葉楨記得夢裏他頭發是黑的,這會不會和自己的重生有關?
    夢裏,那女子也就是自己的曾祖母說過,若獻出全部功德,死後將入地獄受萬般折磨,下一世,亦會曆經千般磨難。
    那麽他們三人共獻,定也各有代價。
    還有,謝霆舟的人去尋了他,他當時明明是不承認與母親關係的,為何會趕來大淵,為何又認了她。
    葉楨心頭千般思緒時,聽得耳邊渾厚中帶著慈愛的聲音響起,“當年我並不知你母親有孕,亦不知她身份。”
    九州大地何其大,想要找一個易容成男子的人,並不容易。
    且她離開時,丟下那樣一張紙條……
    當年,他不慎中藥,她解了衣裳替他解藥,他才知她竟是女子之身。
    事後,她悄然離去,隻留下一張紙條,上頭寫著,“成年人你情我願,不必謝,也不必尋我,我對你無意,隻不忍大魏沒了攝政王才替你解毒。”
    那時,他已經對她動了心。
    還來不及高興心儀之人是女子之身,就被那樣一句話當頭一棒。
    年輕氣盛之下,他負氣不去尋她,但也再看不進別的女子。
    後來思念戰勝了負氣,他開始四處尋她時,才發現對她知之甚少。
    直到,謝霆舟的人尋上他。
    “並非隻有你們尋我,我不知真假,便索性都不接觸,秘密過來,先讓你阿姐暗地打探。”
    他在同葉楨解釋。
    又道,“後來我看到你母親的日誌……”
    她來自幾千後的華國,彼時,她的國家正炮火紛飛,她立誌投身革命,為救萬千百姓而死。
    死後穿越到幼年的葉驚鴻身上,那一夜情事,她恢複了記憶,又得知蒼狼大肆侵略大淵。
    蒼狼的無人性掠奪,讓她想到了侵略華國的鬼子國,她無法看著大淵麵臨華國一樣的遭遇,無法看著蒼狼在大淵生靈塗炭。
    “同為軍人,我理解你的母親,報效國家是她深入骨髓的使命。
    做了我的妻,便隻能留在大魏,留在皇宮後宅,那於她來說生不如死。
    但我卻不能替你原諒她,雖然她離開時,不知已懷有身孕。”
    可事後,她也沒有聯絡他告知他身孕一事,讓女兒經曆諸多磨難,甚至險些死了。
    他倒也明白她的想法,害怕他尋到了她,就會帶她回大魏,甚至和她搶孩子,所以不敢透露行蹤。
    但最終苦的是女兒。
    “我亦有責任,沒能早些找到你們。”
    他的聲音很低,卻剛好夠葉楨聽的清楚。
    葉楨握緊了手中茶盞。
    她的感覺沒有錯,那晚的確有人進了她的屋,原來是他。
    所以,他沒有不要她。
    “你的頭發為何白了?”
    時晏微頓,“我亦不知,三月時夜裏醒來便白了,不過於身體不礙。”
    他在想,女兒是不是關心他的身體。
    還是覺得不好看?
    畢竟她娘就是個好顏色的,萬一女兒隨了娘呢。
    他有些忐忑,“若你覺得難看的話,我可尋你曾祖母拿點藥膏,將它染黑了去。”
    他頭發變白後,祖母回來過一次,問要不要給他弄黑。
    他覺得無所謂。
    祖父卻吃醋,“他一個萬年老光棍又不找媳婦,染那麽好看做什麽,子孫多了都是債,你放在我身上的精力越來越少了。”
    不願和祖父爭寵,這事便不了了之。
    葉楨心中巨浪翻過,“記得是哪一日嗎?”
    三月,是她重生回來的時間。
    “三月十五。”
    果然,是因為她,三月十五,她重生歸來,他白了發。
    葉楨吸了吸鼻頭。
    原來她並非沒有父親,隻是在她不知曉的地方,默默為她付出。
    時晏察覺她的情緒波動,給她倒了盞溫茶。
    葉楨想到了關於母親的夢,問道,“曾祖母她在哪裏?”
    她是不是能讓母親早些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