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回村
    “同誌！同誌你等一下！”
    少女反應過來，連忙起身追了兩步，想要喊住他。
    “謝謝你！真的太謝謝你了！我叫蘇晚晴，我爺爺是……請問您叫什麽名字？在哪裏工作？我們一定要好好感謝您！”
    武義沒有回頭，隻是擺了擺手。
    很快就匯入人流，消失在街角。
    蘇晚晴怔怔地站在原地，看著他消失的方向。
    陽光下，那個高大挺拔的背影，似乎刻進了她的眼睛裏。
    “晚晴……”
    地上的老人緩緩開口，聲音還有些虛弱。
    “剛剛……是那個年輕人救了我？”
    “是，爺爺！”
    蘇晚晴連忙蹲下，扶住老人。
    “是一個年輕的工人同誌，他什麽都沒說就走了。”
    老人順著孫女的目光望去，隻看到來來往往的人群。
    渾濁的眼睛裏，閃過光芒。
    “工人……好啊，好啊。”
    “咱們邢城，還有這樣的人才。”
    武義離開之後，在供銷社稱了幾斤肉，又買了些在這個年代堪稱奢侈的水果。
    坐上了回武家村的班車。
    車窗外，景物飛速倒退。
    搖搖晃晃中，武家村的村口大槐樹終於出現在視野裏。
    武義剛下車，就感覺氣氛不對。
    村口三三兩兩聚著些人，都在朝著村子裏的方向指指點點。
    “是來找老武家麻煩的？”
    “可不是嘛，聽說他家二兒子在外麵欠了賭債，人家找上門了！”
    “造孽哦，老武兩口子都是老實人，怎麽養出這麽個兒子……”
    賭債？
    他兩點一線，哪來的賭債？
    武義心頭一沉。
    顧不上跟鄉親們打招呼，邁開大長腿就往家的方向狂奔。
    還沒跑到家門口，遠遠就看到自家的瓦房被一群人圍得水泄不通。
    個個流裏流氣，手裏拎著鋼管，一看就不是善茬。
    其中幾個人的臉，武義看著有些眼熟。
    “死老頭！我再給你最後一次機會！趕緊把你兒子交出來！”
    “欠了我們海哥的錢還敢躲，他媽的他是頭一個！趕緊的！不然今天我把你家房子都給你拆了！”
    武義的腳步猛地停在門口。
    他看到自己那老實巴交的父親，正擋在屋門前。
    母親則躲在父親身後，嚇得臉色慘白。
    為首的是個黃毛青年，嘴裏叼著煙。
    正用手裏的鋼管一下下敲打著掌心。
    “我……我兒子武義在廠裏上班，他是個老實孩子，不可能去賭錢的！你們是不是找錯人了？”武建國聲音發顫。
    “找錯人？”
    黃毛像是聽到了天大的笑話，怪笑一聲。
    “白紙黑字按著手印的欠條，還能有假？就叫武義！機械廠的！欠了我們海哥五十塊錢！”
    “五十塊錢？”
    武義拎著手裏的東西，邁步走了進去，聲音不大，卻清清楚楚傳到每個人耳朵裏。
    “我怎麽不知道，我欠了賭債？”
    院子裏瞬間安靜下來。
    所有人的目光都唰一下集中到他身上。
    武建國和妻子看到兒子，先是一愣，隨即是滿臉的焦急。
    “小義！你回來幹什麽！快走！”
    武建國壓著嗓子，想把兒子往外推。
    在他看來武義不可能沾染賭博，很大可能是有人要栽贓陷害。
    “走？往哪走！”
    那黃毛青年不耐煩地扭過頭，嘴裏的煙屁股一甩，剛想開罵。
    “哪個不長眼的……”
    話說到一半，卡在了喉嚨裏。
    他看清了武義的臉。
    黃毛的瞳孔驟然收縮，囂張的氣焰瞬間熄滅。
    手裏的鋼管“哐當”一聲掉在地上。
    “撲通！”
    黃毛雙腿一軟，竟然直挺挺跪了下去。
    他身後那幫拎著家夥的小混混全都看傻了。
    自己老大這是什麽戰術？
    “大……大爺？！”
    黃毛的聲音都在哆嗦，額頭上瞬間冒出冷汗。
    “您……您怎麽在這兒？”
    武義的目光在他臉上掃過，腦子裏閃過一些記憶。
    好像是範海手底下的人，是叫什麽……小虎？
    救呂秋蟬的那天，他在黑皮的旁邊。
    他懶得去想。
    武義把手裏的肉和水果遞給旁邊的母親。
    “這是我家，你們來幹什麽？”
    黃毛猛地扭頭，死死盯住手裏那張借條，再抬頭看看武義，臉都白了。
    借條上清清楚楚寫著“武義”兩個字，還有機械廠的單位。
    但是他萬萬沒想到就是麵前這狠人啊。
    而且當時來賭的那個小個子，自己也記著，看著借據還以為是重名。
    哪個王八犢子敢盜用這尊神的名號來騙錢？
    這是嫌自己命長了！
    黃毛越想越怕。
    “啪！”
    他抬手就給了自己一個響亮的耳光。
    “大爺！誤會！天大的誤會！”
    “啪！啪！”
    又是兩個耳光，抽得他自己嘴角都見了血。
    “是我有眼不識泰山！是我瞎了狗眼！我不知道這是您家啊！”
    他一邊抽自己，一邊哭喪著臉喊。
    “我們馬上滾！馬上滾！再也不敢來了！”
    說著，他手腳並用就想爬起來開溜。
    他身後那幫小弟也反應過來一個個扔了手裏的家夥，掉頭就想跑。
    周圍看熱鬧的鄰居，全都石化了。
    這幫剛才還凶神惡煞要拆房子的人，怎麽突然就跪下了？
    “站住。”
    武義的聲音再次響起。
    黃毛剛爬起來一半的身體猛地僵住。
    他哭喪著臉，慢慢轉過身。
    “啥事啊，爺？”
    武義朝他伸出手。
    “欠條，給我。”
    黃毛趕緊雙手把那張紙片遞了過去。
    武義接過欠條。
    紙上是粗劣的字跡，寫著因賭博欠款五十元，落款是“武義”，還按著一個紅手印。
    字跡歪歪扭扭，但武義一眼就認了出來。
    這筆跡，他太熟悉了。
    就在這時，黃毛一聲暴喝，朝著人群外圍指去。
    “媽的！在那！別讓他跑了！”
    人群裏，一個瘦小的身影猛地轉身就往村外狂奔。
    他這一跑，瞬間就暴露了自己。
    黃毛那幾個小弟正愁沒地方表現，反應極快，嗷一嗓子就追了上去。
    “抓住他！”
    三兩個壯小夥，對付一個瘦猴子還不是手到擒來。
    沒跑出多遠，那人就被兩個小弟一左一右死死摁住。
    拖死狗一樣拖了回來。
    “噗通”一聲，被扔在院子中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