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7 花柳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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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搶救大廳圍著太子和皇後轉,二樓留觀圍著孕婦產婦新生兒轉,門診三層樓則圍著太子妃的婢女和家仆們轉。
    太子妃的婢女和家仆們都很年輕,平日吃穿不愁,除了規距多,就是等候時間長。得的病,與東宮六率差不多,要麽胃腸問題,要麽下肢靜脈曲張。
    經過幾日的診斷和治療,胃腸問題都有了明顯的改善,接下來就是按時服藥、注意調養的問題。而下肢靜脈曲張的,也都得到了門診藥房發的彈力襪,主打一個“預防為主”。
    傍晚時分,太子妃的婢女和家仆們在旅賁軍隊正的帶領下,拿著各自的口服藥和彈力襪,走出門診大廳,最後離開門衛小屋。
    所以,門診一樓電子屏上的紅色字體不斷變化,在他們離開後好不容易定格: “飛來醫館係統,第八項任務,進度162/166,完成率976。&34;
    鄭院長和金老兩人仰望電子屏,還差四個人,總不能給四個孕婦打催產素吧?這太不道德了!可是,除此以外,暫時沒有其他新病人。
    正在這時,鄭院長的對講機響了: &34;鄭院長,殷富家人帶著米麵糧油上山。&34;金老的壽眉一抖: “來得正是時候。”鄭院長摁下對講機: “打開藍鐵皮門,準備收糧。”
    &34;好嘞!&34;保安隊長強哥特別愉快地關掉對講機,把藍鐵皮門卸下來,然後……目瞪口呆,這……這麽多?大馬路上都堆滿了!
    緊接著,向來不注意長相的強哥又一次被驚到了,怎麽會有這麽多美女和可愛加倍的孩子?
    再然後,保科長開著液壓叉車,助手們拖著手動搬運車,足足來回了六趟,才把米麵糧油運回大倉庫。
    強哥心想,鄭院長說上門送米麵糧油的就是,那自然該給他們應有的招待,所以,把美女萌娃們帶去了門診大樓。
    所到之處,吸引眼球無數,畢竟在門診醫護的眼光裏,這些美女的樣貌不比古麗差;萌娃們忽閃著大眼睛、恭敬行禮的樣子,瞬間萌化了醫護們的心。
    鄭院長收到保科長緊急盤點的入庫清單,在辦公室寫了加蓋公章的收據。
    財務複核的時候發現,這次送上山的米麵糧油,換算以後發現,殷富目前為止的診費檢查費甚至包括以後的手術費的總花銷,大約隻用得掉三分之一。
    /不愧,國都城第一首富,付診費的方式都這樣與眾不同。
    鄭院長拿著蓋了公章的收據,回到門診一樓,交到殷富的妻子手裏,並鄭重表示: “飛來醫館明碼標價,童叟無欺。既不會少收,也不會多收殷家一個銅板。&34;
    殷家美女們帶著萌娃整齊行禮,然後向門診的譯語人表示: “奴等收到郎君的口信,上山求醫,不知能不能見上一麵?&34;
    鄭院長暗暗吃驚,殷家果然是首富之家,妻妾甚至孩童對醫院所有的新奇之物都沒表現出半點驚訝,這究竟是見多識廣?還是一心撲在郎君身上,無暇顧及其他。
    直到鄭院長拿出對講機,摁鍵說話: “一刀,殷富的家人上山了,能不能見一麵?”
    殷家的妻妾和萌娃,都緊盯著鄭院長和他手裏的對講機,但也隻是專心地看,並未提任何過分的要求
    很快,對講機傳出劉秋江主任的憤怒回答: “看就看,為什麽每次都搞得病人要死了的樣子?又不是見最後一麵,鬧什麽呢?&34;
    鄭院長讓譯語人將殷氏家人領到新組建的“減肥專科”活動室裏。
    殷氏家人見到殷富的瞬間,扒在玻璃門上瞠目結舌,也不知道郎君為何能在水裏走?又什麽魏七郎君也陪在一旁守著?
    殷富走完一段路,扭頭就看到自己的老婆孩子,頓時滿臉笑容擋都擋不住。
    殷富的妻子是大郢國都城的蠶農之女,姓單名燕;這次上山的三位妾,一名是新羅婢,一名是胡姬,還有一名是突厥人,每一位都極美貌,對待單燕也極為恭敬。
    三位妾還拉扯著四個孩子,兩男兩女,年齡都相差不大。
    雖然殷富長得很普通,甚至可以說有些醜,但妻妾都是美人,連帶著孩子也都長得很不錯,人見人愛,讓喜歡看美人和萌娃的醫護們大開眼界。
    孩子們看到殷富也非常高興,隔著玻璃目不轉睛地看著。
    正在這時,魏璋從裏麵走出來,把殷富的病情、各項檢查單向單燕詳細講了一遍。
    單燕頓時紅了眼圈,非常克製地向魏璋道謝,然後紅著眼睛問: &34;郎君讓奴上山看病,不知去哪兒看?&34;
    魏璋本來以為殷富隻是這麽一說,畢竟國都城的人除非病得下不了床,否則是不會輕易請醫工的,多不
    吉利?
    偏偏殷富與國都城百姓格格不入,自己來了不說,還讓妻兒們一起上山,這離譜的事情如果擱在國都城的話,就是“沒病找病。”
    魏璋思來想去,找來了譯語人崔茗,讓她帶領殷家妻妾和孩子們先去婦科和兒科,然後再根據醫生的判斷做其他檢查。
    崔茗最怕沒事做,立刻帶著殷家人先去婦產科。
    於是,剛趕到門診的裴瑩,接待了殷家妻妾,到做婦科檢查的時候,發現了不小的問題,殷家妻妾無一例外都有花柳病,甚至於萌娃們也有感染的跡象。
    於是,裴瑩二話不說,給殷家所有人都采了分泌物樣本,送到了門診一樓的檢驗科。
    檢驗科錢倩主任看到一排八個樣本有些奇怪: &34;小裴啊,你怎麽自己跑來送樣本?&34;
    裴瑩戴著口罩說話有些悶: “這些應該是大郢的花柳病,隻是不知道用哪類藥物,哪種給藥途徑最合適。&34;
    錢倩主任很快處理好八個樣本,然後放進離心沉澱機,按下啟動鍵,又一次看向裴瑩: &34;殷富的全身體檢樣本裏,我就發現他身上有未知的致病微生物,病毒,細菌都有。&34;
    &34;所以,我提前對它們做了藥物敏感試驗,時間比較長,結果還沒出來。&34;
    裴瑩卻在琢磨其他事情,如果殷富身上真的有其他未知的病原微生物,該使用哪種抗生素,怎樣才能讓這種抗生素發揮最強效力。
    “有結果通知你。”錢主任實在不喜歡眼前有人,就把崔茗和裴瑩趕走了。
    裴瑩回到婦產科門診的診室,這時才注意到,單燕也好,妾也好,甚至於萌娃們,站立的時候都會不自覺地搓腿,再聯係她們之前的檢查部位,斷定這是帶傳染性的花柳病。
    於是,按傳染病三要素畫了簡圖,又去找魏璋。
    魏璋看著簡圖和說明,立刻明白,忽然又想到殷富家夭折了八個孩子,問: “如果可以傳染,對新生兒或者腹中胎兒是否也有影響?&34;
    裴瑩想了想: “有些病原微生物分子量小,可以穿過胎血屏障,就有可能引起腹中胎兒的疾病……但是具體的,仍然要問病人。&34;
    這話一出,兩個人不約而同地沉默。
    不論哪個時空
    ,向阿娘詢問新生兒死去時的模樣,非常殘忍,而殷富的妻妾們看起來又十分喜歡孩子,真問起來就是殘忍加倍的事情。
    魏璋忽然有了主意,轉而進去問正在水池裏走路的殷富。
    殷富竟然記得,不僅記得,還記得非常清楚。
    不論裴瑩怎麽問,殷富都對答如流。
    而裴瑩也總結出了傳染途徑和易感人群,如果孕婦產道裏充滿了花柳病的微生物,胎兒娩出的過程裏就會沾染到這些微生物。
    胎兒自身的免疫力極差,很有可能在分娩過程中感染,在出生後的幾日感染加重,誘發了新生兒的其他致死原因。
    魏璋看著裴瑩畫得滿滿當當的草圖,忽然伸手: “能不能借我?”
    “幹嘛?我還沒畫完呢,必須再加一點小裝飾。”裴瑩不同意。
    魏璋卻很堅持: “不用畫得很仔細,我有非常重要的用途,跟我去一趟搶救大廳!”
    “去那幹嘛?”裴瑩覺得魏璋奇奇怪怪。
    “別問那麽多!”魏璋搶了草圖就走, &34;既然花柳病傳得這麽快,危害這麽大,就必須及時製止,以免後麵發生更多的案例。&34;
    五分鍾不到,裴瑩就跟著魏璋到了太子殿下的床邊。
    太子看著魏璋呈上的花柳病危害與防治,看得非常仔細,同時又不斷地向裴瑩提各種問題。裴瑩有問必答,根本難不倒。
    最後,太子把草圖還給魏璋,取出自己的紙頁,在寫了好幾頁的密密麻麻的“滅佛”項後麵,重新開了一頁,上麵寫出四個字“滅花柳病。”
    &34;裴醫仙,請問,如何才能防治花柳病?關閉平康坊那麽多店和胡姬酒肆?&34;
    裴瑩當然知道大郢的民風什麽樣兒,本來對此根本不報希望,沒想到太子比自己認真得多,已經快了許多步準備根治這個“大郢惡習”。
    對她來說,如果能徹底改變大郢男子尋花問柳的惡習,就意味著家中妻妾能少受身體之苦和湯藥之苦,樣樣都苦,苦不堪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