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野蠻首領不肯停(番外吃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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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末日後的秩序重建是一個漫長而瑣碎的過程。
    顧懲帶隊外出清剿新冒頭的變異生物聚集點,已經成了家常便飯。
    這一次,他去了一周。
    裝甲車隊碾著夕陽的餘暉駛入黑岩基地時,顧懲的心已經提前飛回了中心大樓。
    一周未見,他渾身上下的每一個細胞都在叫囂著對那個人的思念。
    他幾乎是第一個從車上跳下來的,連鄭崖在身後喊他匯報戰果都懶得理會,滿身征塵與血腥氣,徑直朝著家的方向大步走去。
    然後,他腳步一頓,整個人僵在了原地。
    不遠處的訓練場邊緣,那片新開辟出來的小花園旁,沈梔正站在那裏。
    她穿著一條白色的連衣裙,在灰撲撲的基地裏像一朵不染塵埃的山梔花。
    她正仰頭笑著,陽光灑在她臉上,連發絲都鍍上了一層金邊。
    而她的對麵,站著一個男人。
    一個身材極為高大的男人,肩寬腿長,體格健碩,穿著一身幹淨利落的作戰服,即便是在顧懲這樣挑剔的目光下,也不得不承認對方的挺拔和俊朗。
    那個男人正低頭對沈梔說著什麽,嘴角噙著溫和的笑意,甚至還抬手,極自然地幫她將一縷被風吹亂的頭發撥到耳後。
    沈梔沒有躲。
    她還在笑。
    轟的一聲,顧懲腦子裏那根名為理智的弦,應聲繃斷。
    血液瞬間衝上頭頂,一股暴戾的、毀滅性的情緒從心底最深處翻湧上來。
    他體內的藤蔓仿佛感受到了主人的怒火,開始不安地躁動,一股森寒的殺意幾乎要凝成實質。
    他是誰?
    哪裏冒出來的東西?
    敢碰他的梔梔?
    顧懲的眼神一寸寸冷下來,那雙在戰場上能讓最凶殘的變異體都為之膽寒的眸子,此刻死死鎖定了那個男人。
    他幾乎是立刻就在腦中構想出了十幾種讓這個人無聲無息消失在基地裏的方法。寄生的藤蔓種子可以在一秒內就從內部撐爆他的心髒,而不會留下任何痕跡。
    但這個念頭隻持續了三秒,就被他強行壓了下去。
    不行。
    梔梔會生氣。
    他閉了閉眼,再睜開時,眼底的殺意已經被另一種情緒所取代。
    他垂在身側的手握了又鬆,鬆了又握。
    硬的不行,那就來軟的。
    顧懲刻意放緩了腳步,將自己滿身的疲憊和狼狽毫無保留地展現出來。
    他一周沒正經洗過澡,作戰服上沾滿了幹涸的血跡和塵土,臉上那道疤更添凶悍,下巴上冒出的青色胡茬讓他看起來有幾分頹喪。
    他甚至微微弓起了背,讓自己看起來更像一隻在外拚殺歸來、急需主人安撫的受傷野獸。
    他朝著那兩人走過去,沉重的軍靴踩在地上,每一步都帶著無形的壓迫感。
    沈梔先發現了他,眼睛一亮:“顧懲!你回來啦!”
    她提著裙擺小跑過來,像一隻投林的小鳥。
    顧懲立刻張開雙臂,在她撲進懷裏的瞬間,用盡全力將她緊緊圈住。
    他把臉埋在她的頸窩裏,貪婪地呼吸著她身上那股讓他日思夜想的甜香,仿佛要將她整個人都揉進自己的骨血裏。
    這是一個宣告所有權的擁抱。
    他抱著她,抬起眼,目光越過她的肩膀,直直射向不遠處的那個男人。
    然而,對方並沒有他想象中的錯愕或退縮,反而好整以暇地抱起雙臂,挑了挑眉,眼神裏帶著幾分審視和看戲般的玩味?
    這麽有恃無恐?
    顧懲心裏那股無名火燒得更旺了。
    “怎麽才回來呀,”沈梔在他懷裏蹭了蹭,抱怨,“也不提前說一聲。”
    “任務提前結束了,想給你個驚喜。”顧懲的聲音又低又啞,充滿了長途跋涉後的疲憊,他收緊手臂,用一種近乎撒嬌的語氣在她耳邊低語,“好想你。”
    他一邊說著,一邊用眼角的餘光繼續挑釁地盯著那個男人,仿佛在說:看見沒,她是我的。
    沈梔被他勒得有點喘不過氣,輕輕拍了拍他的背:“好啦好啦,先放開我,這麽多人看著呢。快,我給你介紹個人。”
    她掙開他的懷抱,拉著他的手,興衝衝地把他拖到了那個男人麵前。
    “顧懲,我跟你說過的,我終於聯係上我哥哥了!”她仰著小臉,笑容燦爛得晃眼,“這就是我哥,沈屹!哥,這就是顧懲,黑岩基地的首領。”
    哥……哥……?
    顧懲臉上的表情瞬間凝固了。
    他那準備了滿肚子的、宣示主權的陰陽怪氣,還有那套扮演可憐博取同情的綠茶劇本,齊齊卡在了喉嚨裏,不上不下。
    大腦一片空白。
    他看著眼前這張與沈梔有三四分相似,但線條更為硬朗英俊的臉,看著對方那雙此刻已經毫不掩飾笑意的眼睛,感覺自己像個徹頭徹尾的傻子。
    這就是傳說中的大舅子?
    沈屹伸出手,手掌寬大有力,帶著一層薄繭。
    他的目光在顧懲身上不著痕跡地掃了一圈,從他沾血的作戰服,到他臉上那道猙獰的傷疤,最後落在他僵硬的臉上。
    “沈屹。”他開口,聲音沉穩悅耳,“久聞顧首領大名,多謝你這段時間,照顧我妹妹。”
    “照顧”兩個字,被他咬得意味深長。
    顧懲感覺自己的臉頰在發燙,一股熱氣從脖子根直衝天靈蓋。
    他剛剛用那種幾乎要殺人的眼神瞪了人家多久?
    還當著人家的麵上演了一出霸道占有的戲碼。
    簡直是公開處刑。
    他機械地伸出手,握住了對方的手。
    那隻手傳來的力道很大,似乎表示對方也不像表麵看起來那麽溫和冷靜。
    “……你好。”顧懲從牙縫裏擠出兩個字,聲音幹澀得像是砂紙磨過。
    他想說點什麽場麵話,比如“應該的”或者“不用客氣”,但腦子裏全是“大舅子”三個字在盤旋,嗡嗡作響。
    沈屹鬆開手,順勢拍了拍他的肩膀,那力道不輕不重,卻讓顧懲渾身一僵。
    “不錯,夠壯實。”沈屹點評道,像是在看一件貨物,“看著也夠凶,難怪能護住梔梔。”
    這話說得顧懲完全不知道該怎麽接。
    沈梔倒是沒察覺到兩人之間詭異的氣氛,她拉著顧懲的手臂,開心地晃了晃:“我哥可厲害了!他現在是G市曙光基地的副首領,這次是帶隊過來談物資合作的,我們昨天才聯係上!”
    顧懲僵硬地點點頭,目光遊移,就是不敢去看沈屹那雙仿佛能洞悉一切的眼睛。
    他現在隻想找條地縫鑽進去。
    “行了,你們兄妹倆聊,我去交接任務。”顧懲找了個蹩腳的借口,轉身就想溜。
    “等等。”沈屹叫住了他。
    顧懲的背影一僵。
    “我聽說,”沈屹慢悠悠地開口,雙手插在褲袋裏,姿態閑適,“顧首領異能超群,以一當千,是末日裏不可多得的英雄。”
    顧懲沒說話,等著他的下文。
    “不過,”沈屹話鋒一轉,嘴角的笑意加深,“我妹妹從小嬌生慣養,脾氣不好,還挑食。誰要是敢讓她受一點委屈……”
    他沒把話說完,但那股無形的壓力卻讓周圍的空氣都沉重了幾分。
    這是一個警告。
    來自大舅子的、絕對算不上友好的警告。
    顧懲沉默片刻,終於轉過身,迎上了沈屹的目光。
    他深吸一口氣,那些亂七八糟的情緒被他強行壓下,取而代之的是一種前所未有的鄭重。
    他看著沈屹,一字一句,聲音低沉而堅定:“你放心,隻要我活著,就沒人能讓她受委屈。”
    沈屹定定地看了他幾秒,眼神裏的審視和戲謔慢慢褪去,最終化為一種複雜的認可。他點了點頭。
    “記住你今天說的話。”
    說完,他轉向沈梔,臉上的嚴肅瞬間融化,又變回了那個溫和的兄長:“行了,他剛回來,一身髒兮兮的,你快帶他去收拾一下吧,我先去談正事。”
    “好!”沈梔脆生生地應了,拉起還處於神遊狀態的顧懲,就往中心大樓走。
    走出老遠,顧懲還能感覺到背後那道如芒在背的視線。
    一進房間,門剛關上,沈梔就踮起腳,捧住顧懲的臉,笑眯眯地問:“怎麽了?從剛才開始就跟丟了魂一樣。”
    顧懲回過神,看著她近在咫尺的、泛著水光的紅唇,喉結滾動了一下。
    之前那股沒地方發的邪火,混雜著劫後餘生的慶幸和無地自容的窘迫,此刻統統化作了另一種滾燙的渴望。
    他二話不說,低頭就吻了下去。
    良久,他才鬆開她,額頭抵著她的額頭,聲音悶悶的。
    “以後離別的男人遠點。”
    沈梔被他吻得七葷八素,臉頰緋紅,聽到這話愣了一下,隨即反應了過來,忍不住“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顧懲,”她伸出手指,戳了戳他緊繃的下巴,“你剛剛……該不會是吃醋了吧?”
    “沒有。”男人立刻否認,語氣生硬,眼神卻飄向了一邊。
    “還說沒有?”沈梔笑得更開心了,“你剛剛看我哥的眼神,簡直像要活剝了他一樣。那可是我親哥!”
    顧懲的耳根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紅了,嘴上卻還在硬撐:“我沒有。”
    沈梔憋著笑,也不拆穿他,隻是踮起腳,在他唇上又親了一下,聲音軟軟的,帶著安撫的意味。
    “好啦,我的顧大首領。”她摟住他的脖子,在他耳邊嗬氣如蘭,“不過……我就喜歡你為我吃醋的樣子。”
    男人的身體瞬間繃緊,呼吸都重了幾分。
    剛剛在大舅子麵前丟的臉,好像也不是那麽重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