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高冷學神表一不一4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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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謝秋鶴回到教室時,午休的喧囂已經漸漸平息,大部分學生趴在桌上小憩,或是在埋頭刷題。
    他的腳步很輕,目光第一時間就鎖定了那個靠窗的位置。
    沈梔已經回來了。
    她正坐在座位上,小口小口地啃著一個蘋果。
    大概是覺得好吃,她的眼睛微微眯著,很是享受的樣子。
    聽到他的動靜,她抬起頭,臉頰因為咀嚼而鼓起一小塊,嘴角還沾著一點亮晶晶的汁水。
    “你回來啦。”她含糊不清地打了個招呼,然後指了指他桌上的零食:“今天超市新上的,好吃的很,給你帶的。”
    她的語氣,她的神態,和往常沒有任何不同。
    那雙清亮的眼睛裏沒有躲閃,沒有疏離,更沒有因為被老師約談而產生的惶恐與不安。
    就像是,剛才什麽都沒發生過。
    謝秋鶴心口那股無名火,那份因擔憂而滋生的、幾乎要失控的占有欲,在看到她笑容的瞬間,被一股溫柔的潮水悄然淹沒。
    他怕老白的話會讓她退縮,怕她會豎起尖刺,怕她會像之前那些人一樣,覺得他是個麻煩。
    如果她真的拉開距離,他不知道自己會做出什麽。
    可她沒有。
    那根在他心底繃緊的弦,驟然鬆了。
    謝秋鶴“嗯”了一聲,拉開椅子坐下。
    謝秋鶴吃著零食,眼角的餘光裏,是她晃動的小腿,和被她啃得幹幹淨淨的蘋果核。
    確實好吃。
    …………
    高三的生活,節奏快得像按了加速鍵。
    一場小小的風波,很快就被淹沒在海量的試卷和接連不斷的考試裏。
    班上的同學都是人精,他們悄悄觀察了幾天。
    發現學神依舊是那個學神,每天雷打不動地給同桌帶早飯和牛奶,課間雷打不動地給她講題。
    轉學生也依舊是那個轉學生,笑得沒心沒肺,嘰嘰喳喳地分享著各種小事,偶爾還會理直氣壯地夾走學神飯盒裏的肉。
    最關鍵的是,老白再也沒找過他們,甚至在課堂上巡視時,路過兩人身邊,眼皮都懶得抬一下,仿佛默認了這種“互幫互助”的學習模式。
    於是,流言的風向悄然變了。
    “所以,真的隻是純潔的同桌關係?”
    “可能吧……畢竟是高三,誰有心思談戀愛啊。你看沈梔那股拚命的勁頭,不像。”
    “唉,白激動了。不過話說回來,學神的筆記真的存在嗎?我也好想要一份啊!沾沾仙氣也好!”
    這個話題,瞬間引起了所有人的共鳴。
    對學霸的崇拜,有時候甚至超過了對八卦的熱情。
    尤其是在又一次數學小測成績下來之後,看著沈梔那火箭般躥升的分數,無數人流下了羨慕的淚水。
    最先行動的是一個叫李浩的男生,他數學一直在及格線邊緣徘徊,這次又考砸了,被他爸下了最後通牒。
    他鼓足了這輩子最大的勇氣,拿著一張錯題百出的卷子,挪到了教室的最後一排。
    “謝……謝神,”他結結巴巴地開口,聲音都在抖,“這道解析幾何的題,我……我有點看不懂。”
    謝秋鶴的視線從書上移開,落在那張卷子上,目光冷淡地掃了一眼。
    兩秒後,他吐出三個字。
    “看題幹。”
    李浩:“……啊?”
    謝秋鶴的眉頭幾不可察地皺了一下,似乎覺得解釋是一件很麻煩的事。
    他拿起筆,在草稿紙上飛快地寫了兩個轉換公式,然後推了過去,言簡意賅。
    “代入,聯立。”
    李浩看著那兩個龍飛鳳舞的公式,感覺自己像是在看天書。
    代入?往哪兒代?
    聯立?怎麽立?
    他感覺自己的腦子和那張卷子一樣,一片空白。
    “那個……謝神……”他還想再問。
    謝秋鶴已經重新垂下眼,目光回到了自己的書上,周身散發著“請勿打擾”的冰冷氣場。
    李浩僵在原地,手裏捏著卷子,走也不是,留也不是,臉上漲得通紅。
    “噗嗤。”
    旁邊的沈梔沒忍住,笑了一聲。
    她連忙捂住嘴,對上李浩求救的目光,朝他招了招手。
    “來,我給你看看。”
    李浩如蒙大赦,趕緊把卷子遞了過去。
    “你看啊,”沈梔的聲音壓得很低,又甜又軟,“這道題的第一個坑,就是這個隱藏條件。題目說‘過焦點’,你就要馬上反應過來,可以用焦半徑公式。謝神剛才寫給你的,就是這個。”
    她拿起筆,在草稿紙上重新寫了一遍公式,還在旁邊畫了個小星星做標記。
    “然後,第二個坑在這裏。他說直線和橢圓相交於AB兩點,看到這個,你就要像條件反射一樣,想到設直線方程,然後跟橢圓方程聯立……”
    她一邊說,一邊一步一步地往下演算,條理清晰,邏輯分明。
    “你看,算出X1+X2和X1X2之後,弦長公式不就出來了嗎?是不是很簡單?”
    李浩看著她草稿紙上詳細得堪比教科書的步驟,和旁邊標注的“注意陷阱”、“必考點”等字樣,感動得快要哭了。
    簡單!太簡單了!
    這比他數學老師講的都清楚!
    “懂了懂了!我完全懂了!”李浩茅塞頓開,激動地連連道謝,“沈梔同學,你真是個好人!太謝謝你了!”
    “不客氣啦。”沈梔擺擺手,笑得眉眼彎彎。
    從此,一扇新世界的大門,向全班同學敞開了。
    他們很快就發現了一個真理:學神是用來仰望的,而學神的同桌,才是真正能普渡眾生的活菩薩!
    謝秋鶴講題,那是高屋建瓴,字字珠璣,但每個字你都認識,連在一起就不知道他在說什麽。
    感覺就像一個武林宗師告訴你“人劍合一”,可你連劍都還握不穩。
    沈梔不一樣。
    她是從普通學生一步步爬上來的,完全了解在泥潭裏掙紮的痛苦。
    她知道哪裏容易摔跤,哪裏是思維誤區,哪裏需要搭個台階才能過去。
    她的講解,充滿了各種接地氣的比喻。
    “這個函數圖像的平移,你就把它想象成你在玩神廟逃亡,‘左加右減’就是往左跑要按‘+’鍵,往右跑要按‘’鍵,是不是反直覺?所以要死記硬背。”
    “求導?別怕,就是扒洋蔥,一層一層地扒,從最外麵那層函數開始,扒一層,裏麵的不變,再乘以裏麵那層的導數,直到扒到最裏麵的蔥心X。”
    這種清奇又形象的講解方式,讓一眾學渣如沐春風,醍醐灌頂。
    於是,課間十分鍾的風景線變了。
    以往是張鈴她們幾個女生圍著沈梔聊天,現在,沈梔的座位被圍得裏三層外三層,男女都有,人手一張卷子或者一本練習冊,場麵堪比大型簽售會。
    “梔姐梔姐!快救救我的物理!這個受力分析我頭都禿了!”
    “女神!求看一眼我的圓錐曲線!它看我我看它,相顧無言,惟有淚千行!”
    “沈梔同學,這篇英語完形填空,為什麽不能選C?C看著也很順眼啊!”
    沈梔被一圈腦袋包圍著,忙得團團轉,但她脾氣好,又有耐心,幾乎來者不拒。
    “別急別急,一個一個來。”
    她就像一個散發著光和熱的小太陽,吸引著所有渴望溫暖和知識的“行星”。
    而被熱情的學生擠到一邊的謝秋鶴,就成了太陽旁邊,一顆沉默又冰冷的衛星。
    他麵無表情地看著自己的同桌,被一群蒼蠅似的家夥圍在中間。
    有人為了看清她草稿紙上的字,腦袋幾乎要和她湊在一起。
    有人激動地拍了拍她的肩膀,被她瞪了一眼才訕訕收回手。
    還有一個男生,問完問題,竟然還從口袋裏掏出一顆大白兔奶糖遞給她,笑著說:“謝禮!你講得太好了!”
    謝秋鶴握著筆的手,微微收緊。
    教室裏開著空調,溫度適宜。
    但圍在沈梔座位周圍的同學,卻莫名感覺到了一股從背後升起的寒意,像是誰在後頸上放了一塊冰。
    那個送糖的男生,更是感覺自己被一道極具穿透力的目光鎖定了,讓他頭皮發麻。
    他下意識地回頭看了一眼。
    謝秋鶴正垂著眼看書,側臉的線條冷峻又漠然,仿佛對周圍的一切都毫不關心。
    是錯覺嗎?
    男生撓了撓頭,不敢多想,趕緊溜回了自己的座位。
    謝秋鶴的筆尖,在書頁的空白處,留下一個沉沉的黑點。
    他討厭這種感覺。
    他喜歡她成為焦點,喜歡看她自信又從容地給別人講解難題時,眼裏閃爍的光。
    但他又無比厭惡那些人看向她的目光,厭惡他們占據了本該屬於他的時間和空間。
    他垂下眼,掩去眸子裏翻湧的、近乎偏執的獨占欲。
    桌麵下,他伸出手,輕輕碰了碰沈梔放在椅子邊緣的手指。
    沈梔正講得口幹舌燥,手指突然被一片微涼的溫度包裹住。
    她下意識地縮了一下,扭頭看去。
    謝秋鶴依舊是那副看書的姿勢,仿佛什麽都沒做。
    隻是他的手,不知何時,已經從桌麵上移到了桌下,正牢牢地牽著她的。他的指節修長,掌心幹燥而溫暖,帶著不容拒絕的力道。
    沈梔的臉頰“唰”地一下就紅了。
    周圍還圍著這麽多人!
    她掙了掙,沒掙開。
    那隻手反而握得更緊,用指腹不輕不重地摩挲著她的手心,帶著一點安撫的意味。
    “……所以,”沈梔的聲音瞬間小了半截,還帶上了一絲不易察覺的顫音,“這道題……就是這樣……你們……自己再看看?”
    她的思維已經亂成了一鍋粥,手心裏的觸感滾燙,幾乎要將她整個人都點燃。
    圍觀的同學們隻覺得“活菩薩”今天講題怎麽有點心不在焉,但看著草稿紙上清晰的步驟,還是心滿意足地散去了。
    人潮退去。
    謝秋鶴這才抬起眼,看向身邊臉頰紅得像蘋果一樣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