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攝政王心尖寵3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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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著婚期確定,常年隻有黑白灰三色、冷得像閻羅殿的王府,終於開始熱鬧起來了,從大門口的石獅子到後廚的一根筷子,恨不得都纏上紅綢。
管家李伯那張總是緊繃著的老臉,如今笑得褶子都能夾死蒼蠅。
他手裏拿著本比磚頭還厚的禮單,腳下生風,指揮著一幫同樣喜氣洋洋的小廝把那些奇珍異寶往庫房裏搬。
“輕點!那是南海送來的紅珊瑚,碰壞了個角就把你們全賣了都不夠賠的!”
“哎喲我的祖宗,那個雙喜字貼歪了!往左邊挪挪,對,就是那兒!”
沈梔被這熱鬧吵得腦仁疼。
她此刻正站在聽雪院的廳堂中央,張開雙臂,任由三個繡娘圍著她團團轉。
“王妃這腰身真是絕了,這寸金繡的鳳尾要是收得緊些,走起路來才好看。”
年長的繡娘嘴裏含著針,含糊不清地誇讚,手裏的軟尺在沈梔腰間比劃來比劃去。
沈梔歎了口氣,有些無奈:“這都改了第三回了,還要收?”
“王爺特意吩咐的。”
有下人適時地湊過來,捧著一盞燕窩粥,笑得一臉褶子花,“王爺說,之前的喜服太重,怕壓著您的肩膀,特意讓人尋了這千金一寸的雲錦,既輕薄又華貴,就是這料子滑,尺寸得拿捏得死死的。”
沈梔接過燕窩粥,抿了一口。
鬱衾這人,瘋起來要命,細心起來也要命。
這段時日,他忙得不見人影。
聽府裏的侍衛說,他在清算朝堂上那些不安分的勢力,要把所有的隱患在大婚前拔除幹淨。
白天,沈梔基本見不到他,隻有到了深夜,迷迷糊糊間才能感覺到那具帶著寒氣的身體鑽進被窩,然後不管不顧地把她摟緊,像是要把她揉進骨血裏。
雖然人不在,但他的命令滲透在府裏的每一個角落。
映月閣那邊的動靜更大得嚇人。
那是鬱衾的主院,以前除了他和幾個親信,連隻母蚊子都飛不進去。
現在倒好,牆拆了,地磚撬了,說是嫌那青石板太冷硬,要換成暖玉鋪地。
沈梔去看過一眼,那工匠正戰戰兢兢地把一塊塊價值連城的暖玉往地上鋪,手抖得像篩糠。
“小姐,您看這個花樣如何?”翠羽拿著一本冊子跑進來,那是映月閣新房的帳幔樣式。
沈梔掃了一眼,指了其中一個龍鳳呈祥圖:“就這個吧,喜慶。”
翠羽捂著嘴笑:“王爺肯定喜歡這個寓意。”
沈梔臉一熱,瞪了她一眼。
…………
忙忙碌碌中,婚期就像是被按了快進鍵,眨眼就逼到了眼前。
新娘子得從娘家出嫁,所以沈梔要回到沈家。
鬱衾本來不樂意的,但是沈梔攔住了他,不想橫生其他波折。
啟程回沈家的那天,攝政王府的陣仗大得嚇死人。
除了沈梔坐的那輛寬敞得能躺下睡覺的馬車,後麵還跟著整整二十車的聘禮。
鬱衾還把他的親衛隊撥了一半給沈梔。
這一百來號人,個個身穿黑甲,腰佩長刀,往沈府門口一站,那股肅殺之氣把原本打算來看熱鬧的老百姓嚇得退避三舍。
沈府的大門緊閉著。
自從上次被鎖了門,這沈府就像是被世界遺忘了一樣。
為首的玄甲衛統領連門都懶得敲,直接揮了揮手。
兩個膀大腰圓的侍衛上前,一腳踹在朱紅大門上。
“轟”的一聲巨響。
那扇大門發出一聲慘叫,直接被踹開了半扇,晃晃悠悠地掛在門軸上。
門後的門房正坐在那打瞌睡,被這動靜嚇得直接從凳子上滾了下來,連滾帶爬地往裏跑。
沈梔扶著翠羽的手,踩著腳踏下了車。
她今日穿了一身淺金色的留仙裙,外罩一件火紅的狐裘披風,整個人貴氣逼人。
看著眼前雜草叢生的院子,沈梔驚訝。
才關了不到一個月,這沈府就敗落成這樣了?
以前修剪得整整齊齊的花木如今瘋長,地上全是枯枝敗葉,也沒人打掃。
曾經那些趾高氣昂的下人,此刻一個個縮在角落裏,看著湧進來的黑甲衛,眼裏全是驚恐。
“沈家怎麽這樣了?”翠羽嫌棄地掩了掩鼻子,“還有一股黴味。”
“心爛了,自然就發黴了。”沈梔淡淡地說了一句,抬腳往裏走。
一路走到正廳,才見到沈維。
這老頭兒瘦脫了相。
以前那身官袍穿在身上那是威風凜凜,現在那身常服空蕩蕩地掛在身上,像是偷穿了大人的衣服。
胡子拉碴,眼窩深陷,手裏還抓著半個冷硬的饅頭。
見到沈梔進來,沈維渾濁的眼珠子轉了轉,像是沒認出來,好半天才猛地站起身,手裏的饅頭滾落在地。
“你……你還知道回來!”
他想擺出父親的架子,可聲音嘶啞,中氣不足,聽著倒像是求饒。
沈梔沒搭理他,自顧自地找了把還算幹淨的椅子坐下。
“父親這話說的,我是回來待嫁的,這可是老祖宗的規矩。”
她漫不經心地理了理袖口,“怎麽,父親不歡迎?”
“歡迎?你看看你把家裏害成什麽樣了!”
一道尖利的聲音從屏風後傳出來。
沈依然披頭散發地衝了出來。
她那張曾經引以為傲的小白花臉蛋,如今蠟黃一片,顴骨突出,眼神更是怨毒得像陰溝裏的老鼠。
她身上的衣服也不知幾天沒換了,皺皺巴巴,還沾著油漬。
“沈梔!你這個賤人!把我們關在這裏,你自己在外頭享福,你也不怕天打雷劈!”
沈依然想衝過來,卻被兩個玄甲衛“唰”地拔刀擋住。
寒光一閃,嚇得她一屁股坐在地上,發出一聲慘叫。
沈梔居高臨下地看著她,笑了:“妹妹這話說得,什麽叫我把你們關起來?那是王爺為了讓你們靜心祈福,特意下的令。你可要懂得感恩啊……”
“你……”沈依然氣得渾身發抖,指著沈梔的手指都在哆嗦,“你等著!等我有朝一日翻身……”
“沒有那一日了。”
沈梔打斷她,語氣平靜得像是在說今天天氣不錯,“三日後我大婚,你們若是安分點,還能吃頓好的喜宴。若是不安分……”
“我也不知王爺一生氣,會不會把沈府變成死宅。”
沈維哆嗦了一下,一屁股跌坐在椅子上。
他是真的怕了。
這一個月,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
他引以為傲的官位沒了,往日的同僚哪怕從門口路過都要繞道走。
從前沒嚐過的辛酸苦楚他都嚐了一個遍。
“梔兒啊……”沈維老淚縱橫,試圖打感情牌,“是爹糊塗,爹以前對不住你。但咱們畢竟是一家人,你大婚是從這兒出去,要是家裏太寒酸,你也丟麵子不是?你看能不能跟王爺說說,解了這禁足,給爹個官複原職……”
沈梔聽笑了。
這人臉皮要是厚起來,真是連城牆都比不過。
“翠羽。”
“奴婢在。”
“讓人去把我的靈容軒收拾出來。”
沈梔站起身,連個眼神都懶得再給那對父女,“把咱們帶來的東西都搬進去。至於這正廳……”
她嫌棄地環視一周,“太髒,讓侍衛守著,別讓什麽髒東西跑出來衝撞了喜氣。”
“是!”
沈梔轉身就走。
身後傳來沈依然歇斯底裏的咒罵聲,緊接著就是沈維的巴掌聲和怒罵聲,兩父女又狗咬狗地撕扯在了一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