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攝政王心尖寵4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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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衛淩雪死死拽著韁繩,指節泛白。
    他胯下的戰馬感受到了主人的恐懼,不安地刨著蹄子。
    “不可能……這不可能……”衛淩雪嘴唇哆嗦著,眼神在那數千鐵騎和自己這幫烏合之眾之間來回遊移。
    鬱家軍甚至不需要衝鋒。
    那一排排黑壓壓的騎兵隻是靜靜地立在那裏,連馬鼻子裏噴出的白氣都像是帶著血腥味。
    “咣當!”
    不知是誰先手抖,手裏的刀砸在了青石板上。
    這一聲響像是推倒了第一塊骨牌,緊接著,“咣當”、“咣當”的聲音此起彼伏。
    那些被重金許諾衝昏了頭腦的私兵和死士,此刻終於清醒了。
    錢再好,也沒命花。
    麵對這種等級的正規軍,反抗就是送死。
    “都不許扔!給我撿起來!”
    衛淩雪看著紛紛丟盔棄甲的手下,歇斯底裏地吼道,“我是閑王!未來的皇帝!誰敢退,孤誅他九族!”
    沒人理他。
    那個絡腮胡副將嗤笑一聲,策馬慢悠悠地走了過來。
    馬蹄踏在雪地上,發出令人牙酸的嘎吱聲。
    “閑王殿下?”
    副將勒住馬,居高臨下地看著衛淩雪,眼神像是在看一隻不知死活的螞蚱,“末將是個粗人,不懂什麽未來皇帝。末將隻知道,王爺臨走前交代了,誰敢在王府門口撒野,不管他是天王老子還是皇親國戚,一律……”
    他頓了頓,露出一口白牙,笑得森然:“打斷腿,扔進大牢。”
    “你敢!孤是皇室血脈!”衛淩雪色厲內荏。
    副將挖了挖耳朵,“王爺說了,就算是先帝從棺材裏爬出來,也得先問問末將手裏的刀答不答應。”
    話音未落,他猛地一揮手。
    身後的騎兵轟然應諾,如黑色的潮水般湧了上來。
    根本不是戰鬥,是一場單方麵的碾壓和捆綁。
    沈依然縮在馬背上,臉色慘白如紙。
    她看著這一幕,腦子裏嗡嗡作響。
    不對……不應該是這樣的。
    沈依然想要調轉馬頭逃跑,可剛一動,就被兩個黑甲衛攔住了去路。
    “我……我是被逼的!”沈依然慌亂地辯解,眼淚奪眶而出,“我是為了……”
    “閉嘴吧。”副將不耐煩地擺擺手,“帶走。跟那位閑王殿下關一塊兒,省得路上寂寞。”
    一場蓄謀已久的逼宮,就這樣像個笑話一樣收場了。
    李太傅拄著拐杖站在台階上,看著被五花大綁像拖死狗一樣拖走的衛淩雪,長長地吐出一口濁氣。
    老頭子腿有點軟,剛才罵得太用力,這會兒才覺得後怕。
    就在這時,沈梔抱著小皇帝走了出來。
    她身上那件大氅依舊一塵不染,連頭發絲都沒亂。
    “太傅受驚了。”她微微頷首。
    李太傅看著眼前這個年輕女子,眼神複雜。
    剛才那種情況,連他這個兩朝元老都嚇得夠嗆,這女子卻能穩坐釣魚台,甚至連懷裏的小皇帝都被她哄得服服帖帖。
    攝政王好眼光啊。
    “陛下……”副將翻身下馬,單膝跪地,那一身的煞氣瞬間收斂得幹幹淨淨,“末將救駕來遲,請陛下恕罪,王妃恕罪。”
    “將軍言重了。”沈梔看著滿地的狼藉,又看了看遠處漸漸散去的硝煙,“來得剛剛好。”
    她低頭,輕輕拍了拍懷裏瞪大了眼睛看著外麵黑甲衛的小皇帝。
    “陛下,看清楚了嗎?”
    小皇帝衛淩雲點點頭,又搖搖頭,小手抓緊了沈梔的衣領:“皇嬸,那些就是舅舅的人嗎?”
    “是。”
    沈梔輕聲說:“他們是來保護你的。”
    小皇帝似懂非懂,但他看著那些威風凜凜的騎兵,心底原本對衛淩雪的恐懼突然消散了。
    他挺了挺小胸脯:“朕以後也要練這樣的兵。”
    沈梔笑了笑,目光穿過層層風雪,望向北方。
    …………
    衛淩雪和沈依然被關進了大理寺最深層的地牢。
    這裏常年不見天日,牆壁上滲著陰冷的水珠,空氣裏彌漫著發黴稻草和陳舊血腥味混合的惡臭。
    沒人審訊,也沒人探視。
    對於衛淩雪這樣含著金湯匙出生的人來說,這種被徹底遺忘的死寂,比嚴刑拷打更讓他崩潰。
    起初他還叫囂著自己是王爺,大罵鬱衾是亂臣賊子,要求見皇上。
    獄卒連眼皮都不抬,隻當聽見狗叫。
    後來他嗓子喊啞了,開始許諾金銀財寶,隻要能給他傳個信出去。
    依舊沒人理會。
    再後來,他開始砸門,用頭撞牆,甚至和關在隔壁牢房的沈依然對罵。
    他罵沈依然是個喪門星,如果不是她出的餿主意,他還能做個富貴閑人。沈依然則哭罵他是個廢物,連個太監都不如。
    兩人的互相指責成了這死寂地牢裏唯一的聲響,諷刺至極。
    外麵,關於這場未遂政變的議論隻持續了幾天就淡了。
    老百姓更關心的是今年的雪下得夠不夠厚,來年能不能有個好收成。
    至於那位想要“清君側”的閑王?
    誰在乎呢。
    …………
    兩個月後。
    京城的雪化得差不多了,柳樹枝頭冒出了嫩綠的新芽。
    朱雀大街兩旁早早地就被禁軍清了場,老百姓們擠在警戒線後麵,伸長了脖子往城門口張望。
    前線大捷。
    攝政王不但擊退了狄人,還率領五千輕騎深入大漠,端了狄人的王庭,活捉了狄人首領。
    這是大衛建國以來未有過的大勝。
    此刻城門大開。
    沈梔跟小皇帝站在一起。
    她今日穿了一身朱紅色的宮裝,那是超品誥命夫人的規製,在有些灰暗的城牆背景下,紅得耀眼。
    小皇帝站在她身邊,努力板著小臉,想要做出威嚴的樣子,但那雙不斷亂瞟的大眼睛出賣了他此刻的興奮。
    “嬸嬸,舅舅真的把那個很凶的狄人大王抓回來了嗎?”小皇帝壓低聲音問。
    沈梔幫他理了理有些歪掉的冕旒:“真的。”
    “那朕要好好賞舅舅。”小皇帝握緊拳頭。
    沈梔彎了彎眼睛:“那你舅舅肯定很高興。”
    話音剛落,地麵開始微微震動。
    遠處,一條黑色的長龍出現在地平線上。
    那是凱旋的鬱家軍。
    走在最前麵的,是一匹通體烏黑的戰馬。
    馬上那人,一身銀黑色的盔甲已經看不出原本的顏色,上麵滿是暗紅色的血漬和刀劍留下的痕跡。
    他沒戴頭盔,頭發有些淩亂地束在腦後,臉上帶著風沙留下的粗糙。
    但那雙眼睛,比最鋒利的刀還要亮。
    鬱衾。
    他身後,一輛囚車裏關著個身材魁梧、滿臉絡腮胡的男人,正是不可一世的狄族首領,此刻像隻瘟雞一樣耷拉著腦袋。
    人群爆發出一陣歡呼。
    “陛下萬歲!攝政王千歲!”
    “陛下萬歲萬歲萬萬歲!”
    “攝政王千歲千歲千千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