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大嫂就是嘴上硬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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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知夏心虛的摸了摸鼻子,上前給她幫忙。
    “娘在找什麽?我幫你。”
    趙玉珍一邊找一邊說,“我記得之前在牆縫裏藏了一些錢,想全部找出來總個數,之後想做什麽心裏也有底。”
    五福和四海眼睜睜看著母女兩個將屋裏的牆縫翻了個遍。
    本就風雨飄搖的泥磚房,越發的單薄了。
    五福雖覺得娘和妹妹今天有些反常,卻也沒問什麽,娘這幾年吃了很多苦,受了很多累,有些他能做的事,都會盡可能去幫娘減輕負擔,這次阿奶、二叔和小姑分銀子將娘排除在外,做的確實挺過分。
    趁著母女兩個數錢的間隙,五福開門出去了一趟,再回來時,提上了半桶和了碎秸稈的泥漿,還拿了個小木板,學著大人的樣子,一點一點將母女二人摳出來的牆洞補上。
    趙玉珍收起剛整理出來的一兩九錢銀子,往背對她忙活的大兒子望去。
    “五福,你這是在做什麽?”
    林五福修補的認真,“我將屋裏的牆縫補一補,以免泥磚斷裂塌下去,夜裏風灌不進來,咱們一家人睡著也能暖和一些。”
    望著才十三歲的孩子,趙玉珍頗有些感慨。
    前世知夏這個年紀的時候,放學回來還會鑽進她懷裏撒嬌呢。
    果真是窮人家的孩子早當家。
    她如今既然頂著這個身份,五福和四海兩個孩子又都是懂事孝順的,自然也得將兩個孩子當自己親生的來養。
    再過幾年五福大了,家裏有了能撐起門庭的男丁,一家人也不怕被人欺負了。
    另一邊床上,小四海低頭望著自己咕咕叫的肚子,伸手揉了揉,小臉擰巴到了一起。
    他一直都知道,沒有了爹,娘在這個家的日子過的很苦。
    從出生到現在,餓肚子是常事,他早已習慣了。
    即便這會餓得慌,他沒叫也沒嚷。
    望著可憐兮兮的小兒子,趙玉珍想起今天起床到現在,光顧著跟婆家那些人理論去了。
    孩子如今都在長身體,可餓不得。
    “我去給你們弄點吃的來。”
    她今天撂挑子,廚房居然連灶都是冷的,除了癱瘓在床的程氏,全家老小四肢健全,都在等著她一人開火呢。
    火是要開的,飯也是要做的,但她也不想再給這家不識好歹的人當牛做馬了,先緊著自家幾個孩子要緊。
    從前幾個孩子爹還在的時候,家裏的銀子幾乎都是他賺的。
    林寄明有一身力氣,人也仗義,那時誰家有個什麽事,都愛叫他去搭把手,有了好事也願意叫上他一起,吃的喝的碎銀子往家裏拿回來不少,每次上交給婆母程氏一部分後,還會偷偷留一部分交給她存著,說是將來給兒女作聘禮和嫁妝。
    要不是那些年存了幾兩銀子,這五年她帶著幾個孩子都沒法支撐過來。
    到如今也花的差不多了。
    將昨日做的窩頭蒸了幾個,又去雞窩撿了唯一的雞蛋煮了一大碗蛋花湯,順便還給雞鴨喂了食。
    香氣從廚房飄到前院的時候,二房屋裏,林水生得意的跟李秀蘭使了個眼色。
    “看吧,我說什麽了?大嫂就是嘴上硬氣,氣消了,又會跟之前一樣了。”
    李秀蘭睨了他一眼。
    “你往後對大嫂客氣些,別真將這個泥菩薩得罪慘了,回頭她撂挑子,像今兒早晨這樣,咱就沒這麽輕鬆的日子過了。”
    “我心裏有數,大哥都沒了,她帶著幾個孩子能上哪兒去?再說了,我如今是娘唯一的兒子,杏兒是娘唯一的閨女,她的銀子不分給我們兄妹,難不成分給她一個外人?”
    林水生說著,給自己換上了一雙舊鞋。
    “等會吃了飯還得去田裏看看呢,前幾日剛撒的種,也不知長的怎麽樣了。”
    聽了他的話,李秀蘭心裏也有些不痛快。
    “你這話說的,大嫂是外人,那我也是嫁進來的媳婦,你將我當什麽了?”
    “祖宗,我可沒說你,別啥事往自己身上帶,你跟大嫂怎麽能一樣呢?”林水生忙上前摟著她的肩膀,“行了,你別生氣,是我說錯話了,我給你賠不是。”
    李秀蘭哼了一聲,這才沒跟他計較。
    ……
    就在一家人都在等著趙玉珍叫吃飯的時候,她已經將四個雜糧窩頭和一大碗蛋花湯端去了大房屋裏。
    給幾個孩子一人盛上一碗香噴噴的蛋花湯。
    “五福,別忙活了,先吃飯,填飽肚子才有力氣幹活。”
    往常飯是娘做,但每次做了飯,都是阿奶、小姑和二叔一家吃了才輪到他們幾個,他和四海因為是男娃,好歹還能分到半個窩頭,妹妹和娘飯桌都挨不到,隻能在一旁喝半碗米湯。
    五福擔心妹妹餓肚子,時常將自己的半個窩頭剩下,回屋跟妹妹一起吃。
    今天不僅每人都能吃到整個窩頭,居然還有一碗蛋花湯,五福和四海雖餓,一時間卻也不敢動筷。
    “娘,您拿了這麽多吃的給我們,回頭阿奶會不會罵你?”
    趙玉珍往他手裏塞了個窩頭。
    “隻管放心大膽吃,這窩頭是我昨兒一早做的,家裏收糧食咱娘幾個也沒比二房少出力,你們比誰都有資格吃,她要想罵就讓她罵去吧,我又不會少塊肉,我為了這個家累死累活,到頭來連自己孩子都喂不飽,圖什麽?”
    林知夏當先拿起窩頭咬了一口,硬的差點沒將牙給崩下來。
    “真費牙,都能用來敲核桃了。”
    往年為了多得點糧食,在交了朝廷的賦稅之後,家裏會將餘下的新米換陳米,否則一家人對付不到年尾。
    窩頭裏麵除了陳了的糙米和少量米糠,還會摻一些品相不好的爛黃豆和樹葉進去增加個頭。
    味道可想而知。
    看著女兒如今麵黃肌瘦的樣子,她也是心疼的。
    前世日子再艱難的時候,她都沒虧待過孩子。
    “有得吃就不錯了。”趙玉珍往屋外望了眼,“就這光景,還有什麽好挑的?先保住小命要緊。”
    林知夏看著手中黑乎乎的窩頭,實在難以下咽,便一分為二,將沒咬過的那一半給了身旁的林五福。
    “大哥,你幫我分擔點兒吧。”
    林五福見狀,將自己的窩頭省下來,用帕子包好放在了床頭的稻草下,和妹妹分吃了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