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7章 林光宗的屋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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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怎麽對你了?到底誰先開口吵的?”林水生望著她,“還好意思說孩子的事,當初要不是你出的主意,小五能不見?”
    李秀蘭紅了眼眶。
    “這能怪我嗎?我隻是提了嘴,可沒說真要將孩子送出去,是你們將小五從我旁邊抱走的好不好?”
    屋裏,程氏聽到吵鬧聲,氣的直拍桌子。
    “你們不要吵了行不行?有哪對夫妻是像你們這樣過日子的?再吵吵,這個家遲早要散。”
    林水生扛起簷下的鋤頭往外走。
    “散了也好,散了就沒人跟我吵了。”
    李秀蘭望著他的背影,氣的一屁股坐在地上,邊哭邊捶地。
    “那就散了,沒有我,我看你一個人怎麽將這個家撐起來!”
    然而,嘴上快活歸快活,她卻是不敢真離開家的,成了親的女人,日子再不好過也就這樣了。
    聽見爹娘的吵鬧聲,因為不想自己被波及,家裏幾個大一些的孩子紛紛待在屋裏不敢出來,即將五歲的耀祖扒在堂屋的門口,一臉害怕的望著林水生兩口子的方向。
    眼看著天黑了,一家人吃了飯,便各自回了屋。
    一想到白天發生的事,林光宗臉色就有些陰沉,從小到大,他從來沒有被人這樣對待過,這件事對於他來說,可以說是莫大的恥辱。
    “林寄明,林知夏,遲早有一天,我要讓你們生不如死!”
    話音剛落,天空突然一聲驚雷,外麵也下起了雨。
    他不以為意,熄了燈,便上床睡覺去了。
    迷迷糊糊的時候,隻覺得一聲巨響,有什麽東西砸在自己身上,又迷迷糊糊的昏睡過去。
    ……
    次日一早,屋外熱鬧的緊。
    知夏向來愛湊熱鬧,隱約聽見有人在說誰家的屋塌了,頓時也躺不住了,穿好衣服來到屋外。
    “娘,誰家屋塌了?”
    這會外麵還在下毛毛雨,趙玉珍抱著平安站在簷下,朝著林家新屋的方向努了努下巴。
    “新屋咱們之前住的那間塌了,我們當時一搬出來林光宗就住了進去,昨夜暴風雨,林光宗淩晨睡覺被砸,你阿奶大清早哭天搶地的,喊了不少人將他扒出來,還叫人去鎮上喊了大夫,大夫說他命大,不過全身多處骨折,至少得養上小半年,你阿奶心疼她的寶貝孫子,為了給他治傷,棺材本都掏出來了呢。”
    慘是真慘,快活也是真快活。
    知夏幸災樂禍起來,“這報應來的真是時候,原本我還想哪天晚上去悄摸摸戳一戳他的牆縫呢,沒想到自己就塌了,所以啊,人還是不能作惡多端,不然遲早會遭報應。”
    趙玉珍提醒她。
    “正當反擊可以,你可別學他去害人。”
    知夏拍著胸脯保證。
    “別的不說,娘還能不知道我的為人?我啥時候害過人?”
    不管新屋那邊如何悲慘,大房該殺豬還殺豬。
    二房出了這樣的事,今日鋪子肯定是沒法開張了的,隻林水生往鎮上跑了趟,代林光宗跟夫子告了長假。
    林光宗昏迷的過程中,程氏一直坐在他床邊守著抹眼淚,寸步不離。
    李秀蘭心裏也清楚,婆母最看重她的光宗,念在她將棺材本都掏出來的份兒上,也沒攔著她去兒子床邊。
    林水生待在家裏也幫不上啥忙,想著與其跟李氏相看兩厭,保不齊啥時候又得吵起來,不如扛著鋤頭去田裏幹活。
    家裏最有前途的弟弟受傷,林喜鳳心裏自然也不好過。
    她今年十五,爹娘正商量著給她說一門親事呢,原本仗著弟弟的好前程,她應該能說上一樁不錯的親事,眼下出了這樣的事,也不知道弟弟有沒有傷到腦子或者落下殘疾。
    任何一樣,都能將他們一家人從天堂拽進地獄。
    如果真是這樣,她肯定不能坐以待斃。
    哪怕跟小姑一樣,給富人家做妾,至少吃穿不愁,好過嫁到貧戶吃糠咽菜。
    一家人沉浸在悲傷中,各有心思,而大房因為要殺豬,幫忙的人多,大家有說有笑,一直熱熱鬧鬧的,隨著豬頭肉下鍋,肉香從老宅的院裏飄散出來。
    程氏聞著這味,心裏越發的不是滋味。
    她一巴掌捶在床沿上。
    老大一家太沒良心,光宗出了這麽大的事也不來看看,還在家裏殺豬吃肉,這不擺明了幸災樂禍?
    有他這麽當大伯的嗎?
    許是被這一巴掌的力道震到了傷口,床上的林光宗“嘶”了一聲,睜開了眼,隻覺得自己的腦袋又痛又沉。
    “阿奶。”
    望著寶貝孫子鼻青臉腫,腦袋上、身上纏滿裹簾【1】的模樣,程氏一時間沒處下手,肉眼可見的心疼起來。
    “阿奶的心肝喲,你咋就遭了這麽大的罪。”
    “阿奶。”林光宗隻覺得自己這會整個人都動不了,一動就痛的像有什麽東西在切割他骨頭似的,“我這是怎麽了?”
    程氏紅著眼眶,“昨夜暴雨,你住的屋塌了,阿奶費了好大力氣才找人將你從屋底下扒出來,好在頂梁還撐在那兒沒散,不然後果不堪設想。”
    林光宗有些詫異,去年那樣大的雪屋子都沒塌,怎麽碰巧一場暴雨就塌了?
    要說沒有人動手腳,他是不信的。
    “阿奶,我覺得這事兒應該不是暴雨的原因。”
    程氏收起情緒,神情凝重起來。
    “怎麽說?”
    “去年那麽大的雪都沒壓垮這間屋,一場暴雨怎可能將屋下垮?”他眼底帶著恨意,“大房才出了趙田的事,當晚我住的屋就塌了,這世上真有這麽巧合的事?”
    程氏聽了心裏一驚,孫子向來聰慧,他分析的肯定沒錯。
    “你的意思是,大房的人夜裏對你的屋動了手腳?你夜裏睡覺的時候可聽著什麽動靜了?”
    林光宗搖頭,“我昨日念了一天的書,夜裏睡的沉,再加上暴雨,根本聽不到外麵的動靜。”
    “也是。”程氏攥緊了拳頭,眼裏迸射凶光,“這事兒要真是大房做的,阿奶絕對饒不了他們!”
    想到大孫子從昨夜到這會還沒進食,她又滿臉慈愛的望著床上的林光宗。
    “光宗先在床上躺一躺,阿奶去給你盛一碗稀粥來,咱們先墊墊肚子,明兒讓你爹從鎮上帶幾根大骨回來燉湯,給你補身體。”
    *
    【1】裹簾:古代裹傷口的帶,繃帶。
    出處 《醫宗金鑒·正骨心法要旨·器具總論》:“裹簾,以白布爲之,因患處不宜他器,隻宜布纏,始爲得法,故名裹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