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節·會見獨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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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擊殺鐵血異形,獲得獎勵點數3500點,C級支線劇情1個。】
    ——【拯救異形之災受害者,獲得獎勵點數2000點,C級支線劇情1個。】
    聲音響起,宣告數量為二。前者理所應當,後者出乎預料。
    司明打量了一下自己手中的鐵血異形之顱。相較於常規的異形,它更龐大,更堅固,麵部也有著和鐵血戰士相似的四瓣開口,酸蝕的血液從被切斷的脖頸處不住淌出,哪怕有著雨水的稀釋,也很快便在地上腐蝕出了一連串的小孔。
    它很強大,速度和力量,實際上都相對司明遠遠超出。而在原典的劇情中,它在逃離下水道後第一個襲擊的便是這家快餐店。店長第一個被殺死,女招待凱瑞則被它直接用特殊的口器進行寄生。而相對於一次隻能夠寄生一隻的抱臉蟲,這隻鐵血異形卻是能夠一次在一個母體內植入三枚,甚至更多異形幼蟲。
    而現在,它在司明顯著更改劇情之後卻依舊襲擊了這座快餐店,並被司明以用黑夜鬥氣覆蓋偽裝的串聯手雷重傷,以至於死於此處。
    它很強,但人類本就是依靠工具和智慧才成為靈長之王。槍械和爆炸物本就是最為有效的戰力增幅器。所以它才在此迎來了這等結果。
    “原來如此。”司明點了點頭,手掌微動,鐵血異形頭顱內的酸蝕血液便被大量的催逼而出。很快,殘骸的斷口處便不再有血液殘留。“因為我從源頭上阻斷了後續的一切,所以除卻最基本的懸賞以外,還有額外收獲麽。”
    不,不止如此。這應當是主神對新人的量化寬鬆。以至於能夠弄出這種殺死一隻母雞便等於還殺死了幾十隻本應被它孵化出來小雞的離譜操作。而這也就意味著,距離自己最終前往醫院終結一切之前,還可以有一些額外的收獲。
    他看了一眼手上的腕表,向著兩個目瞪口呆的雨中落湯雞偏過頭。聲音清晰而富有穿透力,確保自己的言語能夠傳遞到幸存者的耳中。
    “不要進房間,不要離開大路。這座城鎮之中還藏著不少怪物——沿著馬路往市中心的方向前進吧。你們可能會在路上遇到國民警衛隊,隻要不被他們當怪物殺死,那麽你們就可以在他們的保護下存活——”
    他楞了一下——他腦海中的困惑因此而想通。原來如此,這不是主神的優待,而是主神的提示。拯救了受害者就意味著他們在接下來不會因此而死,意味著那原本會在市中心降下的戰術核武器,已然從源頭上被封禁在了武器架中!
    一口氣無聲地鬆了下來,比起莫名其妙的優待,還是這種來源明確的收獲讓他感到放鬆。哪怕他知道元祖世界觀的主神就是一個木得感情的大型位麵搜索降臨係統,他也不太喜歡那些過於超出掌握的事物。
    不過話又說回來……拯救一座城鎮,居然隻給到C的收獲。隻能說這摳門的程度,確實是第一世代主神的經典操作。
    ——媽的,明明猩皇炸個開羅都能獲得一個B級支線,怎麽,城市就比鄉鎮強?人少了就是要低一等嗎?
    心中腹誹,嘴角卻扯出一抹淡薄的笑容。灑落的雨幕在他那覆蓋全身的無形鬥氣紗衣上無聲地劃過。而他朝那兩個幸存者點了點頭。
    福特野馬就停在旁邊,它還可以運作。而當司明登車的時候,他聽見了凱瑞的喊叫。
    “你……你究竟是什麽人!”
    他笑了笑。
    關門,點火。於引擎的轟鳴之中,車輛撞入雨幕。
    而一個和先前一般無二,卻又截然不同的自我介紹,便也殘留在暴雨之中。
    “一個遊客。”他說。
    暴雨繼續瓢潑而下。
    …………………………
    ‘嗬——’
    鈴木猛地吸了一口氣,從冰冷的地麵上坐起,他感覺自己的手腳發軟發涼,身體虛弱得可怕。腦袋暈乎乎的,就好像是自己在昏過去之前一口氣衝了二十發一樣。
    ……昏過去?
    心髒猛地跳動起來,記憶的末尾,在腦海之中急劇變得清晰。他記得自己明明隻是去了一趟洗手間,而在離開之前,似乎有一個黑色的影子,朝著自己的臉迅疾撲下。
    臉?
    唇舌突然變得幹燥,從脊椎骨的最底端,驟然湧起一股冰涼。
    “不,不,不會的!我隻是暈過去了,我隻是看錯了……不會的!”
    恐懼攥緊了他的心髒,他下意識地抬起撐著地麵的手掌。然而指尖碰觸到的冰涼粗糙觸感。卻讓他的全身都像是過電一般猛地顫抖了一下。
    一個從未親眼見過,但卻無比熟悉的東西就在那裏。他的脖子抖動著,艱難地朝著手指碰觸到的事物轉向。而下一刻,於周遭昏暗的光線中,他分明看見一個灰白的多足物體正蜷縮著躺在地上。它的規格幾近於一個小臉盆,看上去,就和一隻死掉的蠍子一樣。
    “咕嗚——”慘叫。
    聲音在室內回響。
    空氣中充斥著一股濃烈的血腥氣息,隱約可以聽見大雨瓢潑而下的聲響。他下意識地捂住自己的胸膛,然而下一刻,這或許是因為停電而幽暗的房間之內,卻猛地映照出一抹森冷的光。
    ‘咯喇——!!!’
    是閃電。
    整座大廳,都在這一刻被這蒼白的強光所照耀。而僅僅就是這樣的一瞬間,他便看見無數的殘破屍體倒在大廳的各個地方。
    人的屍體,異形的屍體。前者基本都已然被異形啃咬得模糊破碎。而後者卻基本維持著完整的結構,隻是被很簡單的切裂,抑或者頭顱,胸口的部位,有著像是被坦克主炮直擊一般的貫穿傷。
    它們都死了。
    這裏一個人都沒有剩下。
    而就在這破碎殘軀的附近,鈴木的麵前,一個陌生,卻又隱約有一種熟悉感的高大身影,便屹立於那鮮血淋漓的碎片中央。
    他好像見過他,他好像和他說過話。遠處一座壞掉的台燈突然閃爍了一下。而那高大的人影,便被打上了邊緣的光。
    是他,是那個男人。那個自稱來自中國,用傲慢的目光俯瞰一切的男人。
    而他的名字是……
    “可惜。”陰暗中的男人,淡淡說道。“你的資質不錯,有著相當可觀的潛能。所以哪怕其它人都已經死完了你也才剛剛蘇醒。但寄生已經完成,而目前,並沒有除卻毀滅以外的有效應對之法。”
    被異形寄生,隻有死路一條。即便動用科技手段取出了那枚未發育完全的異形胚胎。那已然被侵蝕的血肉之中,也會自主顯現出一具幼年外星生物的模樣。
    他在說什麽?他想要表達什麽?他的意思是……自己會死?
    “我要感謝你。”陰影中的男人繼續說道:“你幫我驗證了一個猜想。我們所抵達的這個世界並不是完全的自由世界。所有的因和果並不完全交織,而是會遵循一定的規律。隻要沒有做出針對性的幹涉,關鍵的事像節點便不會自然更改。而在這之外,我們當中的每個人都要蒙受試煉。”
    “你在……說什麽?”鈴木的腦子一片混亂,他不能夠有效地理解男人所說的話。他隻知道自己心跳的厲害,渾身上下,都充斥著某種說不出的緊張。
    要來了,有什麽可怕,恐怖的事情,馬上就要來了。
    “我的意思是,當我們作為外來者出現在這個世界上時。就注定會卷入到這個世界的主題之中。躲起來也沒有用處,隻要可能性不為零。襲擊便注定會抵達。”
    ‘咯喇——’又是一道閃電。
    慘白的光鋪滿大地,黑發黑眸,看起來甚至有些文靜的溫和青年,正踩在一具格外龐大的異形屍體之上。他俯視著鈴木,一閃而沒的眼眸之中,似乎映照著憐憫的光。
    “換而言之,是你們讓這座警局迎來了襲擊。是因為你們藏匿在此,所以才會有異形和抱臉蟲襲擊這裏。逃避者總會迎來找上門的試煉。而沒有做出任何準備便被擊倒的你們,便是自取滅亡。”
    胸膛的深處,突然傳來劇痛。不是因為眼前男人的言語,而是有什麽東西正在蠕動,正在撕咬。
    “救……救救我。”鈴木祈求地伸出了手,他還記得那個男人所發揮出的某種力量。
    “我救不了你,沒人救得了你。”然而男人的聲音,卻像是審判一般冷冷降下。“你咎由自取,安靜等待結局吧。”
    “是你,是你說去機場就不會遇到異形的……是你說的!你欺騙了我,我們!要負起責任!你們中國人都是這樣不負責任的嗎!”
    “這裏不是機場。”然而男人隻是平靜地看著他。“我也說了,你們就算避開異形,也很有可能會遇上美國陸軍。做任何事情都要有承擔風險的覺悟,但你看上去並不屬於——”
    “閉嘴!你這滯納野狗——”
    鈴木大吼著打斷了他,而男人隨即頓了一下。而下一刻,原本似乎打算轉身離開的他便俯下腰,散發著微光的手指,朝鈴木的胸口碰觸。
    果然是這樣,他就知道是這樣!中國人果然就和曾祖父生前說的那樣是吃硬不吃軟的賤骨頭!大不了事後再鞠躬道歉……不!隻要硬到底,他們說不定還會佩服!
    胸口的痛楚,消褪了。
    然而下一刻,卻是從五髒六腑迸發的更進一步劇痛。破胸者無法鑽透肋骨破體而出,自然便會另找一條能走的路!
    他發出尖銳而痛苦,並且漫長的慘叫。隻是幾秒,他的胸腔之內,便被破胸者鑽得千瘡百孔。
    “畏威而不懷德,這就是你們這個族群的本性。雖說我個人不喜歡以偏概全,但考慮到這種天天被風暴地震光顧的狹島地緣,也確實隻能夠養育出這樣的原住民。”
    男人直起身,端詳著他的慘狀。任憑他怎樣哀嚎,扭動,掙紮,也隻是安靜地看著他。
    “有點頭疼了……輪回世界中,單打獨鬥總有翻車的時候。總得找些至少能夠分擔一點壓力的合作對象。但我記得你們平成年代人不是這樣……啊,忘記了。現在的你們還沒有被核電站教育過,從而認清現實,還隻是一群聽不懂人話的蟲豸。”
    他朝逐漸死去的鈴木點了點頭。
    “抱歉,對你們抱有期待這件事,確實是我的錯誤。雖然我姑且還會再嚐試一次,但在那之前,之後,我都會好好檢討反省的。”
    鈴木死了。
    下巴的部位被從內部撕裂開來,終於找到出口的異形幼蟲發出尖銳的鳴叫。但下一刻,黑夜鬥氣便包裹住了它,並將它扭成酸漿迸射的蒼白麻花。
    司明放下了手掌。
    這樣一來,警察局內的四隻成體,兩隻幼蟲便也被盡數處理。從一開始就沒有溫度的冰冷屍體,化作了熱氣騰騰的獎勵點數進賬。
    他看了一下自己腕上的手表。距離任務完成的倒計時,還有大半個小時的時光。
    是時候了。
    是時候前往醫院,去拜會那位或許已經等待了許久的‘獨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