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節·今夜與狼共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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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獨狼’已經等了很久了。
它在屬於自己的狩獵艦上收到了求救訊號,然後便立刻趕赴了這顆被稱之為‘地球’的遙遠星球。因為這就是它的職責,它向來負責處理同胞們的失敗和錯誤。而根據交戰對象的規格不同,它所攜帶的裝備也將不同。
哪有大人會在打小孩時認真的呢?在鐵血戰士的文化中,使用強大的武器來殺死弱小的獵物甚至可以稱之為恥辱。所以當它從天空上降下的時候,隨身攜帶的武器就隻有最基礎的等離子肩炮以及一些格鬥用武裝。就連激光封鎖儀,也隻攜帶了一組。
那一組封鎖儀已經用掉了,用於它在不久之前於下水道中和異形群的戰鬥。那隻出乎預料的鐵血異形對輕裝的它來說的確是一個挑戰,但它是‘獨狼’,是精英階層中的資深者,而它相信自己肯定能夠拿下最終的戰果。
它失敗了。
而這個失敗無法被彌補。
鐵血異形從下水道中逃脫,而它卻被引誘到了其它的去處。不是戒備莫名森嚴的,當地土著所建立的核子能源站。而是更加遙遠的,安置了許多土著傷病和幼崽的醫療所——它成功地在那些異形試圖用傷病者拖延自己,玷汙自己榮譽之前處理掉了它們。但就在它於暴雨之中斬下這些異形的首級時,它的心中,卻浮現出了莫名的感觸。
鐵血異形已經被殺死了,被當地的土著,土著中的勇士所斬殺。而那,應當是一場充滿榮譽的激烈戰鬥。
獵物死在了別人手中。
它再也無法洗刷獵物在自己眼前逃脫的恥辱。
它很憤怒,但它沒有貿然行動。源自醫療所頂部的血腥氣味吸引了它。而當它抵達那處天台時。它看見了一具異形的殘骸,一具雄性土著的死屍,還有一個被異形酸血融化了小半截身體的雌性土著,正藏在土著的飛行器裏艱難苟活。
它對老弱病殘沒有興趣,所以它隻是將那具異形的殘骸隨手用溶解劑消除。然而它或許低估了自身那魁梧猙獰外形所帶來的威懾力。它還什麽都沒做,那個土著雌性便像是被嚇破膽的小動物一樣,將一大堆很有趣的情報和盤托出。
她似乎不是土著——她似乎是某個被稱作‘主神’的文明所派遣出來的狩獵者。雖然不知道為什麽這些狩獵者這麽弱小。但她對鐵血戰士的了解,卻是要比預想之中的還要更多。
‘獨狼’起了興趣,這或許是一項涉及到敵對狩獵文明的的重要事務。雖然不知道為什麽在它將‘主神’這個詞組上傳到鐵血數據庫時那個雌性發出了像是被捅了一刀一般的尖銳慘叫。但這並不影響它在接下來向這個雌性拷問更多。
敵人和老弱病殘是兩個概念,鐵血戰士並不會因為前者擁有後者的特性就會有哪怕一絲一毫的猶豫遲疑。然而哪怕它像是對待那個最初發現它銷毀異形蹤跡的土著戰士一樣完整地剝掉了對方的皮,它也沒能獲得太多有價值的收獲。
除了一件事。
“他會回來的!那個男人會回來的!他會回到這裏……問他啊!他比我強十倍,肯定知道的更多!饒了我,我已經什麽都說了!”
不盡不實。
‘獨狼’能夠從中讀出雌性的怨恨。這像是嫁禍而非情報泄露。但有一點可以確認,那就是這支來自‘主神’的狩獵小隊之中,的確存在一位強大的戰士,並且那位戰士從一開始就選擇了自由行動。
是他。
絕對是他搶走了自己的獵物。
那麽,這座醫護站,就應該是強大戰士的相互狩獵之處。
‘獨狼’感到了滿足。它因此而選擇在這裏等候。
它在這裏等了很久,直到暴雨帶來的積水,都要將它的腳踝淹沒。
……他來了。
於醫護所的底端,街道之上。那提著鐵血異形頭顱的異族戰士,正朝著它仰起了頭。
目光相接,意誌相觸。而下一刻,那顆猙獰的頭顱便被猛力向著‘獨狼’所在的方位擲出。並在空中,和一枚肩炮投射出的等離子團精準相觸!
‘轟——’
炸碎的血肉,隱沒於垂落的雨幕之中。這是一個戰士之間心照不宣的訊號。而那位於街道上的異族戰士,已然消失得無影無蹤!
最後的狩獵,開始了。
…………………………
司明邁出腳步。
他的形體在黃昏色鬥氣紗衣的覆蓋下完全消除,而身體已然抵達一片幽靜的城鎮醫院之中——美國不比中國,這裏的醫療費用相當貴重。即便異形之災已然逐漸展開,又被在萌芽時分壓製,至少在天亮之前,不會有太多人踏足醫院之中。
窮比死更可怕,這是這個國度的常識。而他便像是一陣微風一般,從醫院的前台和保安身邊一掠而過。
狩獵已經開始了。
戰士之間的交流隻需要一次目光相觸。
他搶了它的獵物,它想要他的首級,如此,便是不死不休。
——威脅最大的在於電漿肩炮。
司明攀上二樓,像是一個黑暗中的影子一般沒有引發任何響動。他刻意保留了那枚鐵血異形首級並將其拋出,就是為了試探電漿肩炮的威力和彈速。因為鐵血戰士是一個講究戰士榮譽的族群,在認可的對手麵前繁文縟節相當豐厚。斬獲首級是自己勇武的證明,自己將其拋下之前,對方隻有很小概率偷襲動手。
他的判斷無誤,獨狼確實沒有行動。他的規劃準確,獨狼不會接受他人的獵獲,並且它的職責,就是將鐵血異形這一族群的恥辱徹底消除。
小概率使用飛輪或者投槍,但那也是消耗了對方的武庫。大概率直接使用電漿肩炮向頭顱開火,而威力和彈速便會暴露。
——威力很強,可以等效坦克主炮。彈速也要比電影中那為了視覺效果做出的妥協要快上許多。速度不如槍械,但也有超過二分之一音速。十米之內,我即便是通過觀測槍口也很難進行閃躲。
被打到就會死,擦到也會重傷。但司明手中的AA12就算裝填了高爆彈也很難直接貫穿鐵血戰甲的防護。戰局因此而呈現出些許的傾斜,但仍舊有優勢在司明手中。
鐵血戰士的偵測係統,基於熱感應而運作。而對於能夠完美收束聲音,熱量的黑夜鬥氣紗衣而言,效用不足。
司明停下腳步。
他的耳朵輕輕抖了抖,絲絲縷縷的黑夜鬥氣便在手掌和腳底特別攀附。映入眼中的是一條平平無奇的幽靜走廊,而他便悄無聲息地攀爬到走廊的上部。
壁虎遊牆功。
他當然沒練過這種類型的‘傳武’,但他在異世界的血戰之中,自己便摸索出了這樣的鬥氣調動技術。通過模擬吸積盤的方式,讓自己能夠在牆壁,吊頂之上,迅疾而又無聲地機動遊走。
他一動不動。
更多的鬥氣團塊便在他的意誌驅動下向著外側延伸,確保不會有什麽零碎,或者天花板上的沙土突然跌落。
一秒,兩秒。
下方的走廊看似一切如常,但司明卻清晰地感知到了空氣的不正常流動。有模糊的輪廓呈現於高度收束的感知之中。看來獨狼選擇了相同的方式加入戰鬥。
抿唇。
霰彈槍口垂落。
火光一閃——
‘轟!!!’
有什麽東西被擊中了,有什麽東西被打破了。槍械的轟鳴伴隨著獨狼的痛吼。而司明毫不猶豫地彈身,力量催發,連第二次扳機都不扣下,便直接淩空撞向側邊一間無人科室處那已然被黑夜鬥氣測試過的玻璃窗!
窗便碎裂,幽藍的電漿炮同步激發。司明遁走的瞬間在一發電漿炮便已然猛烈地轟擊到了他先前的藏身之所。而這近距離的高能直擊,其威能明顯要室外點射的時候更強!
大樓輕微地震動起來,走廊的頂部結構被直接打爆。然而司明卻已然成功地遁入到側麵的科室之中,隨手扔下一發削短引信的破片手雷,沒有任何停留,直接便穿過這件無人科室的另一扇門,前往科室對麵的另一條走廊。
又是一聲爆炸。
密閉空間內的爆炸,伴隨著猛地炸開的輕微血腥味道。先手突襲,對方受了小傷。這說明對方所裝配的防具產生了破損,而那隱形的功能,自然也隨之壞掉。
小勝一局,但司明並未停下。破片手雷之後便是震撼彈一發,而他已然再度撞開一間房門,卻不進去,而是以隱蔽姿態騰挪至回廊拐角。
地麵震動了起來。
無形有質的震波,映入司明的感官之上。整個幽靜的醫院都在這一刻被驚醒,而大多數自適應槍林彈雨的美國人們毫不猶豫地抱頭蹲下,躲向最近的封閉房間,然後屏住呼吸,動都不敢動彈一下。
變量被削減了。
但心理素質不佳的人,卻仍會發出驚叫。而那驚叫的聲音,或許便會對獨狼造成一定程度的誤導。
‘呀——!’這是第一聲。
而那個聲音所在的方位迎來了一發電漿爆炸。
方位因此而映入司明的耳中,而他毫不猶豫地向前再度邁出步伐。然而當他再度穿過回廊,即將從獨狼後方成功包抄的時候。於一個十字樞紐之前,他卻猛地停下了腳步。
不對。
心髒因危機而劇烈地抽搐了一下。
不是襲擊,而是陷阱。黑夜的鬥氣將感知急劇放大。而就在一片光滑的瓷磚表麵,他便捕獲到了一抹微弱的紅光。
激光封鎖儀?
不,不是。是其它的封鎖物,一枚事先準備好的鏡子出現在他手中。向前一探,拐角後的隱蔽之物便被他成功捕獲。
是闊劍地雷。大概率便是那個微胖資深者的所有物。顯然他們留在了醫院,而他們已然迎來了終末。
——成事不足,敗事有餘。
然而能夠騙過鐵血戰士掃描儀的鬥氣紗衣,自然也應該能夠瞞得過常規闊劍地雷的激光檢測。那麽——
不遠處傳來了沉重迅疾的腳步。
而一道極細的絆線,便映入並不因此而焦急的司明眼中——被布設的闊劍地雷一共有二,而它們分別采用兩種不同的方式激活!
狡詐,但是司明更勝一籌。
一牽,一扯,彈出的黑夜鬥氣將闊劍引動。而下一刻,撲了個空的鐵血戰士,便迎來了預留給它的鐵砂和烈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