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20章 被欺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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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晚檸緩緩放下筷子,剩下的大半碗河粉是吃不下了。
她抽出紙巾擦拭嘴巴,語氣頗冷,淡淡的,毫無生氣:“我今年27歲,不是17歲,你是怎麽覺得我會聽你的話?你懂什麽是人權嗎?”
吳麗農村出身,讀書少,是被舊社會製度浸泡長大的傳統婦女,思想腐朽,重男輕女,覺得女人理應孝順父母,扶持弟弟,相夫教子,負責家庭裏的一日三餐,做好所有家務,維護親戚關係,還要給男人生兒育女。
在吳麗的觀念裏,女兒的婚姻大事必須聽父母的,這是她作為母親的特權,天經地義。
“別跟我講什麽法律,我不吃你那套。”吳麗猛地拍桌,“砰”的一聲巨響,把店鋪其他人嚇一跳,所有人的目光齊刷刷看向她們。
許晚檸早已習慣,格外平靜,有種淡淡的微死感,悲催又無奈。
“若是你春節不回家,我綁都把你綁回來,這婚,你不結也得結。”吳麗放著狠話,一字一句,不容違抗:“養你這麽多年,供你讀大學,是你報答父母養育之恩的時候了。”
許晚檸知道,沒法聊下去。
她拎起包,拿起手機,起身離開。
吳麗追著出去,拔尖的聲音完全不顧路人投來的異樣目光,“你現在住哪裏?把地址給我,還有電話號碼是多少?微信把我拉回來。”
許晚檸充耳不聞,走向地鐵口。
吳麗氣急敗壞,衝過去,一把扯住許晚檸的長發,狠狠往下拽,“長大沒打過你是嗎?翅膀硬了是嗎?連我的話都敢當耳邊風?跟你說話不理不睬的,你缺打了。”
許晚檸被扯得頭皮撕裂般疼痛,她護著頭發往後倒。
跌在地時,她手掌摩擦在粗硬的水泥地上,磨破了皮,痛得倒吸一口氣。
手機,公文包,掉到地上。
吳麗最受不了許晚檸這副半死不活,句句沒有回應的淡漠態度,她怒不可遏,手中沒有棍棒,直接上手掐許晚檸的手臂。
像小時候那樣,把她身上掐得青一塊,紫一塊,耳朵都差點擰斷。
吳麗把她按在地上,又罵又掐又扯頭發。
她痛得飆淚,咬著後牙槽,隱忍著疼痛不吭一聲。
路人看見了,圍觀勸阻時,也遭遇謾罵。
“看什麽看,沒見過母親打女兒嗎?滾,要不然連你們也打了。”
母親打女兒見多了,但沒見過成年了,還被打的。
許晚檸在吳麗打累之後,撿起地上的手機,撥打了報警電話。
“喂,我要報警,我被打了,在……”
她報警電話還沒打完,吳麗快速搶走她的手機,狠狠往地上一砸。
手機瞬間裂開了殼。
“我讓你報警,我是你媽,我生你養你,你的命都是我給你的,打你是教育你,是為你好,是天經地義的。”吳麗咬牙切齒,隔著薄外套,狠狠掐住許晚檸的手臂,再發狠一擰。
這一擰,實在痛得全身發顫,許晚檸痛苦地喊出聲:“啊!”
她母親粗暴,強壯,體格硬朗,打她這種嬌弱纖細的身子,簡直易如反掌。
她沒有反抗的能力。
路人看不過去,也不好插手,幫忙報了警。
去了警察局,吳麗在裏麵撒潑打滾。
許晚檸堅持不肯諒解,要警察秉公處理。
警察向來不太願意管家暴,更何況是母女關係,而且許晚檸隻是皮膚淤青,不算輕傷。
警察打算口頭警告,再教育一番,就放了吳麗。
許晚檸直接放出自己的律師身份,如果不嚴肅處理,就起訴警察不作為。
吳麗從警告處分,變成最重的處罰,拘留10天,罰款500元。
吳麗被關在警察局裏,氣得發瘋。
她知道自己這個女兒冷血,沒想到這麽冷血,隻因被她打了幾下,就讓警察扣留她十天,還敢罰她五百元?
真的是倒反天罡,這白眼狼造反了。
許晚檸從警察局出來,已經是晚上十點多。
她吃的那幾口河粉,早就消化了,此時胃部空落落的。
因為胃是情緒的器官。
她壓抑又陰鬱的心情,悲傷到極致,直接影響到胃部,隱隱泛著疼。
她坐地鐵回家的路上,胃痛逐漸加劇。
回到小區時,胃痛讓她寸步難行,額頭冒著冷汗,臉色泛白。
進入電梯,她捂著肚子,痛得雙腳發軟,蹲在角落裏喘氣。
“叮”的一聲。
電梯門打開,許晚檸扶著電梯牆,小心翼翼地站起來。
她抬頭,視線對上電梯口的男人那雙黑瞳時,鼻子一酸,眼眶頓時熱了,委屈在心頭湧動。
是馳曜。
有那麽一瞬,她真的很想衝入他的懷裏,在他寬厚的肩膀裏痛哭一場,告訴他自己所有的委屈。
可她沒有資格。
馳曜深暗的目光驟然一縮,手中的垃圾袋也失控地落到地上,他邁步走進電梯,雙手握住許晚檸雙臂,低頭平視她髒兮兮的臉,急迫的聲音很是緊張,“你怎麽了?”
許晚檸的手臂被握得發疼,倒抽一口氣,急忙推開他的手,“你別碰我。”
馳曜上下打量她。
許晚檸的長發被束在腦後,額前的發絲淩亂,臉和衣服都有地方被塵土弄髒,額頭冒著汗氣,臉色發白,唇部幹澀,全身無力,還抱著腹部,直不起腰,仿佛被人摧殘蹂躪了一番。
甚至對他的觸碰產生應激。
馳曜眼眶驟然紅了,猛地將她橫抱起來。
許晚檸猝不及防地落入男人的懷抱裏,被抱著衝回家。
她連反抗的機會都沒有,就被放到沙發上。
馳曜單膝蹲在她腳下,眼眸裏充滿紅血絲,磁啞的聲音在發顫,一字一句壓抑著毀天滅地的憤怒,“報警了嗎?”
許晚檸雙手緊緊捂著胃,靠在沙發上,有氣無力地應聲:“報警了。”
“到底是哪個畜生幹的?”馳曜的拳頭握得發抖,那雙欲要殺人的深邃眼瞳格外駭人。
許晚檸一怔,錯愕地望著他。
她懵了,隱約覺得,馳曜可能誤會了。
好像誤會她被人強暴。
馳曜氣急了,握住她雙臂晃了晃,“說話啊,誰幹的。”
許晚檸痛得眉頭緊蹙,倒抽一口氣,“嘶,好痛,別碰我手臂。”
馳曜猛然鬆開手,仿佛胸口被石頭堵著,心在滴血,泛紅的瞳孔微微發顫,聲音溫柔幾分,“許晚檸,讓我看看,你身上到底哪裏有傷?我送你去醫院,好嗎?”
許晚檸拉了拉外套,“不用了,我沒事的。”
馳曜不敢置信,隱忍著怒意,痛心疾首地質問:“被人欺負了,你管這叫沒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