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5章 暗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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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格子深處的黑暗仿佛蠕動了一下。
緊接著,靠裏的那塊側板無聲地、平滑地,向後縮退了寸許。
露出一個此前絕不存在的方法、幽深的洞口。
剛好容一手探入,裏麵是更濃稠、更徹底的黑。
一股陰冷陳腐的氣息從中溢出,帶著鐵鏽和某種難以言喻的陳舊腥氣。
他的心跳停了半拍,隨即發瘋般擂動。
手臂再次探入,這一次目標明確,直刺那狹小冰冷的空間。
一個方正、幽深、剛好能容一手探入的暗格!
指尖劃過粗糙的木質內壁,很快,碰觸到了——一摞疊放整齊、邊緣硬挺的紙張。
而在那摞紙張旁邊,一個冰冷、堅硬、約莫火柴盒大小的金屬物體靜靜躺著。
他借著自己這邊角度瞥見的那一絲微弱得可憐、幾乎被完全吞噬的手電餘光,看向那摞紙的最上麵一頁。
封麵是某種略顯厚實的賬簿紙,上麵是一行字,筆跡細小。
但每一筆劃都帶著無法掩飾的劇烈顫抖,透出一種幾乎要破紙而出的惶恐:“清涼寺實物資材入出流水台賬”。
就是它!
所有的線索,所有的冒險,指向的就是這個!
賬簿下,還臥著一枚小小的、泛著幽光的黑色U盤,如同深淵中沉眠的眼睛,靜靜地映照著他的身影。
找到了!
一股混雜著狂喜、憤怒和任務終於推進的釋然猛烈地撞向胸口。
他迅速將賬簿與U盤一同握在掌心,那冰冷的金屬觸感卻如同帶著火炭般灼熱。
然而,就在他準備縮回手臂,將證物緊緊藏在懷裏之時——
一個聲音,不高不低,帶著一絲奇異的平和韻味,如同冰泉滴落寒玉,毫無征兆地在身後數步之遙的空寂之處響起:“穀組長,夜深無眠,可是來此誠心上香禮佛,淨化心中塵埃?”
“不過,你走錯了地方,這是藏經樓!”
穀莊全身的肌肉瞬間緊繃僵硬,如同被施展了定身咒。
血液似乎在這一刹那全部湧向大腦。
又在下一刹退潮般洶湧回流心髒,留下刺骨的冰涼。
他緩緩地直起身體,攥著賬簿和U盤的手指收得更緊,骨節繃得泛白。
瞬間反應過來的他將賬簿遞給身後的幹警,並將U盤揣入褲袋之中。
穀莊轉身的動作帶著一種沉重的滯澀感,視線對上了影影綽綽那張熟悉的麵孔。
東妙監院就站在經樓入口處佛像下方最大的那隻蒲團前,身披暗金色的七寶袈裟。
嘴角噙著一絲難以名狀的、既非惱怒也非慈悲的淺淺笑意。
那笑容在躍動昏暗的燭火下,顯出一種近乎虛幻的不真實感。
他手裏撚動著一串油亮的深紫檀佛珠,拇指無聲地摩挲著每一顆刻有細密咒文的珠粒,發出細碎的沙沙聲。
“擅闖佛經重地,翻動法器根基,”東妙的聲音不高,一字一句卻仿佛帶著寺廟古鍾的冷硬餘韻,清晰地落在穀莊的耳膜上,字字敲打著緊張的神經,“施主就不怕驚擾佛門清淨?”
“招來冥冥之中的怪罪麽?”
那雙眼睛在晦暗光線中深邃異常,如同兩口古井,倒映著搖曳的燭光,也倒映著穀莊的影子,沉靜得令人心悸。
“此刻已近子時,穀組長滯留在這佛祖座下,手中所持物事,又與虔誠心供奉何關?”
穀莊的心髒在胸腔裏沉重地撞擊著,耳膜嗡嗡作響。
但他臉上卻維持著鎮定:“東妙你也未曾安寢,想來亦是佛祖座下精進修行?”
他迎著東妙的目光,聲音在過分寂靜的空氣裏顯得格外清晰,“工作組審計賬目職責所在,尋找原始憑證亦是應有之義。”
“若說驚擾,不知是這藏賬的手段更驚擾佛祖,還是查賬的用心更驚擾了佛祖?”
他頓了頓,迎著東妙那愈發幽深沉靜的目光,語氣沉穩卻字字如錐:“這一切,相信佛祖有眼,洞若觀火,自有明斷。”
穀莊特意咬重了“明斷”二字,視線毫不退讓地迎向東妙。
這暗中布下的針鋒相對的言語,似乎牽動了兩人之間繃緊如滿弓的那根弦。
“找到了賬目嗎?”東妙一臉陰鷙。
穀莊的心猛地向下一沉。
對方不再迂回,直接撕開了那層薄薄的偽裝。
他強迫自己穩住幾乎要脫韁的心跳,大腦飛速運轉。
承認找到,便是立刻撕破臉,在這對方的主場,後果難料。
斷然否認,則顯得心虛,更可能讓對方察覺自己已有所獲。
電光火石間,他選擇了另一種方式——一種混合著失望、焦躁與不甘的、符合他此刻“搜尋未果”應有狀態的反應。
穀莊眉頭緊鎖,語氣帶著一絲被壓抑的憤懣和不容置疑的篤定,聲音不自覺地提高了幾分,在這寂靜的經閣裏甚至激起微弱的回音:“沒有!”
“這賬目肯定有,隻是你藏匿得深。”
他的目光如同實質,掃過那些密密麻麻的經卷,最終落回到東妙臉上,帶著一種執拗的、賭咒般的狠勁:“我總會找到藏它之處的!”
“你,沒有機會了!”東妙的話音像淬了冰的鋼針,狠狠紮入凝滯的空氣。
他那張平日寶相莊嚴的臉,此刻肌肉扭曲,每一道皺紋裏都嵌滿了陰鷙與決絕。
這不再是一個攝理寺務的前監院,而是一個被逼到懸崖邊、亮出獠牙的困獸。
穀莊全身的肌肉瞬間繃緊到了極致,腎上腺素瘋狂分泌,大腦在百分之一秒內計算著所有可能——撲擊?閃避?還是……?
就在這眼神交匯、空氣凝固得如同結冰湖麵、下一瞬就要徹底炸裂的微妙瞬間——
轟!!!
一聲絕對出乎所有人意料、足以令人心膽俱裂的巨響,毫無征兆地,猛然炸開!
不是來自他們任何一人,而是來自藏經樓外更遠處某處偏殿的方向!
聲音異常渾厚、洪亮,帶著撕裂死寂的狂暴力量,轟然爆發!
“當——嗡……”
穀莊被這巨響震得心神一蕩,動作慢了半拍。
而就在他因這巨大聲響而本能微一分神的電光石火間——
那兩名離門口稍近的幹警,甚至連臉上的驚愕都還沒來得及完全浮現,身體就像是被無形的重錘猛地擊中後腦。
“嗡”地一聲輕哼——或許隻是空氣從驟然鬆弛的喉管裏擠出的聲音——兩人的眼神瞬間渙散,瞳孔裏的光亮熄滅得比吹熄的蠟燭還快。
身體軟泥般無聲無息地就癱軟下去,“噗通”倒地,徹底失去了意識。
穀莊的心髒幾乎要從喉嚨裏跳出來。
他猛吸一口氣,肌肉賁張。
就要不顧一切地撲向東妙,做最後一搏!
但太遲了。
他的視線驟然一黑!
一塊粗糙油膩、帶著濃重汗臭和香火混合氣味的厚布,從他身後以驚人的速度和力量套了上來。
死死勒住了他的雙眼。
瞬間剝奪了他的視覺世界。
緊接著,一股巨大的力量猛地踹在他的膝彎。
他悶哼一聲,身不由己地向前跪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