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第 10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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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混亂的多個直播間偶爾將明澄的動向錄入,觀眾們從碎片裏拚湊出了完整的荒謬的景象。
    【?她就說了這麽一句話,王密那隻手居然就鬆開了??不是,她到底給王密帶來了多大的心理陰影?】
    【能不大嗎,從土裏伸手的時候估計那大蘋果還在嘴裏卡著呢。】
    明澄並沒有意識到這一點。
    她直接反手就握住了那隻尖利的爪子,目光堅定:“叔叔,你放心,我會常來看你的!”
    跟剛才的王密一樣,她也握得緊緊的。
    那隻手爪用力掙紮著,卻怎麽也掙不開。
    身後,徐望舒一錯眼就發現明澄正蹲在墳堆邊。
    放眼望去,她的手好似正被王密緊緊糾纏住,無法脫身,並且兩隻手之間還展開了激烈的角鬥,心中一驚:“糟了!”
    他立即飛奔了過來:“明澄!”
    明澄扭過頭看去,手也隨之轉了個角度,接著,耳邊隱約聽到了哢吧一聲。
    她茫然地鬆開了手。
    那隻爪子便徹底地縮回土裏去了,一秒後又伸上來另一隻手扒拉了一下土,把弄出來的洞給填上了。
    【第一次見到鬼怕玩家……難道說是因為由玩家變成的鬼特別弱?】
    【也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錯覺,我總感覺那隻手是不是骨折了……應該是錯覺吧?】
    明澄看向徐望舒,他已經到了跟前,急切詢問:“你怎麽樣?沒事吧!”
    【有事的另有其人。】
    明澄搖搖頭,欣喜地指了指墳堆:“叔叔他安息了。”
    徐望舒看過去,果然,墳堆裏頭再無任何動靜。
    他怪異地看了明澄一眼。
    總覺得王密的突然安靜與她脫不了幹係,“明澄,剛才發生了什麽?”
    “叔叔是因為舍不得我才睡不著的,然後我跟他說了一會兒話,友好地握了握手,他就安息了。”
    【王密嘴裏堵著蘋果說不了話,誰來為王密發聲?】
    徐望舒覺得有哪裏不對勁,但又不知道是哪裏不對勁。
    隻是看著眼前土塊簌簌落下,東倒西歪的墳堆,他拿起鐵鍬,重新理了理,墳堆重新擁有了完美的尖頂。
    身後,逐漸注意到王密沒有再鬧什麽屍變,普通玩家們總算都冷靜了下來。
    【這批普通玩家的素質也太差了吧,真的沒想到還不如一個小孩子冷靜,要不是鄔縱他們及時攔住,估計早就死完了。】
    【看小尼姑輕輕鬆鬆就搞定的樣子,說明王密的屍變根本不足為懼啊,他們純粹是因為無謂的害怕而自亂陣腳了。】
    【越來越覺得明澄挺好的。】
    【不覺得,你們沒發現嗎,她對危險的感知力好像非常差,比如剛才就直接朝著墳堆過去了,可能是因為年紀小,沒概念吧,現在也就是遇到王密了,要是以後遇到真的危險了怎麽辦?也直接往上衝?那不是送死?】
    就在這時,李大爺背著手,踱步回來了。
    他掃了一眼眾人,“人已經埋好了吧?”
    “好了好了。”
    “行,那咱們就回去吧。”
    哪怕幾人看上去一副驚魂未定的模樣,他也沒有過問。
    得益於負重減輕,下山的路比來時要好走得多。
    明澄自認為與王密好好告了別,路上歡欣鼓舞。
    口袋裏,娃娃隨著她的跳躍而晃動著,眼睛愈發漆黑。
    下一秒,明澄的視線裏好像突然出現了一塊石頭,她一個急刹,自己倒是沒事,隻是躲避時,娃娃不小心從口袋裏掉了出去,滾了一陣。
    她忙追上去,就見娃娃停在了一處荊棘叢裏。
    最初撿到娃娃時,她的鬥篷上就有個洞,現在荊棘枝穿過小洞,將她倒掛了起來。
    她臉上,豆粒大的眼裏黑紅交加,黑色的長發隨著風舞動。
    “明澄!不要亂跑!”
    “來啦!”明澄應了聲,隨後將娃娃摘下來放回口袋,重新跑了回去。
    隻花了來時一半的時間,一行人就回到了李大爺家。
    出去打探消息的另一撥人也已經回來了。
    見埋屍的隊伍一臉疲憊的模樣,他們連忙數了數人數,發現一個都沒少,有些驚訝:“你們那邊還順利嗎?”
    “一言難盡,算是不順利,但最後又挺順利的。”
    林小楠道:“不過老實說,這回真是多虧了有明澄在。”
    “她?”他們難掩詫異。
    林小楠繪聲繪色地跟他們講了這一路上王密的屍變情況,“我運氣最差,要不是明澄,說不定就搭進去了。”
    幾人咋舌,“剪指甲,塞蘋果?”
    換成他們,哪怕能想到可以這麽做,多半也沒那個膽量。
    “還真是初生牛犢不怕虎。”
    “你們呢?有問到什麽嗎?”
    陳州正色:“這個村子裏的人很少,別看小樓造得整整齊齊,但我們走訪了好幾家,都是空的。”
    “剩下的幾家裏,當初切身從饑荒年代過來的老一輩都已經不在了,論起來,到現在最清楚當時情況的,好像就隻有李曉陽他爸了。”
    “稍微年輕一些的都不太清楚,就跟李曉陽一樣,隻是模模糊糊有點記憶,唯一的印象就是覺得那年月很可怕。”
    陳州抬眼:“還有,當年李曉陽他爸還是南灣村的村長,這一點他倒是沒跟我們提起過。”
    徐望舒:“也就是說,了解當年饑荒情況的人,如今就隻剩下李大爺一個了。”
    “可是饑荒是二十多年前的事情,說久也不久,再怎麽也不應該隻剩他還活著吧。”
    蔣明野淡聲說:“那些人的死有問題。”
    李曉陽推開房門走了出來,懨懨地看了他們一眼,“爸,都幾點了!怎麽還不做飯?”
    李大爺從廚房探出頭來:“這不是正做著呢嘛,急什麽。”
    “餓死了!”
    喊了一聲後,李曉陽獨自走到了餐桌邊,發了會兒呆,接著又開始焦躁地啃起了指甲。
    明明昨天剛回到家時還心平氣和的李曉陽,似乎變得暴躁了。
    咬著咬著,他看了眼外麵的天,平靜了下來。
    鄔縱也望向了外頭,沒什麽特別的,隻是雨已經停了。
    明澄一路小跑回到了房間裏。
    她將兜裏的娃娃掏出來,仔細打量著破洞的地方。
    看著看著,脖子突然有點癢,明澄隨手撓了撓脖子。
    在她身後,一縷細細長長的頭發逐漸朝她的脖頸靠近。
    明澄聚精會神地比劃著什麽。
    一圈,兩圈,頭發鬆鬆地繞上了那截白玉般的脖頸。
    明澄將娃娃放下,突然掏出了針線,挑出其中最好看的顏色,將長長的線折成兩截,穿入針孔。
    脖頸上的頭發徐徐收緊。
    針線穿入破損的地方,開始在布料上時隱時現。
    脖子上的頭發停止了動作。
    明澄抿著唇,微微揚起,“縫好了。”
    原本破洞的位置,多了針腳細密的幾個線圈,構成了一個蘋果的形狀。
    她將娃娃拿遠了看了看。
    娃娃便也用黑洞洞的眼睛盯著她看。
    確認縫得沒問題了,明澄將尾線剪斷。
    繞在她脖頸上的頭發悄無聲息地斷開,消失了。
    聽到外頭喊著吃飯了,明澄眼睛一亮,將娃娃重新放到了床頭,幾乎是飛了出去。
    桌上比昨天少了一個人,但又似乎沒有多大區別。
    下午,李大爺和李曉陽要去給結婚的親戚家幫忙。
    幾個普通玩家經曆了同伴的猝死和屍變,身心俱疲,選擇各自回房休息。鄔縱幾個特殊小隊的人則另外聚在一起,商量接下來的行動。
    這一天,電依舊沒來,不過有發電機,日常生活還可以維續。
    到了晚上的休息時間,明澄依舊不願意讓鄔縱他們陪在旁邊,用的還是那套說辭。
    思及那個娃娃雖然詭異,但到現在也沒有真正傷害過明澄,在一番交待之後,他們沒再勉強。
    睡前,徐望舒去看了看明澄。
    月光下,她乖乖地躺在床上,兩隻小手壓在被子上,長長的睫毛微微顫動,乖巧得像個瓷娃娃。
    他輕聲問:“明澄睡著了嗎?”
    “嗯嗯睡著了。”
    他笑了笑,“晚安。”
    隨後關了門出去。
    透過窗外看,這個晚上沒有下雨。
    徐望舒回到了房間。
    蔣明野和鄔縱已經在他的房裏候著。
    進門後,徐望舒沒有將門關上,留了一條縫。
    房間裏靜謐無聲。
    就這樣不知道過了多久,外頭傳來了輕微的開門聲。
    二樓,安靜躺著的明澄耳朵動了動。
    她聽到同樓層的一扇門打開了,接著是輕輕的腳步聲。
    然後,又一扇門開了。
    先前出來的那人走進了門。
    一樓,腳步聲響起。
    三人屏住呼吸,視線不著痕跡投向門外。
    李曉陽出來了。
    他左右看了看,視線在樓梯方向及不可見地一頓,接著泰然自若地去了廚房。
    等出來時,手裏多了個饅頭。
    再然後,他便回到了房間,沒有再出來。
    明澄閉著眼,門外聲音的方位在腦子裏清晰可見。
    出門的人應該是……林小楠叔叔,給他開門的,是張立新叔叔。
    同一時間,異調局內,急促的匯報聲在方聞英耳邊響起——
    “局長!剛才收到市一院的消息!他們今晚接收了一個自殺的市民,自殺時間在昨天,送到醫院的時候就已經死亡,可問題是,他們在核實身份的時候發現……這人居然是一個明明已經進入了遊戲的玩家!”
    “也就是說——”
    方聞英徐徐抬頭,深深看向直播屏幕:“現在出現在遊戲裏的那個,不是他。”
    猶如一道晴天霹靂打下。
    屏幕前,一張張臉上全都布滿了陰雲。
    “以前從來沒有發生過這種情況!係統是故意的!玩家匹配模式裏居然還藏著陷阱!”
    “內部混入一個鬼,已經是地獄模式了,玩家的實際數量也需要減去一個人,那條死亡人數線不是八個,而是七個!可他們還根本不知道!”
    看著房間內正獨處的兩人,他們閉上了眼。
    “已經死了五個人了,現在……”
    “鄔縱他們還在關注李曉陽,來不及了……”
    方聞英抬起頭:“等會兒!那是——”
    “是明澄!明澄怎麽走出房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