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6章 新年賀禮堆成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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朔風攜著蠟丸消失在黎明前的黑暗中,喬兮月卻像是被抽幹了所有精氣,眼前一黑,若非黎子釗眼疾手快地扶住,幾乎要癱倒在地。
“娘子!”黎子釗打橫將她抱起,那入手輕飄飄的重量讓他心髒猛地一沉。
這一次十連抽的代價,遠超想象。
大年初一,當全村人沉浸在十年免稅和族人封誥的狂喜中時,喬兮月破天荒地沒有出門,隻在房中靜養,整個人虛弱得仿佛一碰就碎。
趙桂花端著一碗剛燉好的雞湯,急得在門口直轉圈,看著兒子扶著麵色蒼白、嘴唇都沒有一絲血色的兒媳走出來,心疼得眼淚都快掉下來了。
“月兒,你這是怎麽了?可是守歲傷了身子?娘這就去給你請鎮上最好的大夫!”
“娘,我沒事。”喬兮月勉強笑了笑,那聲音虛弱得像風中的柳絮,“就是有些乏了,歇兩天就好。”
她嘴上說著沒事,可接下來幾天,整個人都懨懨的,連飯都吃不了幾口,每日隻靠著黎子釗喂些靈泉水、參茶吊著精神。
黎家的門檻,卻快要被踏破了。
趙桂花穿著兒媳為她新做的錦緞衣裳,坐在主位上,緊張得手腳都不知道往哪兒放,接待著一波波前來拜年、滿臉諂媚的鄉紳富戶。
她臉上的笑容怎麽也藏不住,心中卻隻有一個念頭:這是她兒媳,豁出性命給她掙來的榮光,她得守好。
這日午後,喬兮月正靠在軟榻上,聽著黎子釗為她讀著書院的趣聞。屋外,忽然傳來一陣馬蹄與車輪的喧鬧。
春櫻快步走了進來,臉上是壓不住的喜色:“郡主,是京城謝家公子的車隊到了!送來了好幾車的新年賀禮,還有一封給您的親筆信!”
聽到“謝長風”三個字,喬兮月那雙黯淡的眸子,才終於亮了一分。
黎子釗接過信,小心地拆開,逐字逐句地念給她聽。信上是謝長風那手瀟灑俊逸的行書,先是恭賀新年,隨即筆鋒一轉,便直入正題。
“……郡主一秀,名動京華。那‘星空裙’如今已成傳說,隻聞其名,不見其物。當日拂袖而去者,悔不當初,已托人三番五次登我謝府之門,欲求一布而不可得。聞永定侯夫人為求一匹‘冰肌絲’而不得,在家中砸了半套前朝官窯。如今京城貴女,皆以能著‘錦繡’為榮,審美風向,一夜扭轉。郡主此計,釜底抽薪,長風拜服。”
聽到這裏,喬兮月那蒼白的唇角,終於勾起了一抹笑意。
黎子釗眼中也浮現出激賞,繼續念道:“……郡主所托,不敢不盡心。京城第一女夫子衛大家,清高孤傲,連皇後娘娘的邀約都數次推拒。然,長風以那二十幅設計圖稿相贈,衛大家觀之,枯坐三日,拍案而起,稱‘得見此圖,方知天外有天,若不能親見設計之人,此生大憾’。她已應下,開春之後,執教於授衣女學!”
喬兮月猛地攥緊了信紙,一股滾燙的熱流從心底湧起,瞬間衝散了連日來的虛弱與陰霾。
她那雙因病而黯淡的眸子,在這一刻,被一簇名為“野心”的火焰,重新點燃!
她掙紮著坐起身,對黎子釗露出一個真實的笑容:“夫君,我們的路,走對了。”隨即,她轉向春櫻,聲音依舊虛弱,但眼神已恢複了往日的銳利與決斷。
“傳話給趙掌櫃,讓他把鋪子所有新款都掛出去!就定在正月十一,錦繡霓裳,重新開業!”
正月十一,天還未亮,錦繡霓裳的門口便排起了長龍,那陣仗,比縣衙門口放糧還熱鬧。
當店鋪大門敞開,早已按捺不住的人群如潮水般湧了進去!
新款的秋冬衣裳,每一件都像是會呼吸的藝術品。
“那件霧霾藍的鬥篷!給我包起來!”一位夫人甚至顧不上儀態,直接將一件樣衣從木製模特身上扒了下來,緊緊抱在懷裏,生怕被旁人搶了去。
“還有那豆沙粉的褙子!料子我要最好的冰肌絲!”
夥計們忙得腳不沾地,臉上卻洋溢著與有榮焉的激動。
算盤珠子撥得劈啪作響,收銀的匣子很快便堆滿了雪花紋銀,甚至有幾位富商的夫人直接掏出了銀票!
就在這股搶購的狂熱氣氛被推向頂峰時,一頂八抬大轎在護衛的簇擁下,無視了門口排隊的長龍,徑直停在了門口。
轎簾掀開,縣令夫人在海棠的攙扶下,帶著一絲與這市井喧囂格格不入的矜持與焦急,快步走了進來。
她一眼便看到了從二樓緩步而下的喬兮月,也看到了滿屋瘋狂搶購的婦人,顧不上寒暄,急切地迎了上去:“郡主!可算見著您了!”
喬兮月扶著欄杆,臉色依舊帶著病後的蒼白,卻更添了幾分高不可攀的清冷。
她施施然走下樓梯,對她微微頷首:“縣令夫人,您這也是來……搶購?”
縣令夫人老臉一紅,隨即一把拉住她的手,也顧不上旁人了,幾乎是帶著懇求的語氣,壓低了聲音:“好郡主,我聽聞您那授衣女學……竟請了京城最有名的衛大家來執教!”
她頓了頓,聲音裏滿是急切:“能不能……也給我家清兒留個名額?束脩多少,您隻管開口!”
喬兮月看著她,唇角勾起一抹極淡的弧度,聲音帶著一絲恰到好處的關切:“夫人為愛女之心,令人動容。隻是,咱們也是老相識,有些話我便直說了。衛大家執教的女學,是開在京城京郊的。清兒若是入學,恐怕就得入京了。”
“入京?”縣令夫人徹底呆住了,那離青河鎮何止千裏之遙!
她下意識地想拒絕,可腦海裏卻不受控製地浮現出衛大家那“京城第一女夫子”的名頭,以及女兒清兒那雙充滿渴望的眼睛。
那是女兒一步登天,踏入真正上流圈子的唯一機會!
“我知此事重大,夫人不必急於答複。”喬兮月話鋒一轉,又道,“當然,我錦繡霓裳也會在青河鎮開辦分學,隻是夫子,便隻能由鋪中的繡娘擔任了。”
這一“退”,反而成了最強的催化劑!
縣令夫人心一橫,一咬牙,斬釘截鐵道:“好!清兒的前程要緊!我陪她一起去京城!”
她生怕喬兮月反悔,急忙道:“隻是,我那女兒臉皮薄,一人在京城,我怕她孤單……”
“那夫人不妨問問王夫人她們,”喬兮月順勢遞上梯子,“若有幾位小姐作伴,想必路上與學中,也能互相照應。”
“那可太好了!”縣令夫人大喜過望,“這束脩……”
“分文不收,還包吃包住。”喬兮月搖了搖頭,“隻此一樣,進了女學,那便是同窗,沒有高低貴賤之分,都要一視同仁!”
“那是自然!那是自然!”縣令夫人放下心來,她的清兒最是和善了。
“不知這課程何時開授?”
“三月春耕時分。”
“那沒有多少日子了,我先回去準備準備!”說罷,示意小廝把年禮放下,風風火火地出了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