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蘭進來後蹲了蹲身，“小姐。”
    “小蘭，如果我說，抬你當老爺的姨娘，你願不願意？”
    她話剛說完，小蘭馬上就跪了下去，“姑娘，奴婢不願意姑娘，奴婢想一輩子跟著姑娘，奴婢從沒想過這樣的事情！”
    “你先起來，別哭了。”她伸手將人扶起來，“我就是問問，若你不願意，也不勉強。”
    小蘭這才搖著頭，緩緩站起身，哭著道：“奴婢不要……姑娘別讓我跟老爺……”
    她知道，後院裏許多丫鬟都想著上進，可她從來不想。
    她自小跟著姑娘一起長大，從未想過有朝一日會離開姑娘，或者站在姑娘的對立麵。
    人心複雜，她無法保證要是真的成了老爺的妾室，將來有機會生下孩子，她會不會為了自己的孩子與小姐產生齟齬。
    當她想通這一點的時候，她就想，她絕對不要成為小姐丈夫的妾室。
    “好，你別哭，不願意就算了，算了。”
    反正婆婆已經給夫君安排了一個妾室了，小蘭不願意就算了。
    她隻是看後院很多人都蠢蠢欲動，想著問問小蘭願不願意，要是願意的話，那抬誰不是抬呢？
    謝奇文進來的時候小蘭剛剛擦完眼淚，一見到他，眼眶又紅了，趕緊捂著臉跑了出去。
    他一臉疑惑，“怎麽了這是？”
    “沒事。”周晚意起身迎他，“不早了，咱們安置吧。”
    “嗯。”
    兩個人躺上了床，謝奇文又說起，“明日去嶽父那，你看著準備禮品。”
    “去……我家嗎？”
    “怎麽了？”黑暗中他嗓音輕柔，“沒有嶽父相助也不會有我的今日，如今我高中歸來，自然是要去拜謝的。”
    這嗓音明明與往常沒有什麽區別，她也看不見謝奇文的臉，她卻從中感受到了一股暖意。
    “你、你覺得安排什麽禮品好？”她啞著嗓子問。
    謝奇文握住她的手背，“也不需什麽貴的好的，挑嶽父喜歡的。”
    “今日不是有人送了一罐雲霧茶來？我記得嶽父喜歡喝這個茶，還有茶餅，有人送了個江南的廚子來，據說茶餅做的很好吃，到時讓他做好，咱們提了去。”
    “好。”聽到他居然記得自己父親的喜好，周晚意嗓音都帶上了些哽咽，“爹一定會很開心的。”
    壓抑了一段時間的心情總算是通暢了些，就連今日聽見的婆婆要給自己的夫君納妾的那種心痛都更好受了些。
    翌日，她早早就起床準備了。
    他們來並沒有通知周父，當周父得知謝奇文帶著周晚意回來後，趕緊帶著人出來迎接。
    兩人見麵，雙方都想抬手行禮，謝奇文快他一步，“奇文幸不辱命，高中進士，在此深謝嶽父鼎力相助。”
    “若沒有嶽父，便沒有我謝奇文的今日，還請嶽父受我一拜。”
    周父原本還想扶，聽他這樣說後咧著嘴角受了這一拜。
    “快進來，走走走。”對謝奇文的所有不滿，在謝奇文彎下腰的那一刻，全部消散。
    圍觀的鄰居看著一家人的背影芬芬感慨：
    “周家往後是真不一樣了。”
    “是啊，原本都是差不多的商戶，如今他有了個京城當官的女婿，是徹底不一樣了。”
    “羨慕啊，要不是我沒有適齡的女兒……”
    “得了吧，你就算有適齡的女兒，也沒有人家老周敢賭。”
    “誰能想到呢，還真考上了。”
    ……
    周晚意的兩個哥哥也被他喊了回來。
    兩個人一見麵就想跪，被謝奇文先手扶住了，“若是讓兩位兄長跪下去了，那我謝奇文出去名聲還要不要了？”
    謝家大哥笑著拍了拍他的肩膀，“好啊，考上了就好，考上了就好。”
    “還要多謝大哥為我尋來的書籍。”
    “當真要謝我們的話，就好好對晚意。”
    “會的。”他認真開口，“從前是我忙於學業忽視了她，是我急於求成，往後不會了。”
    說完他看向周晚意，眸色溫柔的牽住了她的手。
    這還是第一次，她不知道謝奇文是不是想在她家人麵前作戲。
    但他手伸過來的一瞬間，她的臉就紅了，她掙了掙，沒有掙開，隻能任由他牽著。
    周父看著兩個人之間的氛圍，懸著的心總算是放下來些。
    又說起為什麽這麽久才回來，謝奇文又說起病了的那個同窗。
    周二哥喝了一口茶，“真是可惜，若不是病了，說不定他也會榜上有名。”
    “是啊，太可惜了。”
    周父看著謝奇文，心中驚訝，他似乎又一次看錯了這個女婿。
    剛開始，他覺得謝奇文是個端方君子，後來看謝奇文和周晚意婚後的那些行為，他以為自己看走了眼，覺得謝奇文怕真是個涼薄之人。
    今日，謝奇文給他的感覺又不一樣了。
    周大哥又問：“那怎麽不寫信回來。”
    他其實還是對謝奇文一直不回來這件事持懷疑態度。
    謝奇文：“我寫了，也是沒想到，送信的人半路病了，他將信轉交給另外一個人，另外一個不太靠譜，武城一場大雨，他將我的信給丟了。”
    周父：“原來是這樣。”
    “是啊。”謝奇文道：“耽擱了這許多時間，我歸第的時間已經不多了，過幾天就要帶著晚意一起去京城。”
    “那讓飛白跟你們一起去，正好在京城有莊生意。”
    “好，那到時一起走。”
    說完了正事，又聊起了城裏最近發生的事情，謝奇文也講起了自己在京城的經曆。
    當周家人聽見他救了戶部尚書的女兒的時候，臉色都有些不正常。
    接下來他們就聽見謝奇文道：“我向尚書大人要了宅子莊子和銀兩，我想，我能留任京城，應該也是尚書大人做的。”
    這下幾個人的心又放了下來，“挺好的，看著尚書大人是個好相處的人。”
    又幾日，他們總算是收拾好，全家啟程往京城走，走了兩個月總算是到了京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