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金月忽然從伯夫人的床帳後麵躥了出來，舉著刀，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衝到了林疏月的麵前。
    “夫人！”
    “林夫人！”
    她的速度實在是快，在場的人都沒反應過來，特別是張大人，心一下就提到了嗓子眼。
    他身子比腦子更快，幾步跑過去要給林疏月擋刀。
    要是林疏月在他的眼皮子底下出事了，他這京兆尹也算是當到頭了。
    誰也沒料到，林疏月像是早有準備一般，在張大人還沒擋到她身前的時候就往旁邊一閃，緊接著青鋒站在了她原來的位置上，抬手將跑過來的張大人扒拉開，又抬起腳，一腳將馬金月踹飛。
    馬金月人撞在了屋子裏的柱子上，眾人看過去時，原本應該在她手上的刀竟然捅進了她的胸口。
    誰也沒看清，這刀究竟是怎麽捅進去的。
    她瞪大了眼睛，慘白著一張臉，不可置信的看著自己的胸口。
    過了很久，才顫抖著身子往前爬，爬了一段距離，看著在場的太醫，“求、救……救我……”
    幾位太醫有些為難，這人方才還想殺定遠侯夫人，他們救是不救？
    救，怕定遠侯夫人心有不滿，不救，可醫者仁心，眼睜睜看著一條性命在眼前慢慢流逝，也挺為難的。
    幾人看向林疏月，林疏月拿帕子按著心口，一副被嚇到了的樣子。
    “這……太醫們，快救人啊，怎麽會這樣，她、她怎麽自己捅了自己？”
    眾人：？？？
    什麽叫自己捅了自己，難道不是侯夫人身邊的侍女一腳踹的不知怎的就讓人把刀插在了自己身上？
    不過無妨，侯夫人說是她自己捅了自己，那就是她自己捅的自己。
    事實也確實如此，是馬金月自己衝上去的，侯夫人身邊的侍女隻是為了護主。
    不過……眾人目光看向站在林疏月身前的那個侍女。
    這看著瘦弱的侍女是真的猛啊，一腳就將人給踹飛了去。
    太醫收回視線，看向林疏月，“那謝夫人，我們救人了？”
    “救啊，再怎麽說也是人命呢。”林疏月一臉糾結，“雖然她……可人命關天，煩請太醫們救救她吧。”
    這個深度，救回來怕是也廢了。
    她在想，若是這麽輕易就讓她死了，豈不是太輕鬆了些。
    救吧，救不回來便罷了，若是救的回來，她會折磨一番再送人下地獄的。
    眾人並不知道她在想什麽，隻覺得侯夫人可真是善良啊。
    這馬金月剛剛還要殺她呢，她竟然還願意救人。
    太醫們開始圍在馬金月身邊救治，血腥味飄過來，林疏月開始幹嘔。
    墨刃馬上開口，“我家夫人身子不適，先離開了。”
    “夫人慢走。”張大人拱手，“這裏的事情下官都會處理好的。”
    “我相信張大人一定會找出謀害馬夫人的真凶的，還有她……”她的視線看向躺在地上滿臉痛苦的馬金月。
    “她就算了，我也不追究了，隻不過她這樣危險，若是救活了，還是不要放出去害人好了。”
    “夫人放心，這些下官都會處理好的。”
    眼見著她要走了，忠勇伯不死心，在她走出正房的時候，伸手就要拉扯她。
    “你、你別走，你把他們帶走，我這裏不需要什麽太醫京兆伊，我告訴你……啊！”
    話還沒說完呢，他就踩到了自己的下擺，一頭朝著台階下栽了下去。
    “老爺！”
    “伯爺！”
    忠勇伯到底有些武藝在身上，他反應很快，用手撐了一下，不至於頭栽地。
    “哢嚓——”
    不過眾人都很清晰的聽見一聲骨頭斷裂的聲音，看著側躺在地上，捂著手腕一臉痛苦的忠勇伯，隻覺得自己身上的骨頭都有些疼了。
    方才沒覺得快意的林疏月，如今聽著這聲骨頭斷裂的脆響，倒覺得十分悅耳。
    她勾起的嘴角在走到門口的時候壓了下去，做出一副傷心的表情來。
    一出去，伯府外正圍著諸多看熱鬧的百姓。
    “出來了出來了，怎麽樣啊？”
    “看侯夫人好像哭過了，那馬氏不會真的死了吧？”
    ……
    又是太醫又是京兆伊的，這麽大的動靜，想要不讓人注意都難。
    林疏月拿帕子掩麵，一副複雜難過不想多說的樣子上了馬車。
    旁人看她這樣，想起她前些時候在大街上被伯夫人氣暈，也不敢多問什麽。
    但林疏月留下了個能言善辯的下人，一刻鍾後，守在門口這些人對於伯府裏麵發生的事情就一清二楚了。
    “天呐，竟然是下毒，我就說，怎麽好端端的忽然就病的不行了。”
    “侯夫人好心善啊，還給找了太醫，報了案，幫侯夫人找出真凶。”
    “這世上怎麽會有這麽好的人啊，明明自己受盡苦難，還是如此良善。”
    “是啊，當了侯夫人也沒有以勢壓人。”
    “偏偏那馬金月還不滿足，要我說，侯夫人就不該讓太醫救她！”
    “就是，她自己自作自受，有什麽好救的。”
    ……
    可京城中的聰明人很快就看出了其中的不尋常。
    “這侯夫人不簡單啊。”
    “被這麽迫害若還心軟，那豈非廢物？”
    “我看她不是要救那馬夫人，而是要整個伯府都敗落下去。”
    “我倒是有些欣賞她了。”
    “你說聖上會怎麽處理忠勇伯？”
    李燕娘也在問這個問題，林疏月坐在自家花園中央的涼亭裏，喝著熱牛乳，“不會要他性命，大約會丟官降爵，更嚴重的，就要看太醫院的太醫們能不能把馬夫人救活了。”
    李燕娘不解，“為什麽？”
    嶽山遙：“這很簡單啊，你想想看，這伯夫人為什麽好端端的忽然就病的快要死了？誰能在伯府下毒？”
    “你是說，忠勇伯？”
    “沒有旁人了。”
    “可……就算是他下的毒，他也可以說，是伯夫人太過狠毒，或者隨便推個人出來頂罪不就好了。”
    “所以才說，這要看伯夫人能不能被救活。”
    “我還是不明白。”
    “你笨啊，那忠勇伯為什麽要下毒毒死自己的夫人？”
    “不是聖上說她狠毒？”
    “那為什麽不休妻？”
    “休妻會被人說薄情啊。”
    “下毒難道風險沒有更大？被人查出來，豈止被人說薄情？直接送走或者休了不好？”
    “我明白了！”李燕娘眼睛一亮，“你是想說，他們兩個鬧翻了，那馬夫人手上有忠勇伯的把柄，她肯定拿這威脅了忠勇伯，忠勇伯這才下狠心要把人弄死。”
    嶽山遙懶洋洋躺回貴妃椅上，手中抱著湯婆子，滿臉欣慰道：“還不算太笨嘛。”
    李燕娘：“可是伯夫人就算被救活了，也不會去攀扯忠勇伯吧？”
    畢竟夫妻一體，他們之間還有三個兒子兩個女兒呢，若是伯府真的倒了，那可就真的什麽都沒有了。
    林疏月卻笑著篤定道：“她會的。”
    馬夫人要是真能顧全大局，真聰明，就不會在大街上就叫破真假千金的事情。
    也不會讓忠勇伯動了殺心想殺了她。
    鬼門關裏走一趟，若是被救活了，她的第一想法，肯定是拉著忠勇伯一起下地獄。
    什麽孩子，什麽伯府，等到真的到了威脅性命的時候，怕是什麽理智都沒了。
    果然，五天後，她們就知道了伯府了結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