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兄長與他是同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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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聲線有點像,但還是與夢中貴人有些不一樣。
    貴人聲音同樣低啞,但在床上與她做盡羞羞事時,總是透著一絲戲謔,甚至會調情兩句,不像這位冷清如冰,拒人以千裏之外。
    蘇棠歡暗暗鬆口氣。
    搖頭:“奴家不求財,不求名分,隻求腹中孩兒為他爹磕個頭,讓孩兒盡盡孝。”
    那人聲調驟然掐了尖,又寒了幾分:“腹中孩兒?”
    深幽的眼眸盯著她扁扁的肚子,恨不得戳個窟窿。
    膽敢汙蔑亡兄名聲!
    紀衍強壓怒火,語調冰冷:“何時懷上的?”
    蘇棠歡抽泣。
    “六個月前,奴家從老家入長安,巧遇奄奄一息的世子,便將他帶到我暫住的地方救治,他告訴奴家他是紀世子。”
    反正他失蹤了半年,遇到紀遠前人就死了,她說什麽自然就是什麽。
    至於萬一姑母找來……
    那半年時間,再想辦法囫圇圓過去,總之暫時不能暴露自己身份。
    紀衍蹙眉,眸底微動。
    六個月前。
    救他的人怎會是個女騙子?
    他不動聲色:“萍水相逢,這麽快就有孩子了?”
    蘇棠歡臉微紅:“倒……沒太快,孩子才一個月。”
    被紀衍犀利的眼光盯著,背脊冒冷汗。
    語調期期艾艾:“奴家與世子相處僅六個月,但那是奴家這輩子最幸福的時光。紀世子是奴家見過最好、最貼心的兒郎。”
    紀衍眼皮一翻。
    冷笑。
    演!
    他與兄長乃孿生。
    但,世人無人知道。
    從五年前起,兄長與他就是同一人!
    五年前,父親不幸戰死,遠在長安的母親聞訊,心悸發作,暈厥好幾次。
    誰知,僅過半個月,長兄因重傷不幸過世。
    紀衍為安撫患有心悸的母親、同時穩住紀家軍以威懾敵人,他對外宣稱少將軍受重傷昏迷不醒,由他暫時接管紀家軍。
    他悄悄安葬了兄長,不久,對外宣稱世子已康複。
    從此,他一人分飾二角,‘紀遠’對外宣稱臉上有傷,從此戴著一張金色麵具,繼續衝鋒陷陣。
    紀衍繼續在軍帳內當軍師。
    此事,隻有跟隨他的幾名心腹知曉。
    聖上忽命他回京任太子太傅,並命他暗查一件大案。
    如此,他便分身乏術,自己沒辦法讓身為將軍的‘兄長’繼續在一起。
    思慮周全後決定趁著母親五十大壽之際,讓‘兄長’先回京。
    待他也回京後,‘兄弟倆’陪母親過完大壽。
    他護在母親身邊,確保母親不會傷心過度,再尋機讓‘兄長’病逝。
    誰知,竟有人在途中對‘兄長’痛下殺手,打他個措手不及。
    為不讓有心人瞧出端倪,紀衍隻能帶‘兄長’的屍體返回家中。
    紀衍冷睨裝模作樣的少女。
    少女避開他的目光,淚眸看向兄長畫像,深情款款,麵露愛慕之意。
    “奴家仰慕世子英武非凡,世子愛奴家溫柔小意。我們兩情相悅,情到深處,立下山盟海誓。”
    語調愈發柔婉:“世子傷好後,留下他的印信為聘,說先回家稟報母親後,風風光光地迎娶奴家。”
    蘇棠歡淚眼婆娑:“誰知……他這一去就天人兩隔了啊。要知道世子再次遇險,奴家說什麽都不會讓世子先走的啊。”
    印信?
    紀衍冷麵覆霜,拇指摩擦著玉扳指。
    都快擦出火花星子了。
    沒錯。
    ‘兄長’返回長安途中,中了埋伏受了傷,掉下懸崖的激流中,後被衝上岸,因失血過多昏了過去。
    迷糊間有人替他包紮好頭上傷口,那雙手柔軟無骨,身上散發著淡淡香味,他猜想是名女子。
    但天太黑,他有些神誌不清。
    便將長兄的印信給她,想讓她帶著印信去紀府報信。
    紀府的人看到印信定會趕來尋他,可話沒說出口,就失去了知覺。
    誰知,那女子一去不返。
    若不是他命大,艱難的活了下來,如今,他早成一堆白骨了。
    先不說眼前女子是不是救他的人,但以印信為聘,風光求娶,還懷有身孕?
    還能再瞎扯一些嗎?
    滿嘴謊言!
    紀衍目光涼涼地睇向女人。
    玄袍一撩,端正落座。
    “印信何在?”
    蘇棠歡早有準備:“奴家驚聞世子薨逝,急忙來尋,印信落在家中。”
    紀衍冷冷地看著女騙子。
    回想那晚,那女子能在黑燈瞎火的密林中,克製恐懼救他,品行一定不錯。
    為自己上藥的那雙柔軟的手,小心翼翼,卻很熟練,包紮傷口用的是手絹,但像是懂得包紮術。
    那樣仁心仁德的女子,怎可能是眼前這個滿嘴謊言、狡黠的女騙子?
    定是救他的少女閑聊時說了一嘴印信之事,被女騙子聽了去。
    不知,救他的女子如今在哪?
    紀衍淡淡吩咐。
    “來人,丟出去。”
    下人正想動手,忽聞婦人哭天搶地的聲音。
    “遠兒的未亡人在哪?在哪啊?快讓我瞧瞧。”
    紀夫人顫顫巍巍地被丫鬟婆子攙扶著趕來。
    紀衍蹙眉。
    冷冷地瞪向下人,奴仆們被他看得脖頸一陣陣發涼。
    這種勁爆消息自然傳得快啊,有好喜功者早就奔進內堂報信去了。
    蘇棠歡見到救星,爬起來就朝紀夫人奔過去,一把抱住紀夫人的腰肢。
    撲通跪下,整個人蹭進人家懷裏,哭喊著:“母親,兒媳帶著您孫兒給您磕頭了。”
    紀衍火冒三丈。
    這就喊上母親了?
    厚顏無恥!
    母親、兒媳、孫兒三聲喊得紀夫人滿心熱乎起來,一下填滿了那顆痛失長子被挖空的心肝兒。
    她終於有媳婦孫兒了!
    紀夫人激動得老淚縱橫,去扶蘇棠歡的小手:“好孩子,快起來,快起來。”
    一摸蘇棠歡的小手冰涼,這才注意到她濕透的衣裙,驚呼:“天爺啊,你怎麽渾身濕透了啊?還有這麽多泥濘。”
    蘇棠歡剛想解釋,為見大郎最後一麵,冒著大雨趕來,還沒開口……
    紀夫人將人一把摟進懷裏:“好孩子啊,你為見大郎最後一麵,命都不要了嗎?真是讓為娘心疼啊。”
    蘇棠歡感受到紀夫人懷裏的溫暖,有些內疚。
    蘇棠歡想要拖時間,暫避風頭,躲過鄭府的追捕。
    若能哄得太傅大人幫她弄到戶籍便好,實在不行,待她養精蓄銳,再尋思逃亡之法。
    她忍不住伸手回抱紀夫人,淚流滿麵,單薄的身子微微戰栗,表情怯怯。
    “紀夫人,喚您母親是我唐突了……”
    紀夫人斬釘截鐵:“不,就喚我母親。”
    紀衍被氣笑。
    憤然望天。
    膽敢騙他母親,該千刀萬剮!
    紀夫人含淚怒斥:“你們都呆愣著做甚?趕緊扶著大少奶奶去我院子沐浴更衣,燒薑糖水給大少奶奶驅寒。”
    一聲大少奶奶,下人們看蘇棠歡的眼神齊刷刷變了,立馬忙開了。
    婆子們奔進內院準備沐浴湯,丫鬟攙扶蘇棠歡往裏帶。
    蘇棠歡路過紀衍身邊,被他一雙冷冷的冰刀眼一通掃射,恨不得將她戳成馬蜂窩。
    她加快腳步。
    紀太傅好可怕!
    瞧著很不好糊弄啊。
    丫鬟見她腳步踉蹌,忙扶住她:“大少奶奶仔細滑倒。”
    蘇棠歡心裏千回百轉。
    眼下,容不得她謀算什麽,唯有抓住紀夫人,走一步看一步。
    實在不行……
    借種為紀遠留後,總比被姑母送給一個又一個男人當玩物強百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