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拿捏鄭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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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鄭府跟來的幾個下人像無頭蒼蠅焦急打轉,猛見一群人簇擁著一位女子浩浩蕩蕩走來,忙振作起來。
    待看清少女妍麗容貌,全都懵了。
    這是二房嬌嬌弱弱的表姑娘?
    玉芝在門口,提起中氣,高呼一聲:“大少奶奶到。”
    門一推,蘇棠歡腰杆直一拔,端起氣勢,抬腳進門。
    門隨之關上,玉芝守在門口,冷掃一眼鄭府一群下人。
    “太傅府女眷在此,無關人等走開。”
    紀府的丫鬟婆子們一擁而上,將鄭府下人們趕到一邊,嚇得他們縮成一堆鵪鶉。
    蘇棠歡不等鄭大管家開口,氣勢十足甩出一句:“你來得正好。”
    鄭大管家被一向柔弱乖巧的蘇棠歡吼了一嗓子,被她一臉冷色抽空了腦瓜。
    這是誰?
    派出來追蘇棠歡的人看到她冒充紀世子未亡人,並被請進府裏就沒再出來。
    二夫人鄭蘇氏聞言氣瘋了,命他親自來紀府,是死是活都要將人帶回去為二公子守靈。
    他不敢莽撞強硬要人,急得如熱鍋上的螞蟻。
    不得已使了點小錢,打聽到一點消息,說是紀夫人特別喜歡大少奶奶……
    他鬧不明白,怎麽表姑娘轉眼就成了紀太傅的嫂嫂?
    這他還能帶回去為二公子守靈嗎?
    蘇棠歡不管他腦瓜子想什麽,徑直走到屋中太師椅端正坐下。
    學著紀衍的樣子,擺出一張生人勿近的冷臉,看得鄭大管事大氣都不敢出。
    若不是蘇棠歡熟悉的臉,根本不相信這位就是表姑娘。
    蘇棠歡見震懾起了效果,抓緊開口。
    “鄭大管事,你是想抓我回去為剛死的表哥行冥婚守靈嗎?”
    鄭大管事剛張嘴,就被蘇棠歡堵了回去。
    “想必你也知道了,我懷了紀大將軍的遺腹子,我要替夫君守靈,還要為紀府誕下長孫。”
    “啊?”
    鄭大管事懵了。
    真懷孕了?
    啥時候懷的?
    蘇棠歡見唬住他了,語氣軟了下來。
    “大管家也是知道的,姑母接我到長安時,將我暫時安置在郊外鄭府農莊,十多天前才接我進鄭府住下。剛好造就了我與鄭家大郎的緣分。”
    也剛好,她遇見紀大郎當晚,姑母就領她在此夜宿。
    之後留她自己在農莊住了六個月,直到一個月前,姑母來到農莊,向她哭訴需要她衝喜,她同意後提前十天接回鄭府。
    蘇棠歡歎口氣:“因這段隱情,我一直沒敢向姑母稟明實情,是我的不是,請大管家替我向姑母道個歉。”
    這是蘇棠歡踏進紀府以後想到的最佳圓謊之法。
    姑母一心想攀附權貴,首先就是紀太傅。
    她不知道後來姑母是否有送女子給紀太傅,但現在看紀太傅那副冰塊體質,恐怕紀太傅的床不好上。
    姑母若知道她成功進了紀府,想必會忌憚一二。
    若姑母聰明,就會配合自己將謊給圓了。
    鄭大管事自然不信啊。
    雖說表姑娘的確在別院住了半年,十天前才住進鄭府裏的,可農莊那邊沒有消息說住過外人啊。
    她明擺著說瞎話呢。
    蘇棠歡瞧出鄭大管家不信,臉一冷。
    “姑母曾說想尋機會拜會紀太傅,我如今這個身份,倒是可以幫她引薦。剛好,我有一枚夫君的印信落在姑媽那裏,請她將印信趕緊送回來。”
    蘇棠歡略帶威脅,一字一句道:“我說的話,你要記清楚,要稟明白了,否則,你吃不了兜著走!”
    鄭大管事呆頭鵝似的。
    腦回路跟不上。
    蘇棠歡不給他反應的機會,話說完,趕緊站起來,邁著端莊的步子朝外走。
    路過鄭大管事身邊,忽地,湊近他耳邊。
    用隻有兩人聽到的低聲,故作凶狠道:“我留在紀府可以幫姑母,若她硬要我陪著她死鬼兒子,那就等著一屍兩命吧,紀府一定會找姑母算賬的!你也管好舌頭,小心被姑母拔咯!”
    鄭大管事不敢置信。
    瞪大眼睛看著她的背影,下意識訥訥問:“蘇家表姑娘,是您嗎?”
    喲。
    這位鄭大管事一向眼高於頂。
    這會對她用敬語了啊?
    蘇棠歡扭頭。
    衝他露出柔笑,用她一向乖巧甜甜的語氣:“當然,如假包換的蘇棠歡。”
    鄭大管事腦子嗡的炸了。
    表姑娘好像被髒東西附體了!
    鄭大管事一臉驚懼,帶著一群呆鵝一起飄出紀府。
    蘇棠歡瞥一眼隔壁緊閉門窗的屋子。
    紀太傅,您可聽清楚了吧?
    偷聽,哼!
    非君子所為。
    蘇棠歡抬腳跨出門一刻,紅著眼眶,朝玉芝抬起嬌軟無骨的手。
    玉芝趕緊扶住。
    蘇棠歡扯出手帕,摁了摁微紅眼圈:“沒想到,就在剛剛,表哥……也過世了。”
    玉芝驚訝,怕她太難過了,趕緊安慰:“那太不幸了……人死不能複生,您別太難過了。”
    蘇棠歡一邊走,一邊哭嚶嚶:“我剛沒了爹娘,姑母才接我過來,可如今世子去了,表哥又去了,親人都離我遠去了,我能不難過嗎?”
    玉芝急了:“大少奶奶,您節哀啊,您得顧著腹中的小公子啊。”
    “可不是嘛。”
    蘇棠歡收了淚,撫摸著扁扁的小腹:“我要為大郎留下血脈,替大郎好好孝敬母親。”
    玉芝見她懂事,很是欣慰:“這就對了,您的福氣在後頭呢,紀府的人都會可勁地疼您。”
    蘇棠歡走遠後,緊閉的房門開了。
    紀衍邁出門檻,冷冷地盯著遠去的背影。
    “鄭府的人有何反應?”
    長隨道:“他們表情十分驚訝,似乎不知大少……蘇娘子與大郎之事,更不知她懷孕之事。”
    紀衍半眯眼眸。
    她與鄭府演的一出好戲啊。
    鄭府下人做出這番驚訝態度,就能證明她不是鄭府的細作了嗎?
    愚蠢!
    蘇棠歡被送回紀大郎的鶴鳴軒,紀夫人不放心她,一直在這裏等著。
    看到她哭紅腫的眼睛,心痛得不行:“好孩子,不怕不怕哈,從今往後,有母親為你撐腰,滎陽鄭氏勢力再大,也得講道理不是?再說了,滎陽鄭氏也顧不上他們這房。”
    玉芝輕聲解釋:“大少奶奶的表兄剛過世了。”
    “啊?”
    紀夫人一愣,隨即更加憤怒了:“鄭蘇氏這是明明知道兒子活不了,還讓你衝喜?這不坑人嗎?她是你親姑母嗎?”
    蘇棠歡哭得更凶了,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她這會明白了。
    為何姑母一定要她衝喜,她不是為了找個人為兒子守靈,而是要拿捏她。
    她一旦成為姑母兒媳,還能往哪裏跑?
    所以。
    從開始,蘇棠歡就是姑母最卑微的那枚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