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六章 竇建德的應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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洺州,夏國都城。
王宮深處,一名渾身浴血的信使,連滾帶爬地衝入大殿。
“大王!敗了!敗了啊!劉將軍他……戰死了!”
“轟!”
信使的話,狠狠劈在夏王竇建德的頭頂!
他手中的那盞琉璃玉杯,“啪”的一聲,被他生生捏成了碎片。
“你說什麽?!”
竇建德猛地從王座上站起,高大的身軀因為震怒而微微顫抖,眼中滿是難以置信。
“你再說一遍!黑闥他怎麽了?!”
“劉將軍……被那李岩小兒,斬了首級,懸於易縣城頭示眾啊!”
信使嚎啕大哭,“兩千鐵騎……全軍覆沒!十不存一啊,大王!”
全軍覆沒!
斬首示眾!
劉黑闥是誰?那是他最勇猛,最信任的兄弟!
是他麾下戰功赫赫的第一驍將!是他用來震懾河北,圖謀天下的利刃!
可現在,這把利刃,斷了!
“李岩!!!”
竇建德發出一聲野獸般的咆哮,一腳踹翻了麵前的禦案!
“寡人與你,不共戴天!”
“來人!”
他雙目赤紅,對著殿外嘶吼道。
“撞景陽鍾!立刻!馬上!召集所有文武大臣,入殿議事!寡人要親率大軍,踏平幽州,將那李岩小兒,碎屍萬段!”
“鐺——!鐺——!鐺——!”
沉悶而急促的鍾聲,很快便響徹了整個洺州上空。
那是隻有在麵臨最高級別的軍情時,才會動用的警鍾。
一時間,整個洺州城內的氣氛,都變得無比凝重,風聲鶴唳。
無數正在府中休息或處理公務的夏國官員,在聽到鍾聲的瞬間,無不變色,他們紛紛丟下手中的事務,用最快的速度換上朝服,心急火燎地朝著王宮趕去。
半個時辰後,夏國大殿。
文武百官齊聚,黑壓壓地站滿了整個殿堂。
竇建德陰沉著臉,一身殺氣地走上王座。
“諸位愛卿,想必都已經聽到了風聲。”
竇建德的聲音冰冷刺骨,他將那份沾著血跡的戰報,狠狠地摔在了地上。
“易縣,失守了,黑闥兵敗被殺!”
此言一出,滿朝嘩然!
“什麽?劉將軍竟然……”
“這怎麽可能?!劉將軍驍勇無敵,那兩千鐵騎更是我河北精銳中的精銳!”
“那鎮北軍,究竟是何方神聖?竟有如此戰力?”
看著下方人心惶惶的眾臣,竇建德強壓下心中的悲痛與怒火,沉聲問道。
“李岩小兒,兵鋒已至河北,如今國難當頭,諸位有何良策,可退強敵?”
話音落下,謀士淩敬第一個站了出來。
“大王,臣有本奏。”
“說!”
“臣以為,鎮北軍雖強,卻強在一點。”
淩敬的聲音清晰而沉穩:“戰報中屢次提及,李岩軍中有一種妖術般的火器,聲如奔雷,威力無窮,劉將軍之敗,非戰之罪,實乃猝不及防,敗於此等聞所未聞的利器之下。”
“我軍將士,皆是血肉之軀,若是以己之短,攻敵之長,正麵硬撼其鋒芒,恐重蹈劉將軍之覆轍啊!”
“那你待如何?”竇建德皺眉問道。
“臣主張,堅壁清野!”
淩敬一字一頓地說道:“我河北之地,山川險要,城池堅固,大王應立刻下令,命沿途各州郡,收攏兵力,加固城防,將城外所有糧草、物資,盡數遷入城中,不給李岩留下一粒米,一根草!”
“鎮北軍遠道而來,後勤補給線漫長,隻要我們依托堅城,層層設防,步步為營,與他們打一場消耗戰,不出三月,其軍心必亂,糧草必盡!屆時,我大軍再尋機出擊,必能一戰而定!”
淩敬的分析,讓不少文官都暗暗點頭,覺得這才是老成持重之言。
然而,他的話音剛落,一個粗獷洪亮的聲音,便如同炸雷般響起!
“放屁!”
大將王伏寶越眾而出,他身材魁梧,滿臉虯髯,一雙虎目瞪著淩敬,怒氣衝衝。
“淩敬!你這番話,是何居心?!我大夏擁兵十萬,兵強馬壯,那李岩不過區區數萬之眾,你竟要我們不戰而退,當縮頭烏龜嗎?!”
“我河北的兒郎,什麽時候變得如此膽小懦弱了?!”
王伏寶轉向竇建德,單膝跪地,聲如洪鍾地請戰:“大王!末將不讚同!”
“我軍兵力數倍於敵,士氣正盛,若是不戰而退,將城池拱手相讓,天下人會如何看我大夏?軍中將士又會如何心寒?!”
“劉黑闥將軍屍骨未寒,血債必須血償!末將懇請大王,立刻集結我大夏主力,就在這國門之外,與李岩小兒堂堂正正地擺開陣仗,決一死戰!”
他抬起頭,眼中燃燒著熊熊的戰意。
“末將附議!請大王發兵決戰,為劉將軍報仇!”
“戰!戰!戰!”
以王伏寶為首的武將集團,瞬間群情激奮,一個個紅著眼睛,高聲請戰,濃烈的戰意與殺氣,幾乎要將大殿的穹頂掀翻。
看著下方涇渭分明,激烈爭吵的兩派。
竇建德的內心,陷入了前所未有的掙紮。
理智告訴他,淩敬的分析不無道理,麵對一種強大武器,貿然決戰,風險太大。
可情感上,王伏寶那番慷慨激昂的陳詞,卻又深深觸動了他心中的驕傲與怒火。
他是河北之王!屍山血海裏殺出來的梟雄!他何曾畏懼過任何敵人?
良久,他深吸一口氣,猛地一拍王座扶手,發出了最後的決斷。
“夠了!都不要再吵了!”
大殿內瞬間安靜下來,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他的身上。
“淩敬的謹慎,是為國之謀,寡人準了。”
“王伏寶的勇武,是我軍之魂,寡人也不能棄!”
王伏寶則挺起了胸膛。
竇建德緩緩站起身,目光掃過所有人,聲音沉凝如鐵。
“傳寡人旨意!”
“其一,命河北全境,所有州郡,即刻進入戰備!各地守將加固城防,深溝高壘,層層布防!沒有寡人的命令,任何人不得擅自出城浪戰!違令者,斬!”
這道命令,采納了淩敬的防守策略,讓文官們鬆了口氣。
“其二!”
竇建德話鋒一轉,眼中閃過一絲狠厲。
“光靠守,是守不住勝利的!李岩小兒既然敢孤軍深入,那便讓他有來無回!”
“寡人決定,向洛陽,向鄭王王世充,派出使者!”
“什麽?向王世充求援?”
此言一出,滿朝皆驚!
要知道,他們與王世充雖同為反王,但素來是井水不犯河水,甚至隱隱還有競爭關係。
“大王,萬萬不可啊!那王世充乃是反複無常的小人,與他結盟,無異於與虎謀皮!”一名老臣急忙出言勸阻。
“與虎謀皮?”
竇建德冷笑一聲,“如今,李岩才是那頭最凶的惡狼!他手握利器,野心勃勃,今日他能踏平我河北,明日就能兵臨洛陽城下!唇亡齒寒的道理,他王世充不會不懂!”
“告訴王世充,寡人願與他結為兄弟之盟!隻要他肯出兵,從西麵牽製李岩的後路,待擊破李岩之後,寡人願將所獲戰果,與他平分!”
他看著帳下心腹,一字一句地命令道:“曹丹!”
“臣在!”一名幹練的中年文官立刻出列。
“命你即刻為使,攜帶重禮,火速奔赴洛陽!將寡人的意思,一字不差地告訴王世充!記住,要讓他明白,剿滅李岩,不是在幫我竇建德,而是在救他自己!”
“此乃我河北生死存亡之戰,亦是天下格局扭轉之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