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間裏霎時靜得落針可聞。
    王醫生扶了扶金絲眼鏡，好幾秒才找回自己的聲音：“......光輝聖女？你是指遊戲裏那個NPC？”
    “對。”
    “她...在幹什麽？”他的筆尖懸在病曆本上，沒落下。
    “也沒幹什麽，就跟人打架唄。”林見月語氣平淡得像在討論天氣，“我帶著一隊隊友去推《無夜之城》的終極BOSS，結果團滅了。隊友全在我眼前化成灰，連我從小長大的地方都崩成了碎片，然後我就被嚇暈過去了。”
    她說得太過具體，眼神真摯得連自己都快信了。
    王醫生默默在藥劑量那一欄打了個問號。
    “所以，”王醫生斟酌著用詞，“你是因為在遊戲裏通關了這個副本，才產生了這種...幻覺？”
    林見月搖頭：“別說一年前了，就是現在我也沒通那個本啊！我連第一個副本都才剛摸到門檻，‘光輝聖女’我隻是在遊戲公告裏見過。”
    “那會不會是玩得太久，混淆了現實和遊戲？”王醫生努力保持微笑，“你知道的，現實中並不存在這些超自然事物。”
    “或許吧。”林見月從善如流地點頭，卻又冷不丁補了一句，“可我‘死’前看得清清楚楚，那個聖女的眼神...充滿嘲諷，好像在看螻蟻，覺得這世上根本沒人能贏她。”
    王醫生筆尖一頓。
    “那現在呢？還會看見嗎？”
    “早不會啦！”林見月立刻換上乖巧笑容，“身邊人都說我當時就是遊戲玩魔怔了，現在想通了。”
    這句話終於讓王醫生把那個問號默默劃掉了。
    他語氣緩和不少：“現在學習狀態怎麽樣？睡眠還好嗎？還會整夜失眠做噩夢？”
    “不會了，都說是魔怔了嘛！”林見月對答如流，這些話在她腦海裏排練過無數遍，堪稱滴水不漏，“學習就那樣，畢竟荒廢了幾年還得慢慢補。睡眠基本正常了，就是天太熱偶爾睡不好。”
    她語氣輕鬆，姿態坦然，儼然一個迷途知返的正常高中生。
    王醫生終於露出欣慰的笑容，在病曆本上唰唰勾了幾個選項，又簡單問了幾個問題，最後合上本子：“這次不用開藥了，你就是學習壓力大，加上天氣影響。放平心態就好。”
    林見月笑著道謝，轉身走出診室。
    門一關，她臉上乖巧的笑容瞬間垮掉，長長吐出一口濁氣。
    看不見？
    怎麽可能看不見！
    隻是現在眼前閃回的，不再是那個高高在上的“光輝聖女”，而是她自己卡了無數次的副本。
    嚎鎮的陰森小巷，扭曲的怪物陰影，還有Boss那雙猩紅的眼睛。
    今晚，必須通關！
    她捏緊書包帶子，幾乎是衝進電梯。
    得趕緊回家。
    天，快黑了！
    ……
    推開家門，濃鬱的飯菜香搶先一步湧來。
    “媽？我回來了！”
    係著圍裙的林媽媽立刻從廚房探出頭：“哎呀，你這孩子，怎麽又買泡麵！跟你說多少遍了，垃圾食品少吃！”
    “媽，我現在得抓緊時間補課業，之前荒廢太久了，保送是沒戲了，但最後一年拚個好大學總行吧？”林見月換上乖巧笑臉，語氣輕鬆。
    “你能這麽想，媽媽就放心了。不過餓了就叫媽，給你煮點熱的，不費事！”
    “您白天上班都夠累了，我吃這個沒事兒！省時間。”
    “對了，今天複查，醫生怎麽說？媽今天忙，都沒能陪你去...”
    “沒事！醫生說我已經沒問題了，都好透了！”
    “那就好，洗手準備吃飯吧！”
    “媽媽，你最近還是夜班嗎？你之前不是說總感覺下班的時候涼颼颼的嗎？有人跟蹤？要不你還是不上夜班了吧，不安全！”
    “沒事，應該是我想多了，這麽多年也沒出事，算了，你快洗手吧！準備吃飯了！”林媽媽轉身回廚房翻炒最後一道青菜。
    飯後，林見月迅速溜回房間。
    母親今天上兩頭班，晚上十二點才下班。
    屋內沒開燈，窗外已是繁星點點。
    她在電腦前靜坐片刻，深吸一口氣，按下開機鍵。
    屏幕亮起，幽藍的光映在她臉上，戴上特殊AI感知眼鏡。
    登錄《無夜之城》。
    跳過開場動畫，輸入賬號密碼。
    遊戲主界麵加載完成，一片西幻風格的破敗大陸，妖魔橫行。
    這遊戲滿級100，每10級一個境界飛躍，
    Lv.110：凡胎境
    Lv.1120：醒靈境
    Lv.2130：凝意境
    Lv.3140：具象境
    Lv.4150：蛻凡境
    Lv.5160：領域境
    Lv.6170：法則境
    Lv.7180：神魂境
    Lv.8190：破妄境
    Lv.9199：臨神境
    Lv.100：超脫境
    需挑戰高階怪物抽取技能。
    技能等級從D，C，B，A，S，SS到SSS，抽中啥她感覺全看臉。
    她的目標是今晚通關“哀嚎鎮”，衝上10級，踏入“醒靈境”！
    【名稱：林下風致】
    【等級：Lv.9】
    【境界：凡胎境】
    【狀態：健康】
    【生命值：6000/6000】
    【物理攻擊：300】
    【法術攻擊：400】
    【物理防禦：200】
    【法術防禦：100】
    屬性麵板一閃而過。她毫不猶豫點進副本。
    【哀嚎鎮背景：混沌初開，藍星生靈分化為人族與西幻怪物，曾和平共處，卻因資源之戰陷入數千年廝殺...三年前，人族首次大規模挑戰“光輝聖女”，慘敗輪回...親愛的玩家，歡迎來到起點——哀嚎鎮。】
    林見月直接選擇和自己上學途徑一樣的名字的街道作為降臨點——學院路。
    副本加載，陰風陣陣，怪物的低語從耳機裏滲出。
    她握緊鼠標，眼神銳利。
    ...
    與此同時，現實世界。
    龍川市，學院路。
    一個穿著黑色風衣的男人扛著一把長刀，嘴裏叼著煙，不緊不慢地走在昏暗的街道上。
    路燈將他的影子拉得老長。
    走到岔路口小巷時，他眼神一凝，巷深處閃過幾絲不祥的白光。
    “怪物來了。”他低聲說。
    耳機裏傳來隊友的匯報：
    “副隊，周邊清場完畢，無市民。”
    “副隊，我這邊也幹淨了！”
    “收到。”男人咬破拇指，迅速結印按在地上，“開結界！”
    “S級技能，【燈滅魂燃】！”
    嗡——！
    以他為中心，半徑五百米範圍瞬間被一股無形的能量籠罩，結界已成！
    男人喘著粗氣癱坐在地：“靠，這技能耗藍也太狠了...啥時候能給我個回藍BUFF啊！”
    此時若從高空俯瞰，學院路區域被一個淡紅色的巨大圓形結界覆蓋，隨即隱沒無形。下課的學生依舊說笑著走過，對即將發生的戰鬥一無所知。
    男人緩過勁，站起身，長刀一揮。
    “剿滅淵墟靈——織夢蛛母——行動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