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女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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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走來,瓏玉的眉頭就未曾鬆開過,從前她隻知道這裏是囚籠,可真正下來看時,她才發現這裏更像是一座貧瘠凶惡的村落。
不甘心死去的邪修神魂化作妖鬼,活下來的修士有的盤坐房梁閉息吐納,有的靠坐在牆上睡覺,有的帶著幼童提著筐不知幹什麽去…但他們都有一副共同特點——看著瓏玉的目光帶著幾分詭異和敵意。
似乎恨不得將瓏玉撕成一條一條。
瓏玉明白緣由,他們都憎惡上麵的長情天。
骨妖將瓏玉送到內圍便被攔了下來,攔住兩人的是一個半邊右臉帶有黑色刺青的男人,他略微垂眸走到瓏玉與骨妖麵前,瓏玉打量著刺青男人,她看不透這男人的修為,看來比她高出不少。
頂著刺青男人陰寒的目光,骨妖冷汗漣漣,“師兄,這是我在外圍抓住的,我送她去弧籍師兄處。”
“你抓的?”男人繞著兩人轉了圈,走至瓏玉右側時眯了眯眼睛,瓏玉覺得自己好像被一條正在吐信的蛇盯著。
骨妖咽了口口水,後背汗珠滑落,“是。”
“撒謊!”刺青男人抬手,五指成抓扣住骨妖的頭骨用力一捏,哢嚓一聲,骨妖瞪大眼睛盯著轉頭的隴玉,瞳孔裏的綠光漸漸收攏,最終歸於黑暗後轟然倒地。
瓏玉盯著空蕩蕩的前方愣了幾息。
骨妖□□消散,胸口飛處一隻赤蝶,刺青男人捉住赤蝶隨手捏碎,他似有些嫌棄地搓了搓手指,“觀你骨齡不過十幾歲,卻已是仙道四境巔峰,如此天賦,大概是內門親傳弟子,他可不是你的對手。”
瓏玉呡唇,故作跋扈叫嚷,“既然你清楚,還不快些將本小姐放了!”
話落間,刺青男人驟然靠近,瓏玉方想抽身卻發現渾身被一股力量釘在原地,動彈不得,也用不了任何靈力。
這男人的修為,超出她的想象。
刺青男人大手掐住瓏玉如鵝頸般纖細脆弱的脖頸,“你便是親傳弟子又如何,在我眼中不過螻蟻,放了你,簡直是癡人說夢。”
瓏玉脖頸後方刺痛,一根尾纏紅線的銀針正插在她的風府穴上微微顫抖,她想去拔,手臂根本抬不起來,體內的靈力也歸於平靜。
“你做了什麽!”
“別掙紮了,此乃封靈針,中此針者靈力無法使用,別耍什麽花樣,來到了這裏等著你的就隻有死路一條,”刺青男人諷刺一笑後雙手揣進袖中端著肩膀轉身,“走。”
瓏玉腳底下不受控製地跟了上去,“你知道我是誰嗎,你要是敢動我…唔唔…”
“聒噪!”
刺青男人無情地封了瓏玉的口,一路直行,左拐,上坡,到了那最寬敞的一間房屋,此屋之中有禁製存在,他無法窺探其中情況,弧籍一向也不喜有除了“煉材”以外之人進入。
他隻能停在門口,“弧籍師兄,外圍小妖又捉住了個掉落下來的小女修!”
瓏玉盯著緊閉的門窗,心中不斷求助係統。
“嗯。”
房門內響起了一道朦朧的聲音,聽不太真切,但是瓏玉旁邊的刺青男人卻發令道,“進去。”
瓏玉被迫地往前走,在靠近房門時伸手推開,迎麵是一片昏黃黯淡,是房門緊閉獨留燈火的模樣,暖洋洋的氣流輕撫瓏玉的麵龐,帶著火氣的血腥味瞬間充斥在她鼻息之間。
瓏玉踏入房門後,房門自動合上,窗外的喧囂褪去,隻剩一片寂靜和濃的化不開的血腥味。
房間內相當簡陋,一張鋪在地上的席子,四麵牆的櫃子,幾乎一覽無餘,唯一看不盡的是房間正中央的大鼎背後。
不知為何,那一處令瓏玉忍不住心底發毛。
大鼎背後,江殷夢已經將瓏玉看的清清楚楚,自然也發現她是被人封了靈力後控製了。
她怎麽下來了?
瓏玉未曾發覺依舊在往前走,前頭正是那煉器大鼎,越靠近大鼎的溫度就越高,灼烤的滋味讓瓏玉覺得自己是一片肥嫩的肉。
她不得不在心底呼喚係統。
“係統,精誠合作才能事半功倍,想想你的業績。”
【……】
【我隻能為你解除一道術法,但是一個工作周內你必須讓女主好感度達到百分之五。】
“成交。”
【封靈針和傀儡術你選擇哪樣?】
“傀儡術。”
十萬火急,她的臉都燙紅了。
【傀儡術已解除。】
“啊…”瓏玉終於停了下來,此時距離大鼎還有一丈,瓏玉第一時間遠離了大鼎。
她堪堪後退到左側,大鼎背後自然是一覽無餘,但就是這一眼後她不禁倒吸一口涼氣。
她今日這運氣也是絕了。
鼎後一人一屍一地花,站著的人身姿清瘦,著一身略顯寬鬆的灰紫色雜役弟子服飾,黑發束高馬尾,額邊碎發被熱流推的微微浮動,五官精致,鴉睫灰眸,玉麵淡唇,美的雌雄莫辨。
在這幽暗的煉器室內像一隻幽鬼一樣盯著她,瓏玉下意識地後退了幾步,心撲通撲通的狂跳。
雙手環胸的江殷夢緩緩抬眸,極為漂亮的灰眸盯著瓏玉,像是在看死人,“想好怎麽死了嗎?”
江殷夢的聲音和女子的清脆嬌婉絲毫不沾邊,她的聲音更像是一場霧,落在人心間時涼絲絲的。
“好,好巧啊。”
瓏玉結巴著。
她可以在任何時候找到女主,但絕不能是現在。
“你精心設計,怎會不巧。”
江殷夢長腿邁過地上的死屍朝瓏玉走去。
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啊。
瓏玉今天第二次被人掐住了脖子,但是這一次她能夠用雙手抓著江殷夢的右手卸去幾分力道,但是女主的力量也太驚人了,手臂像鋼鐵打造的鉗子。
而她的脖頸則是脆弱的花莖。
“別別別,我可以狡辯…啊不…解釋的,真的,給我一個機會吧。”
“嗯,你解釋,我聽著,”江殷夢掐著瓏玉的下巴將她抵在櫃子上,霧灰色的瞳孔掠過她額頭的鮫珠花。
像的海水一樣璀璨藍色隨著瓏玉的痛呼搖搖欲墜。
那根封靈針也抵在了櫃子的木板上,隨著力量加大正往肉裏鑽,豆大的血珠擠了出來,宛如正在穿一串紅玉珠。
瓏玉忍不住吸氣,淚水蓄了滿眶,“我…如果我說推你是我的惡魂幹的,你信嗎?”
“信。”
瓏玉又被提高了不少,雙腳漸漸離地輕晃,被捏著脖子懸空的感覺並不好受。
混蛋,你根本不信好嗎?
瓏玉抬腿,想要攻擊江殷夢的下三路,誰知對方似乎早有預料,她腿抬至一半就被定在半空,“你,你殺了我不僅出不去,還會引來無窮無盡的麻煩,不如你放了我,我救你出去。”
江殷夢,“你有哪一點值得讓我相信。”
“……”女配的人品真是有口皆碑啊。
但是江殷夢要是真想殺她,何須同她廢話,直接擰了她得了。
瓏玉,“那,那你…你想要什麽?”
江殷夢喜歡瓏玉的識相和聰慧,“十萬靈石。”
瓏玉背景太過強大,如今她羽翼未豐,一時泄憤殺了她是爽快,但必然會招來殺身之禍,不如換取有用之物。
正好,她缺錢,很缺。
瓏玉吸氣,不是痛的,是氣的。
這貪婪的剁椒魚頭,當她是提款機嗎?
還十萬靈石!
江殷夢猛然靠近,手勁也大了幾分,“別說你沒有。”
明明是被掐著脖子,但瓏玉卻覺得太陽穴比脖子還疼,“有,有的!”
不就是錢嗎!
她最不缺的就是錢。
瓏玉,“現在可以放開了嗎?”
江殷夢,“不夠!”
瓏玉怕了她了,“你還要什麽!”
江殷夢,“你的神劍。”
瓏玉怒了一下,“你這就有點兒過分了啊,神劍認主,就算我給你你也用不了啊。”
江殷夢知道她誤會了,“隻是借幾日。”
她隻是想知道,半步神器與真正的神器究竟差在何處?
“我胸前的芥子裏有你要的數目,至於劍你得等等,我現在靈力被封了,根本召喚不出命劍,”說到這裏瓏玉幽怨的看著江殷伏,要不是為了救她,自己怎麽會淪落到這種地步。
她這輩子都沒有這麽被動過。
江殷夢微微側首垂眸便看見瓏玉扣在胸前鮮紅束帶上的玉雕團花。
江殷夢鬆開瓏玉,“自己取。”
瓏玉一屁股坐在地上,叫的像殺豬,“你就不能說一聲嗎?”
“不能。”
“你…”算了算了,對麵不是人,不是人,和一條魚計較什麽呢?
瓏玉忍了又忍,取下團花扔給江殷夢,順便給她豎了個中指。
江殷夢看著她的動作,沒說什麽而是先低頭看手中的團花玉雕,瓏玉的靈力被封,芥子也失去了控製,江殷夢輕而易舉便抹除了她的烙印,神識略掃過後發現裏麵滿滿當當的且價值不菲。
她將芥子收起來,才問說,“什麽意思?”
什麽什麽意思啊?
在江殷夢的目光之下,瓏玉懂了。
是在問她方才的動作。
瓏玉怎麽會告訴她真正的意思是什麽呢?
她雙手抱胸坐在一起,高抬鵝頸,“我喜歡你的意思咯。”
江殷夢眯眼,也不知是不是看破了什麽,“再廢話,就埋在這裏。”
瓏玉連滾帶爬的起身,好在修士身強體健無甚大礙,她右手摸著脖頸,還是先做正經事兒吧。
“這封靈針外力似乎不可取,恐怕是要以靈力由內逼出,”她的實力與那刺青男人相差太過懸殊,就算是她靈力尚在,想要逼出都不太容易。
恐怕還要借力。
江殷夢的灰眸落在眼前的大鼎上,“此鼎爐火未滅,煉器餘留的靈力或許可以一用。”
無論是煉器還是煉丹,都無法全部吸收鼎爐之中的靈氣,而這些殘留的靈氣可以滋養鼎爐,一方好的鼎爐可以是一件大殺器。
瓏玉也是如此想的,“那就要麻煩宗友了。”
如今需要江殷夢用靈力為她拔針,隻有封靈針鬆動,她才能吸收鼎爐靈氣排針。
瓏玉走向大鼎之前盤膝而坐,江殷夢站在她身後仰頭看著眼前的十二獸首鼎蓋,十二獸神態霸氣,像是此爐的守護者。
但她今日必定要開此爐。
江殷夢動作利落的掐訣,清涼的靈力遊魚似的逆流而上圈住鼎蓋往上抬,鼎蓋重達千鈞,但江殷夢輕易便將鼎蓋抬了起來,白霧爭先恐後瘋狂地往外湧。
江殷伏引著白霧到瓏玉頸後,纏住那顆針後再次掐訣,“起。”
瓏玉頸後像是被抽脊骨一般,但好在是封靈針有了鬆動的跡象,鼎爐的力量也隨之滲進瓏玉的體內,沉寂的經脈如遇甘霖,瓏玉立刻開始運轉周天引導著這股靈力在經脈之間流轉。
其實這是一個莽撞的辦法,這股靈力太過龐大,若是尋常人稍有不慎就會爆體而亡,但是瓏玉有神器護體自然無所顧忌,靈力入體的刹那神器就已經被喚醒。
滿是難聞血腥味的房間被淡淡的梨花香衝淡,房間內卷起陣陣涼風,梨花枝從地上生出環著瓏玉生根發芽,蝴蝶振翅細嗅花蕊。
江殷夢內心震驚地看著眼前這一幕。
這便是傳說中的神器護主。
忽然,她感覺到瓏玉身上的靈力波動,江殷夢意識到了什麽迅速抽身到了大鼎的另一麵,落地的刹那一股強大的靈暈炸開,隻聽轟然一聲,房屋被炸的粉碎,涼風拂過頭頂。
江殷夢煽動麵前的灰塵,眉頭緊鎖。
動靜太大了。
這一聲驚動了涯底的夜晚,碎石落下砸額額額房頂嘩啦啦地響,無數人一邊用靈力罩住頭頂,一邊翹首朝看著那挪為平地的高處。
“怎麽回事兒?”
“難道是弧籍師兄炸爐了?”
“不,是有人突破了,”刺青男人端著手沿著土梯上行,他能感受到傀儡術和封靈針已經失效。
他機關算盡終究還是出了紕漏。
刺青男人很快便不在糾結,下令道,“所有人前往弧籍之所,誅殺落下來的長情天修士。”
“是!”
回聲此起彼伏,刺青男人看著如蜂而出的景象,也不在漫步,一躍而起身影如同黑豹在房頂上穿梭,很快就超越了眾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