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我是你的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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煙語的動作很快,瓏玉二人回到包房之時,窗外的拍賣台上已有歌舞傳來。
台上男女皆著紗綾,宛若遊魚一般在空中起舞,緞帶曼舞,袖中隨著風撒落七彩的光點,光點穿過珠鏈的縫隙灑在瓏玉的裙擺上,像極了魚身上的鱗片,波光粼粼地映在房中。
“感謝諸公千裏遠赴我黑市拍賣閣,”煙語的聲音從頭頂響起,一雙雪白的裸足緩緩落到鋪滿鮮花彩片的拍賣台上。
女子一身赤紅如火的衣衫,雲肩,纖腰,細腿,手持一柄翠綠的玉錘,身姿動若妖狐,回首時嬋娟此豸,美的仿佛是畫中妖。
煙語眉眼輕挑,聞聽一片陶醉之聲,她微微勾唇,“今夜絕不會讓諸公敗興而歸。”
綠錘往空中一砸,鐺的一聲脆響傳開,煙語美色開場,引得閣中進入第一個如火如荼的浪潮。
“好!”
“煙語,我是你的狗,汪!”
“…道友要矜持啊。”
“肯定是魔道,妖道的雜碎。”
“眼睛沒有用可以剜掉送妖市炸成串,明明你們這群修仙的敗類叫的最歡!”
“你們這群妖孽,要不是在拍賣閣,你們還不知道在何處抱頭鼠竄呢!”
“不對啊,今日的壓軸傳的不是雪上引雷香嗎?這開場是怎麽是魚鱗雨啊?”
眾所周知,黑市拍賣會曆年來所有開場都會將壓軸之物的元素展露出來,這樣一是告訴諸位今日的壓軸之物為何物,二是為了哄抬物價。
可不是傳說今夜的壓軸是雪上引雷香嗎?
難道是臨時換壓軸了?
這樣的情況往日也出現過,不過卻很少很少,在坐的大部分人一輩子也不見得能碰上過一回。
此刻,那些奔著雪上引雷香的而來的客人們,腦海之中有兩個問題。
雪上引雷香還賣不賣了?
如果不賣引雷香,那又拿什麽壓軸呢?
台下小廝為了解釋和安撫,險些跑斷腿,來去間來打點消息的靈石都快將荷包給撐破了。
瓏玉支著下巴看樓下吵吵嚷嚷,忍不住感歎,“這個煙語可真會做生意。”
挑動眾人的情緒,讓這群人坐立不安使盡渾身解數去打聽,這樣拍賣閣既賺了錢,消息也毫不費力地遞了出去。
一舉兩得啊。
瓏玉問江殷夢,“你覺得,她會把引雷香放在什麽位置?”
引雷香不能久放,所以等不到下一季拍賣了,但是以煙語的行事兒風格,應當不會是有了鮫人血,就將引雷香視作棄子的人。
江殷夢,“真正的商人會讓每一顆棋子都物盡其用,我猜,引雷香會在第一個。”
始與終,頭與尾。
瓏玉目光穿過珠鏈,舞姬們像是拖著一片羽毛一樣將一個金色的大盒子落到煙語旁邊。
“諸位,今日第一件寶物,”煙語高舉碧綠玉錘砸在金色盒子上,盒子瞬間粉碎,露出一株長條葉片交叉的草影,紫電若蛇影不時炸現。
煙語的玉錘沾染了落雪。
“雪上引雷香。”
“起拍價,五千五百萬靈石。”
這個價格,足以令大多數人望而卻步了。
此時,甲第二十六號房中,鄭元嬰正坐在軟榻上任由族中醫師為他的傷口上藥,在他麵前一道人影來回踱步,時不時問隨行的下屬,“可打聽到今日壓軸的寶物是什麽了嗎?”
“三爺,還在打聽。”
鄭三爺,“人家都開拍了,你們還沒打聽到,一群廢物,沒用的廢物。”
“三叔,管他是何物,今日通通拿下就是,”鄭元嬰本就心煩,被鄭三爺晃的心火中燒。
他們鄭家又不是沒錢。
鄭三爺看著傷痕累累的鄭元嬰,歎了口氣,“你吃了敗仗愣是一點兒記性不長,你方才在門外的舉動,這會兒隻要我們出手叫價,必然會被群起哄抬價格。”
他們本來能花一份錢買到東西,現在得花兩份三份了。
他這個侄子,天賦是好,假以時日必然是鄭氏的領頭羊,可就是太年輕氣盛了,不知他的實力和鄭氏的地位,還不足以鎮壓所有的彎彎繞繞。
鄭元嬰,“三叔的膽識是越來越小了,拍賣閣中誰人知道這甲第三十六號房中是我鄭家,怕什麽。”
鄭三爺哼了一聲,“這世上沒有不透風的牆,任何時候都不要做必贏的把握,要留萬全之策。”
沒有必贏嗎?
鄭元嬰不信。
“三叔放心,我一定會找出那隻還是的兔子,踩著她的腦袋,完成我的必贏之局。”
三叔見他聽不進去,也懶得再說了。
這時,房門被人推開,去打聽的下人回來了。
“三爺,少主,壓軸的寶物乃是鮫人血。”
鮫人血!
.
“叮鐺——”
鈴聲清脆,在一片躊躇,按耐中宛若天外之聲。
煙語望向鈴響這邊,目光似乎透過了珠鏈,“甲第五號房,出價六千萬靈石。”
鈴響一聲,價值五百萬。
瓏玉看著江殷夢收回擊鈴的動作,靜靜聽著是否有其他人出價,剛伸出耳朵,就聽見同樣的脆響。
煙語的聲音再次響起,“甲第十二號房,出價六千五百萬。”
跟的如此緊!
瓏玉感覺到了對方似乎也勢在必得。
“叮鐺——”
“甲第三十一號房,七千萬。”
“叮鐺——”
“甲第四十二號,七千五百萬。”
“叮鐺——”
“乙第一號房,八千萬。”
“叮鐺——”
“甲第十二號房,八千五百萬。”
鮫人血或許剝走了一大批競爭者,但她們的對手依舊不少。
江殷夢帶著黑色手套的手指輕點桌麵,二人窗戶中間的鈴鐺再次被敲響,這一次響了兩聲。
兩聲意味著上一家價格直接翻倍。
煙語的聲音激動,“甲第五號房,一萬萬七千靈石。”
人群一片嘩然。
“我真是要和這群有錢人拚了。”
“你是說我連一萬七都拿不出來,別人一出手就是一億七千萬靈石是嗎?”
“老天爺,我真的沒時間和你鬧了。”
“求問甲第五號房的道友,你還缺狗嗎?”
“我和他不一樣,我可以當狗的狗。”
“…你們這群修仙之人真惡心,我不一樣,我真的是狗,汪汪。”
“……”
“不是,五號房有病吧!”十二號房內,一帶著金項圈的少年噌地起身罵道,“哪有這麽玩的,一出手就抬一倍,混蛋啊混蛋。”
立在榻後的女護衛抱著刀,“少爺,我們還尚有餘地。”
“哼,好。”
五號房內,江殷夢側目看向引起喧嘩的始作俑者。
瓏玉雙手抱胸,盤坐在塌上,“放心,咱們倆的錢多到可以砸死他們。”
當然了,如果還拿不到,她們還能搶。
“嗯,”江殷夢回頭看向窗外。
鈴聲又響了。
“甲第十二號房,一萬萬七千五。”
不管鈴聲如何響,她們都會跟上。
大浪淘沙,隨著價格水漲船高式的攀升,漸漸的叫價的就隻剩下了零星幾家。
“甲第十二號房,兩萬萬一千五百萬。”
“乙第一號房,兩萬萬兩千萬。”
瓏玉彈指。
“甲第五號房,兩萬萬兩千五。”
“砰!”
金項圈少爺氣的拍桌起身,想了想又覺得自己不能這麽硬氣,他爹娘去世前告訴過他,日後去修仙了,一定要收斂脾氣,與人為善。
他深吸口氣,趴在窗戶上對著五號房的方向喊,“五號,這株引雷香對我們來說生死攸關,隻要你將它給我們,日後我們必加倍還給你們。”
女護衛,“少爺,就算是拍不到,我也能去搶。”
金項圈少爺,“我不試試怎麽知道沒有用,萬一對麵善良呢?”
女護衛,“對方能出這個價目,絕不會因為一句善良就拱手相讓。”
再說了,別人憑什麽相信他空口白牙啊。
金項圈少爺,“仲夏,你別把人想的這麽黑暗,我爹都說了,這世上好人還是有很多的。”
女護衛沉默。
對麵沒有回答,金項圈少爺用挑杆敲了敲頭頂的鈴鐺。
他的鈴鐺剛響完,五號房的鈴鐺就急追上來。
瓏玉的聲音混雜著鈴聲,“十二號房的道友,拍賣場上隻說金錢,不談感情。”
二十六號房的鄭元嬰聽見這道聲音猛然站了起來,朝窗邊走了幾步,目光死死盯著五號房的方向。
鄭三爺,“又怎麽了?”
鄭元嬰,“五號房就是那個在門口傷了我的死兔子。”
這個聲音,他絕對不會認錯。
鄭三爺心道,完了,徹底是完了。
早知道他就不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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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項圈少爺垂頭喪氣地回到榻上坐下,“仲夏,爹說的不對。”
這世上好人沒有那麽多。
女護衛,“沒關係,還沒有到最後,我們還有些錢。”
“那我再敲,”金項圈少爺又拿起了敲杆,杆子還未碰到鈴鐺,響起便又響了起來。
而且,又是兩聲。
“甲第二十六號房,出價四萬萬七千靈石。”
又是一石驚起千層浪。
“二十六號房誰啊?方才出現過嗎?”
“沒有,新來的。”
“這人他有病吧,”這會兒輪到瓏玉罵人了。
江殷夢,“這個二十六號方才一直沒有冒頭,現在卻突然出現在這個價格上抬一番,像是故意為難。”
讓她們當冤大頭。
瓏玉,“這二十六號,不會是計寰雲和慕妃姚吧!”
她也沒得罪過別人啊。
江殷夢,“有沒有可能,是鄭元嬰呢?”
瓏玉險些忘了這個畜牲了。
“不是,他們鄭家人還敢出現在拍賣會?”
她以為經過門口那一遭,鄭元嬰早就腳底抹油了。
江殷夢,“拍賣閣中誰知道他們是鄭家人?”
瓏玉趴在桌上,“不如這冤大頭讓他自己當,我們直接去搶。”
江殷夢,“鄭元嬰不會孤身前往,若是去搶,太危險了。”
“那我們就這樣被他擺一道,待會兒我們加價,他肯定還會跟,”瓏玉可忍不了。
她才不想當這冤大頭。
江殷夢沉思片刻,正欲開口,鹿奴敲響房門,“二位,鹿奴有急事兒求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