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宮。
    禦書房。
    夏文帝正在批奏折。
    燭火搖曳，有些昏暗。
    他抬手揉了揉酸澀的眼。
    太監輕手輕腳，點亮一盞新燈。
    光芒大盛，整個書房亮如白晝。
    夏文帝一愣：“這是什麽燈？”
    太監恭敬回答：“回陛下，叫神仙燈，外麵正流行，據說很亮，還很省錢。”
    夏文帝來了興趣：“哦？哪來的？”
    “鎮北王府趙長史開的鋪子。”
    夏文帝動作一頓：“鎮北王府？怎麽又是他們？”
    他仔細看那燈，結構精巧，火焰穩定，絕非尋常之物。
    “這燈…什麽做的？”
    “據說用的是一種新油，叫煤油，是從石脂水裏提煉的。”
    夏文帝眼神一凝。
    石脂水？劉管事私藏的那種？
    他立刻聯想到很多。
    “鎮北王府…誰弄出來的？”
    太監猶豫了一下：“據說是世子陸湛…他搗鼓糞坑…無意中弄出來的…”
    夏文帝：“……”
    又是糞坑？
    他看著明亮的燈光，心裏有點堵。
    一個傻子……玩糞坑玩出這種好東西，運氣也太好了？！
    他揮揮手：“下去吧。”
    太監退下。
    夏文帝看著燈光，臉色陰沉如水。
    ……
    李崇府邸。
    書房。
    同樣亮著一盞神仙燈。
    李崇臉色難看。
    他對麵坐著一個黑衣人。
    “查清楚了嗎？何人所為？”
    黑衣人垂首：“表麵是趙長史，但據說…是世子陸湛弄出的煤油。”
    李崇眼神銳利：“陸湛？那個傻子？”
    “是…但屬下覺得蹊蹺，糞坑爆炸，發現硝石，現在又弄出煤油…太巧了。”
    李崇默然。
    他也有同感。
    一次是運氣，兩次三次就有問題了。
    “劉管事那邊，處理幹淨了嗎？”
    “大人放心，獄中‘病故’，不會牽連我們。”黑衣人說道。
    李崇略舒一口氣。
    但神仙燈的出現，打亂了他的計劃。
    這燈利潤太大，若鎮北王府有錢了，就更難對付，必須搞到手。
    “想辦法，弄到煤油的提煉方法，或者…直接控製趙長史。”
    黑衣人遲疑：“趙長史現在對世子死心塌地，恐怕不好辦。”
    “是人就有弱點，去找他的弱點。”
    “是。”
    黑衣人消失。
    李崇看著神仙燈，眼神冰冷。
    陸湛你到底真傻還是假傻？
    王府後院，依舊臭。
    但多了蒸餾裝置的味道。
    油味混合糞味，很怪。
    陸湛正在指導青禾提純煤油。
    “溫度控製好，高了不行，低了也不行。”
    青禾繃著小臉，緊盯爐火，一絲不苟。
    她現在覺得世子好厲害，雖然還是傻乎乎的樣子，但總能弄出這麽多好東西。
    “世子，您真聰明！”
    陸湛傻笑：“神仙教的。”
    這時，趙長史抱著賬本，興衝衝跑來。
    “世子！發了！我們發了！三天！賺了這個數！”
    他伸出五根手指。
    五千兩！
    陸湛表情平淡：“哦，買糞。”
    趙長史：“……”
    他現在對“買糞”毫無抵觸。
    這就是點石成金啊！
    “已經安排了，全京城的糞都收，就是…煤油快不夠了，石脂水庫存不多了。”
    陸湛撓頭：“這樣啊，那就找新的石脂水。”
    趙長史麵露難色：“石脂水產地主要在北方，北境那邊…”
    北境是鎮北王的地盤，但朝廷嚴格控製物資進出，尤其是軍需品，石脂水也在管製名單，不好弄。
    陸湛眨了眨眼：“寫信給我爹啊，讓他送點土特產來。”
    趙長史一愣。
    對啊！
    王爺那邊肯定有！
    以前不敢聯係，怕皇帝猜忌。
    但現在世子“傻”了，要玩糞坑，需要石脂水當“調料”。
    這理由…完美，皇帝都沒話說！
    “世子英明，下官這就去寫信。”
    趙長史佩服得五體投地。
    世子傻歸傻，運氣真好，總能想到辦法！
    他匆匆而去，提筆落字，用世子的名義，向王爺要“糞坑調料”。
    石脂水。
    ……
    五日後。
    北境，鎮北王府，書房。
    鎮北王陸擎天收到京城來信。
    他看著信，表情古怪。
    “糞坑調料？石脂水？”
    幕僚侍立一側，也哭笑不得。
    “世子這…愛好真是獨特。”
    陸擎天卻沉默良久，放下信，走到窗邊，看向京城方向，眼神複雜，問道：“你們覺得，湛兒真傻了嗎？”
    幕僚們麵麵相覷。
    “王爺，京城眼線多次確認，世子確實行為異常，玩糞坑，當眾脫褲，言語瘋癲…”
    陸擎天打斷道：“糞坑爆炸，發現硝石，弄出神仙燈，日進鬥金，現在又借口要石脂水…這一樁樁，一件件，隻是運氣好？”
    幕僚們愣住了。
    仔細一想，確實蹊蹺，太過巧合。
    陸擎天眼中閃過一絲精光。
    “本王這個兒子…不簡單啊，他可能在裝傻。”
    “若真如此，世子心性智慧，非常人能及！”
    陸擎天臉上露出欣慰的笑容。
    “好小子！有種！像老子！”
    他大手一揮。
    “他要石脂水？給！給他拉十車去，再派一隊精銳親衛，以護送名義進京，保護世子！”
    幕僚遲疑道：“王爺，親衛進京，恐怕皇帝…”
    陸擎天眼神一冷。
    “本王兒子要玩糞坑，多派點人幫忙，不行嗎？皇帝有意見，讓他來找我！”
    “是！”
    幕僚退下安排。
    陸擎天獨自站在窗前，摩挲著信紙。
    “湛兒，委屈你了，再等等，爹很快就能接你回家。”
    ……
    又五日後。
    一支車隊抵達京城，來自北境。
    十輛大車，滿載石脂水，還有一百名彪悍親衛。
    帶隊的是鎮北王心腹，副將秦野。
    秦野入宮覲見，說明來意。
    “奉王爺之命，給世子送點糞坑調料。”
    夏文帝看著奏報，嘴角抽搐。
    糞坑調料……去你媽娘調料！
    那是石脂水！軍需品！
    但他沒法發作。
    傻子要玩，王爺要寵，他能怎麽辦？
    隻能批準！
    秦野帶著親衛，入駐鎮北王府。
    王府實力大增，趙長史腰杆更硬了。
    李崇得知消息，氣得砸了茶杯，咬牙切齒：“陸擎天！好手段！借傻兒子之名，派兵進京！”
    他感覺，事情漸漸脫離掌控。
    王府後院。
    秦野見到陸湛，單膝跪地，肅然道：“末將秦野，參見世子，王爺命我等，聽候世子差遣！”
    陸湛正在揉搓泥土以製磚，一臉傻笑：“來啦？幫我攪糞坑！”
    秦野：“……是！”
    他毫不猶豫，起身就去拿糞勺，一點都不嫌棄。
    王爺說了，世子任何命令，必須服從，哪怕吃屎。
    陸湛看著秦野的背影，眼神微暖。
    爹的人，可靠。
    計劃可以加快了。
    他叫來趙長史，吩咐道：“老趙，煤油生意擴大，錢不夠，找錢莊貸款。”
    趙長史現在對世子言聽計從。
    “是！”
    “還有，收集京中各官員情報，尤其是李崇一黨的。”
    趙長史一愣：“世子，您要這個…”
    陸湛咧嘴傻笑。
    “好玩啊，看看誰罵我，我就去他家門口拉屎！”
    趙長史：“……”
    好吧，這很世子。
    他匆匆領命而去。
    陸湛看向北方。
    爹，再堅持一下。
    很快，我就能攪動這京城風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