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民智不可取,民心不可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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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目前工坊很缺人。”
    “你若是得空,也可幹些雜活。”
    “或是幫工匠做火炕。”
    “總能混口飯吃。”
    “這……不會有事吧?”
    槐麵露恐懼,有些害怕。
    公孫劫則是心領神會。
    這其實和商君有些關係。
    商君變法後,秦國開始編戶齊民。
    將百姓分門別類。
    士伍種田打仗。
    工匠製造工具。
    商賈販賣有無。
    官吏則治理地方。
    還有刑徒和奴隸。
    以及沒啥人權的贅婿。
    戶籍就相當於是標簽。
    打上去後不能輕易更改。
    作為農戶,就得好好種地。
    別想著說搞點小發明。
    這種不光無功,反而有過!
    這叫越官而功!
    實際上不光秦國如此。
    韓昭侯就幹過類似的事。
    有回他喝醉酒睡了過去。
    等他醒後,發現披著件衣裳。
    他覺得相當暖和。
    想賞賜給他披衣裳的人。
    結果發現是典冠給他披衣。
    於是他懲罰了典衣和典冠兩人。
    典衣是因為失職!
    而典冠就是越權!
    這就是典型的法家思想。
    韓非就曾說過:
    使雞司夜,令狸執鼠。
    皆用其能,上乃無事!
    ……
    槐就是典型的士伍籍。
    平時耕種,戰時為伍。
    私底下修些農器是無所謂的。
    但不能以工事謀利!
    否則就是犯法!
    公孫劫淡然擺手。
    “放心,不耽誤農事便可。”
    “待開春後,可繼續務農。”
    “拜謝丞相!”
    “這是大王的功勞。”
    公孫劫則是淺笑。
    這其實就有點類似於農民工。
    也別覺得奇怪。
    宋朝時期就有農民工。
    至於原因也有很多。
    土地兼並,百姓耕地麵積不足。
    種植技術提升,釋放了勞動力。
    所以百姓農時務工掙點錢。
    像陶瓷,紡織,製鹽,製茶……
    公孫劫則是略有不同。
    他認為授人以魚,不如授人以漁。
    提高生產力的同時。
    還能讓百姓跟著沾光。
    此外他有很多事想要做。
    需要有嫻熟的工匠幫助。
    像寺匠是有任務的。
    他們以官方需求為主。
    比如說現在要準備伐趙。
    那一切都得以軍械為主。
    畢竟這就是戰時經濟。
    公孫劫也不好意思調動寺匠。
    所以就想到這個法子。
    “行,那我們再去別家。”
    “恭送丞相!”
    槐拄著木杖送出門去。
    此刻還下著小雪。
    公孫劫披著羔裘。
    打著竹傘。
    留下一連串的腳印。
    扶蘇則是盡力跟在後麵。
    “先生,還有五戶人家要去。”
    “嗯。”
    “先生,我有一事不明。”
    “什麽?”
    扶蘇睜著清澈的眸子。
    “先生師從荀子。”
    “想必以儒家理念為主。”
    “這段日子也都是為民為國。”
    “然先生卻常說法家之言。”
    “這不奇怪。”
    公孫劫放慢了腳步。
    “沒錯,荀師雖是儒家之人。”
    “可其思想卻是儒法結合,禮法兼治。主張道不過三代,法不貳後王。所以,我稱他為儒家現實主義代表。”
    “李斯韓非,皆是集法家大成。”
    “浮丘伯、毛亭皆精於治《詩》。”
    “還有張蒼,涉獵百家。”
    公孫劫頓了頓。
    他說的這些都是他的師兄。
    也都是荀子的親傳弟子。
    實際上遠遠不止這些。
    這年頭荀子名頭相當響亮。
    堪稱戰國末年的第一學閥。
    還有人打著荀子的幌子招搖撞騙。
    有的隻是聽過幾堂課。
    就自稱為荀子徒弟。
    沒辦法。
    誰讓荀子名氣大呢?
    這時候的荀子就是張名片。
    也是最好的學曆證明!
    想想李斯入秦。
    為何能被呂不韋相中?
    自然就是因為他師從荀子。
    當然這不是否認他的能力。
    可他若非有這層身份在。
    他根本就見不到呂不韋。
    作為荀子高徒。
    手裏就握著張清北畢業證。
    不論去何地,總有麵試機會。
    至於能否留下,就看個人本事了。
    “至於我……”
    “資質較為愚鈍。”
    “學了兩年,隻懂四個字。”
    “什麽?”
    “實事求是!”
    “實事……求是?”
    扶蘇撓了撓頭。
    滿是不解的看著公孫劫。
    “我對百家之言皆有涉獵。”
    “也看過《呂氏春秋》。”
    “在我看來,各家皆有所長。”
    “這個世道不是非黑即白。”
    “上位者要懂得審時度勢。”
    “挑選合適的治國之法。”
    “為政多年,也有些心得。”
    “謂民智不可取,民心不可失!”
    扶蘇似懂非懂的點頭。
    喃喃自語。
    品讀著公孫劫的話。
    這可都是他的血淚經驗。
    倒也不必太過抬杠。
    覺得公孫劫看不起民智。
    是因為目前民智未開。
    國策不可能麵麵俱到。
    很多時候都會損傷部分人的利益。
    時時刻刻都有電車難題。
    不去做,會犧牲很多人。
    去做,會犧牲少部分人。
    這就是沒辦法的事。
    至於民心就更簡單了。
    這是儒家老生常談的話題。
    “先生,先生!”
    “我也來了!”
    “你看我抓到隻野雞!”
    將閭提著隻野雞。
    樂嗬嗬的走了過來。
    公孫劫頓時挑眉。
    沒等他開口,扶蘇就站了出來。
    “將閭,你這是作甚?”
    “先生讓你送溫暖。”
    “你跑去抓野雞?”
    “大兄先別急。”
    將閭此刻是相當激動。
    “先生現在最愁的不是肉嗎?”
    “我在路上仔細算過。”
    “以我狩獵的本事,半個月起碼能搞到五百斤的獵物。”
    “在藍田這多找些獵戶。”
    “半個月打到百萬斤肉,不成問題!”
    “如此一來不就不缺肉了嗎?”
    “……”
    “……”
    公孫劫是哭笑不得。
    最後拍了拍將閭肩膀。
    “我覺得你還是回宮去吧。”
    “以後送溫暖,我給你送一份。”
    “以你這智商,以後怕是難咯……”
    “先生莫非不信我?”
    將閭當即掏出木弓。
    迫不及待的想要證明自己。
    “我的箭術很強的!”
    “就是百步穿楊都不成問題!”
    “可藍田沒這麽多野獸啊……”
    公孫劫是滿臉無奈。
    半個月百萬斤?
    你小子是把藍田人也算進來了?
    還是覺得當地野獸能按時刷新?
    別忘了,現在是冬天!
    山林裏麵連根毛都難瞧見。
    抓到隻野雞,就不知自己叫什麽。
    “將閭啊……”
    “你好自為之吧!”
    扶蘇長歎口氣。
    輕輕拍了拍將閭肩膀。
    突然有種深深的無力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