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中大夫李汨,家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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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藍田,建文侯府。
    李汨站在門口。
    來回踱步。
    他其實早就想來拜謁公孫劫。
    就算他有再多的不滿。
    那也是他的義弟。
    主要還是公孫劫太忙了。
    平時基本看不到人。
    每日忙著處理政務。
    難得有空,也會到處視察。
    今天就帶著公子送溫暖。
    就連鹹陽城都在傳。
    不過卻是褒貶不一。
    有人覺得這是在作秀。
    是刻意拉攏民心。
    也有人認為君子論跡不論心。
    不論公孫劫目的是什麽。
    東西實實在在發下去了。
    都是些無爵的孤寡老卒。
    平時沒人管他們的死活。
    現在公孫劫帶人管!
    而且大王也已下詔。
    要將送溫暖常態化。
    不僅是藍田要搞。
    關內關外都要搞!
    由各個郡縣長吏負責。
    就是做好最後的保障。
    秦王政會同意也很正常。
    說是送溫暖,其實沒多少錢。
    財政支出完全能接受。
    其次是極其貼合秦國製度。
    秦國自商君變法,便是耕戰製。
    一切都是以軍事為先。
    斬敵立功,賜爵給地。
    本質就是激發士卒。
    公孫劫做的事也是如此。
    填補了耕戰製的缺補。
    讓士卒能夠再無後顧之憂。
    就算沒立下戰功落下殘疾。
    秦國也不會忘記他們的功績。
    這麽做其實與商君之法相衝。
    商君主張利出一孔。
    有功可賞,有罪則誅!
    不過也無需太在意。
    畢竟商君主張的還有很多。
    比如治世不一道,便國不法古。
    秦國如今國力強盛。
    對其餘諸侯呈碾壓姿態。
    這些年來攻城掠地。
    不斷的擴張疆土人口。
    類似李斯這類明眼人都知道。
    秦國吞並天下隻是時間問題。
    那這時候就得扛起義旗。
    秦軍並非虎狼,而是義軍!
    打仗是為了結束亂世。
    至於亂世怎麽來的?
    那你別管!
    最開始很多人都對公孫劫不滿。
    覺得他年輕。
    認為他曾是趙國相邦。
    還多次讓秦國吃虧。
    覺得公孫劫是挾恩自重。
    可漸漸的,他們也都服氣。
    如果說秦王政是把鋒利的寶劍。
    那公孫劫就是劍鞘。
    可以讓秦王政收斂鋒芒。
    打天下容易,治天下難!
    公孫劫剛好填補了這塊空缺!
    對秦國的長治久安有好處!
    ……
    ……
    “大兄?”
    “見過丞相,公子。”
    李汨抬手作揖。
    公孫劫將他攙扶起身。
    讓扶蘇將竹傘收好。
    “外麵冷,咱們進屋說。”
    “好。”
    公孫劫走在前麵帶路。
    李汨打量著府內。
    因為剛剛修好。
    桐油都還沒完全幹透。
    府內一如往昔的幹淨整潔。
    沒有多少奢靡的金器玉器。
    隻能看到堆積如山的書冊。
    院內還能瞧見成片的竹林。
    是公孫劫最喜歡的綠植。
    “大兄隨便坐。”
    “就當是在自己家裏頭。”
    “這段日子都比較忙。”
    “沒去鹹陽拜訪大兄,還望大兄見諒。”
    “不礙事。”
    李汨微笑示意。
    “你融入的很快。”
    “藍田在你的治理下,遠勝往昔。”
    “忙些也屬正常。”
    “你可是出了不少風頭。”
    “就連鹹陽城都傳著你的消息。”
    “說你剛來秦國,就換得八萬石糧食。”
    “也算是親手廢了趙國的造紙坊。”
    “這隻是開始而已。”
    公孫劫麵色如常。
    看不出是什麽心情。
    “前幾日父親來了封家書。”
    “家書?”
    公孫劫頓時愣了下。
    李汨則是將信函遞了過來。
    字跡雋永有力。
    寫的也是趙字。
    很明顯是李牧的親筆書信。
    是邯鄲正旦時所寫。
    前麵是正常的寒暄。
    也讓李汨勿要擔心李左車。
    左車在邯鄲一切都好。
    雖然年幼,卻很有天姿。
    李左車是李汨幼子。
    先前都跟在公孫劫身後。
    現在也就隻有十歲。
    自幼就很聰明。
    也很敬重李牧和公孫劫。
    他更認可自己趙國人的身份。
    就選擇留在趙國。
    陪在李牧左右。
    最後便是說自己在邯鄲還好。
    也希望李汨能照顧好公孫劫。
    畢竟公孫劫初來乍到。
    若遇到不懂的,可以幫幫忙。
    李汨終究是大兄。
    也希望他們一切安好。
    “父親還是一如既往的寵著你。”
    “哪怕是你來秦國了。”
    “也會想到你。”
    “這麽多年,還是頭次給我寫信。”
    “說到底,其實也是為了你。”
    “義父這些年也很掛念你的。”
    公孫劫則是將信函收好。
    “隻不過,他這麽做必將落人口實。”
    “反倒能讓秦國的反間計順利推行。”
    “義父在當世可謂名將。”
    “絲毫不遜色於秦國的任何一人。”
    “可他的政治嗅覺不行,太過愚忠。”
    “我已經上諫,大王也都已同意。”
    “可會傷害義父的,將是趙國。”
    公孫劫長歎口氣。
    就算是他先前提醒過。
    恐怕也沒多少用。
    秦國已經在實施反間計。
    而李牧卻絲毫沒意識到這些。
    甚至在這個敏感時期寄信。
    沒錯,這封信隻是家書。
    沒有提到趙國的情況。
    可這話趙王遷會信嗎?
    現在也能這麽說。
    其實公孫劫害了李牧。
    他來到秦國。
    間接讓秦更易離間趙國君臣。
    公孫劫現在是秦相。
    這層關係是李牧繞不開的。
    哪怕他清者自清,又有何用?
    政治鬥爭就是這麽殘酷。
    這麽好的把柄,秦國自會利用。
    秦王政同樣很支持。
    也許會傷害到公孫劫。
    可這對秦國有利!
    能保住李牧的命,就算好的。
    “難道真的要殺了父親?”
    “我會盡自己所能保住他。”
    “隻是這件事還早,也很危險。”
    公孫劫輕聲開口。
    扶蘇這時也站了出來。
    “中大夫,勿要再說了。”
    “太傅為此事已擔負諸多壓力。”
    “有很多大臣都很不滿。”
    “他得空時也會考慮這些事。”
    “太傅重情重義。”
    “隻要有機會,必會保住武安君!”
    “下吏知道了…”
    李汨慘然一笑。
    其實他心裏頭也都清楚。
    公孫劫已經是盡力去救李牧。
    可他現在是秦相。
    首要考慮的是秦國利益。
    他們要用反間計除去李牧!
    屆時趙國又會如何做?
    李牧又會如何選?
    這些事都得考慮清楚。
    “既是如此,那汨先告辭。”
    “大兄不必著急走。”
    公孫劫起身攔住了他。
    “正好也到了飯點。”
    “吃完了再走也行!”
    “這……好吧!”
    李汨見狀也隻得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