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5章 芍陂,李信捕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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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王政二十年,二月。
芍陂(qUe、bei)。
此地位居壽春以南,居大別山北麓餘脈。東、西、南三麵較高,而北麵地勢低窪,向淮水傾斜。
此地也和孫叔敖有關。
他很熱心於水利工程,借此安民。所以就修芍陂,用地勢引淠水及澗水匯集成湖,以水門調控水量,兼具灌溉與防洪功能。
公孫劫位居芍亭。
春風吹來。
遠處有諸多竹筏小舟。
“扶蘇,你可知芍陂是何人所修?”
“稟先生,是蒍(Wei)敖。”
“你可知他為何要修?”
公孫劫繼續追問。
蒍敖就是孫叔敖。
他是羋姓蒍氏,名敖字孫叔。
扶蘇眺望遠處碧波,輕聲道:“他於楚境下膏澤,興水利。宣導川穀,陂障源泉,灌溉沃澤。收九澤之利,則殷潤國家,家富人喜。”
“善。”
公孫劫頷首讚賞,指向北側道:“昔日楚考烈王滅魯遷都钜陽,又因合縱攻秦失敗,便順勢遷至壽春。壽春就在芍陂以北,可灌良田萬頃。憑借芍陂,便無需憂慮糧食。”
“劫君所言甚是。”
“見過大王。”
公孫劫抬手一笑。
秦王政抬手指向涼亭。
“先坐。”
“嗯。”
兩人相對而坐。
扶蘇恭敬在旁候著。
涼亭外則有趙高等人站著。
這回趙高之弟趙成也撈了些軍功,他親自駕駛戰車,領河東郡衝鋒。目前就留在寢丘,擔任縣尉。
“來,你要的炒菽。”
秦王政笑著將布袋遞了過去,裏麵是用陶鍋炒熟的黃豆。公孫劫在趙國時,就有這習慣。因為他經常要處理政務至深夜,也常肚子餓。公孫劫又不喜麻煩別人,就常備些菽豆肉幹。
久而久之,就有了這習慣。
倒不是公孫劫多喜歡吃。
純粹是這年頭條件就這樣……
要什麽沒什麽。
“有勞政哥。”
“這說的什麽話?”秦王政麵露微笑,淡然擺手道:“此次秦國是勢如破竹,而你給秦軍下的命令,更是助秦盡收楚民之心。沿途而過,楚人皆是喜迎王師。還有豎立的英烈碑,令秦卒奮勇向前。張蒼所寫的《民以食為天》也是甚好,字字珠璣、深入淺出,但凡識字的就都能讀懂。”
“我隻是做了些小事而已。”
公孫劫笑著搖頭。
這篇文章反複修改數十次。
把張蒼都氣的罵娘。
揚言就是最後一版!
如若再改,他就跳河裏明誌!
這篇文章洋洋灑灑千餘字,主要講述了寢丘老農槐的事跡。他家的良田被縣吏低價買走,全家淪為庸耕者。他的兒子因徭役而累死,楚軍潰敗後,逃卒將他的兒媳侮辱至死!
最後就剩下女孫這根獨苗。
秦軍進駐寢丘後,不入民宅不擾百姓。並且為饑民分饅頭,燉羊湯。經編戶齊民後,秦國又分給他二十畝良田。
老農槐無比感激,想要請秦卒入宅休息,可秦卒寧可淋雨也不入宅。最後老農感動的涕淚橫流,對秦王是歌功頌德。並且還檢舉了藏匿的楚國潰卒,因此得到公士爵位!
實際上就沒槐這個人,就有點類似是佚名。這些事跡都是糅雜而成,並非是一個人的事。
但這些都不重要。
後續這篇文章會張貼至各處。
“信,拜見大王!”李信從竹筏跳了起來,鹿皮靴都被河水打濕,魚簍裏麵則有兩條鮮美的河魚,“大王,這是信剛從河裏打上來的魚。”
“交給庖人處理。”
秦王政擺了擺手。
李信連忙抬手告退。
這事其實還和公孫劫有些關係……
他們來至芍陂後,公孫劫就順勢提了嘴,說芍陂內的河魚相當鮮美。現在正值二月,倒是能撈上來兩條嚐嚐。秦王政聞言也是附和,就讓人去撈魚。
萬萬沒想到啊……
李信實在是太想進步了!
親自撐著竹筏就去結網捕魚。
這操作著實讓公孫劫驚歎。
李信如此,也是有原因的。秦國即將進攻壽春,目前尚且在準備中,主要還是征調船隻。因為壽春引淝水和芍陂為護城河,還有高大的城牆。
這段日子楚國各地也像是瘋了一樣,陸續有數千人組成的軍隊馳援壽春。隻是各地要隘已被秦國控製,來的這些楚卒和送死沒區別。
現在蒙武在北,王翦在南。
隻是目前還未發起進攻而已。
壽春好歹是經過近百年的經營,當初楚考烈王定都壽春就考慮到絕境。壽春北依淮水,東傍淝水。有水陸交通之便,為南北通道軍事衝要。
在建設壽春時,設有諸多水道水門。削折城隅,並在周圍建有蒼陵城等要戍拱衛,能助楚控扼江東、抵禦秦國。
但是,現在都已被秦攻下。
那問題來了,由誰主攻壽春?
先登、斬將、拔旗……
如今軍功就擺在眼前!
試問誰不眼紅?
自指揮秦楚決戰後,王翦就又病了。他本就年事已高,更不想貪功。目前壽春已被秦國圍困,攻打下來也隻是時間問題,倒不如做個順水人情。
而李信就是想要領兵主攻!
攻城戰並非是一朝一夕的事,需要持續不斷的進攻、拉扯、消耗。楚國死守陸門水關,還搬運來諸多巨石將城門堵死。
秦國這邊則豎起諸多箭塔,與壽春隔水而望,甚至高過了城牆。王翦是特地讓士卒晚上以煙矢射火進城,倒也不是為了強攻或者焚燒建築。
這就是起到個騷擾作用。
為的是打壓楚國士氣。
時不時的就來上一波齊射。
楚卒就隻能忙於救火,卻無法反擊。
久而久之,便讓他們疲於奔命。
“都已經二月了……”
秦王政看著遠處碧波蕩漾,微風拂過,泛起些許漣漪。偶爾有白鷺展開雙翅,快速掠過河麵捕魚。
“劫,你覺得李信如何?”
“挺好的。”
“由他領兵主攻壽春呢?”
“也可。”公孫劫吃著菽豆,同時遞給秦王政一把,“李信領兵多年,表現出眾。在少壯派中,鮮有人能及。由他進攻壽春,就當是對他的考驗。王翦已經年邁,伐楚結束後恐怕也難再用。”
秦王政吃了兩顆菽豆。
用力的咀嚼著。
“父親,這炒菽太硬了。”
“您還是要少吃些……”
“無妨,寡人牙口好的很。”
秦王政遙望遠處。
好似已瞧見巍峨矗立的壽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