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大雅之樂,秦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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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昔列國伐交頻頻,戰火不休。”
    “今上並天下,眾望所歸。”
    “故臣昧死言,望上大赦天下。以彰秦德,盡收民心。”
    公孫劫擲地有聲。
    百官皆是看著他。
    這條提議其實不算什麽。
    秦王政自是點頭。
    “準!”
    “陛下仁德!”
    公孫劫頓時一笑。
    如果讀過史記的,就知道裏麵有很多錯漏。比如太史公評價政哥,說他是剛毅戾深,事皆決於法,刻削毋仁恩和義。於是急法,久者不赦。
    但這話純屬扯淡……
    秦國如何赦免,是有律令規定的。什麽人該放,什麽人不該放。赦免是罪減一等,不是說全都免了。要是殺人犯和小偷都被赦為黔首,恐怕秦國都會陷入動蕩。
    公孫劫前世去過些博物館。
    就記得看到過份裏耶秦簡。
    講的廿三年時,有夥盜墓賊就遇到了戊午赦。從犯被赦免為庶人,主犯原本是死罪的,則被赦為城旦。
    曆史需要辯證的去看。
    公孫劫並不否認秦國有其弊端,比如賦稅過高,或是徭役過重,又喜好征伐。但不該憑空捏造,否則和造謠有何區別?
    就說赦免這事,小規模的恩賞都不算,光出土的秦簡就記載有三次。像公孫劫這回提出,政哥便直接答應,就足以證明他確實有這打算。
    “大赦天下,就定於廿三年正旦後。”秦王政看向不遠處的李斯,“廷尉,此事就全權交由你處置。”
    “臣遵製!”
    李斯同樣抬手應下。
    作為廷尉,律法這塊都由他負責。
    畢竟是專業對口,得心應手。
    公孫劫則沒著急退下,繼續道:“今上已更名號,大雅之樂已不能彰顯秦德。臣以為可令樂師譜曲《秦頌》,用於朝賀廷議。”
    “秦頌?”
    公孫劫認真點頭。
    禮樂對國家而言很重要。
    演變到後世那就是國歌。
    濃縮了一個國家的精氣神。
    就好比唐朝最出名的莫過於秦王破陣樂,此曲一出就猶如神助,甚至可以說變相的為唐朝續了十餘年的命。
    凡大邦,必有大樂!
    這年頭的大雅之樂相傳是周公所作,在各國流傳甚廣。像秦國若是演奏,將動用數百名樂師。各種樂器應有盡有,像鼓、瑟、琴、築、笙、鍾、磬、缶……
    雅樂宏偉莊嚴。
    更能彰顯出大國威嚴。
    像尋常小國壓根玩不轉。
    光是這數百名樂師從何而來?
    公孫劫取出簿冊。
    這是他早早就寫好的詞。
    但目前的曲還未定下。
    不是他不會,而是他沒這時間。
    秦始皇沒有接下。
    而是讓胡毋敬代為念誦。
    “皇帝之功,勤勞本事。”
    “上農除末,黔首是富。”
    “……”
    “六合之內,皇帝之土。”
    “西涉流沙,南盡北戶。”
    “東有東海,北過大夏。”
    “人跡所至,無不臣者。”
    “德兼三皇,功蓋五帝。”
    “莫不受德,各安其宇!”
    洋洋灑灑數百字。
    通篇幾乎就是歌功頌德。
    這年頭要當個饞臣也是要有本事的,一句臥草走天下肯定是不行的。
    秦始皇呼吸略顯急促,雖然還未配上樂曲,可這篇詞卻是深得他心。如果再配上大雅之樂,必將彰顯秦國鯨吞六國之氣勢!
    李斯也不由看向公孫劫。
    此刻是發自內心的佩服。
    他拜師荀子,主要學得是治國安民的帝王之術。至於其他學問,他接觸的甚少。而公孫劫是學究百家,就沒有他不會的。早些年在趙國時,他就編撰《千字文》用以稚生啟蒙。
    這些年來公孫劫一直在出謀劃策,或是改善農桑提升工藝。漸漸的,他們也都忘了公孫劫的身份。
    他是荀子的親傳弟子。
    也是最優秀的傳人!
    在文事上的造詣極高!
    胸有詩書,滿腹經綸。
    喜好音律,尤擅琴築。
    隻是平時交往,會讓人忘記這些。
    “準!”秦始皇又看向王戊,“奉常,《秦頌》之曲就由你負責,務必要盡快譜成!”
    “臣遵製!”
    王戊抬手應下。
    奉常位列九卿,掌宗廟祭祀禮儀,屬官有太樂、太祝、太宰、太史、太醫。既然要為《秦頌》譜曲,那自然由掌管宮廷音樂的太樂負責。
    王戊則是麵露苦色。
    公孫劫這篇詞寫的極好。
    大氣磅礴,如黃鍾大呂。
    要想譜曲配合,絕非易事。
    還好,還好……
    他此前抓獲了名燕國樂師。
    此人琴技高超,擅長譜曲。
    屆時正好引薦給陛下!
    秦始皇輕舒口氣。
    他環顧群臣。
    “另外,冕旒袞服太過繁瑣。且為周製,不合秦德。朕數年前就曾說過,待朕兼並天下,必要廢除袞服!故自今日起,滅去禮學,郊祀之服皆以袀玄,踏烏舄織履,佩通天冠!”
    “吾等遵製!”
    眾人皆是長拜。
    而秦始皇則是大手一揮,來了個中場休息。乘坐帝輦,要先去更換服飾。這件事是秦始皇早早就定下的,所以袀玄早就製好,今天隻是正式宣布而已。
    這場朝會已持續個把時辰。
    他們也都能暫時休息會。
    婢女則送來些蔬果溫水。
    公孫劫吃著棗子,麵無表情。雖然秦始皇暫時不在,可他們依舊保持著安靜有序。沒有人交頭接耳,更無人喧鬧,隻能聽到些許咀嚼聲。
    王綰眯著眼。
    目光則落在前方的隗狀身上。
    看這老頭不住咳嗽,還要靠人攙扶去方便,不由輕笑。哪怕隗狀再怎麽堅持,他的年齡擺在這。
    從此次朝會就能看出來,秦始皇是個處處求新求變的人。他素來不喜守舊頑固的老臣,而是重用少壯派。加上隗狀接連做錯了些事,這左丞相的位置還能坐穩嗎?
    王綰又看向公孫劫。
    眸子深處閃過抹絕望之色。
    封侯拜相,食邑萬五千戶!
    偏偏他又如此的年輕……
    這位置公孫劫怕是能坐幾十年!
    能把他們,甚至他們的孩子都熬死!
    短暫休息後,帝輦再次出現。
    眾人皆是起身。
    此刻的秦始皇頭戴通天冠,沒有冕旒的遮掩。服袀玄,也就是純玄色的深衣製禮服,而衣與裳同色,像領口、袖口這些則為赤色,寬袖長墜。
    袀玄更為簡練些。
    也透著秦國的務實精神。
    不喜繁瑣的禮製,追求實用。
    公孫劫再次起身長拜。
    “吾等拜見陛下!”
    “陛下萬年,大秦萬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