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芸娘筷子夾的菜，落在桌上。
    她完全不在意，滿腦子隻有一個念頭。
    他回來了！
    薑家二爺回來了！！
    她該怎麽辦？
    “姐姐，吃飽了嗎？”梨兒見葉芸娘停下筷子。
    “哦，吃飽了。”葉芸娘哪還有胃口吃飯，放下筷子。
    梨兒起身收拾，提著食盒去大廚房。
    葉芸娘在院裏消食並思考，接下來怎麽做？
    思來想去，都沒有好主意。
    金蘭姑姑從跨門進院，見葉芸娘在院裏轉悠，皺眉
    “夜深了，葉奶娘還不回屋休息。”
    “就回屋。”葉芸娘不解金蘭姑姑為何看不順眼自己。這會她也沒有心思多與她溝通。
    葉芸娘扭身回屋關門。
    金蘭姑姑看著關上的房門，露出眼底的不屑。
    這一晚，葉芸娘沒有睡好，夢裏全是薑明哲那張圍追堵截的臉。
    醒來頭昏腦脹，用冷水洗臉。葉芸娘讓自己清醒，接著坐在太陽底下，曬太陽。
    太陽曬著，人好暖和，昏昏欲睡。
    一陣喧鬧聲，打斷了葉芸娘的睡眠。
    好奇心起，葉芸娘起身朝熱鬧處走去。
    望風亭邊上，兩個年輕丫鬟廝打在一起。
    “小賤人有娘生沒娘養的賤貨。生兒子沒屁眼的娼婦……”汙人耳的各種詞匯從一個容貌豔麗的美人嘴裏吐出。
    另一名容貌稍次些的，罵不出這些詞匯就下狠手，各種抓，掐，撓……
    兩人打著打著滾到地上，扭打一起。
    邊上圍了不少人看著，指指點點的笑鬧。
    梨兒也在看熱鬧的人群中。
    葉芸娘走到她邊上，“梨兒，什麽情況？”
    “這位置看好。”梨兒給葉芸娘讓位置，“看得可清楚了。”
    葉芸娘剛站好，就聽到有人大喊，“黑衣來了，快跑——”
    梨兒拉起葉芸娘朝一旁小路跑去，繞過幾個彎，回頭看看沒有人，才停下。
    “幸好沒有被抓到。抓到了，這個月就白幹了。”梨兒拍著胸脯，大口喘氣。
    葉芸娘喘息著，不解詢問，“黑衣是什麽？”怎麽大家都這麽怕他們。
    “黑衣是薑府的巡邏隊。”
    薑府的巡邏隊，一般都是晚上出沒，總穿一身黑色的衣服，被薑府其他下人戲稱為“黑衣”。
    巡邏隊抓到違反規矩的薑府下人，會送到竹韻軒交給孔嬤嬤去判定處罰。
    輕的罰月錢。
    重的是打手板及打屁股。
    更嚴重的，就是被趕出府。
    府裏下人都怕黑衣，被抓到沒有一個能好好的從竹韻軒出來。
    “也不知道，他們怎麽白日出現了？”梨兒奇怪，平常白日很少看到的。
    “管他們怎麽出現。我們先回知語軒吧。”左右看看，這裏不認識。葉芸娘心裏咯噔下，怕又遇到/聽到啥不好的事。
    梨兒對薑府後院很熟悉，帶著葉芸娘往三繞兩繞的，回到知語軒
    一個丫鬟守在知語軒門口。
    “葉奶娘，夫人讓您過去。”
    葉芸娘檢查了下，自己身上衣服沒有髒，頭發沒有發亂。
    葉芸娘隨著丫鬟來到芳華院。
    薑四夫人臉色不好的坐在上首。
    “薑明月的事，你真的沒有告訴別人？”薑四夫人質問葉芸娘。
    葉芸娘想到薑霆鈞，“我，”
    “說實話。”薑四夫人一拍桌子，聲音是不加掩飾的怒氣。
    葉芸娘這會不敢隱瞞，一五一十的說了。
    “這事太大了。我心裏慌，不敢和別人說。想著小主子睡著，屋裏沒有外人。我就對著小主子說了兩句。”
    “除了鈞兒還有誰？”
    “沒了。我對菩薩發誓。我隻跟您和小主子說了。若我跟其他人說了，我不得好死。”葉芸娘舉起手發誓。
    “葉芸娘，看在鈞兒麵上。我再信你一次。若再有下次，絕不輕饒。”薑四夫人語氣森冷，帶著淡淡殺意。
    “沒有下次了。”葉芸娘連連保證。
    “滾出去。”薑四夫人這會一點不想見葉芸娘。
    葉芸娘後退離開。
    回到知語軒，葉芸娘忍不住用力拍了兩下自己的嘴，怎麽就管不住自己的嘴。這事就不應該對外說，爛在肚子裏才對。
    想到蔡大妹教過她的，少說話多做事。
    葉芸娘反思自己近來行為的放肆，告誡自己謹言慎行。
    梨兒匆忙跑進來，“姐姐，出事了。”
    葉芸娘扶住跑的身子不穩的梨兒，“出什麽事了？”
    梨兒平複呼吸，“姐姐，紫鳶姑娘被夫人趕走了。”
    “為什麽呀？”葉芸娘驚詫，紫鳶可是薑四夫人身邊最得力的大丫鬟。特別派她到薑霆鈞屋裏管事。
    “不知道。”梨兒也不清楚，剛回來時，碰到魂不守舍的紫鳶被一婦人拉著往外走。
    梨兒讓路並行禮，“紫鳶姐姐好。”
    紫鳶沒有回答，邊上的婦人回了一句，“她啊可不是紫鳶了。”又扭頭衝紫鳶喊了一聲，張大丫快走，丟人現眼的玩意。”
    “我不走。三郎不會這麽待我的。我不走。”紫鳶反應過來掙紮，想要朝南邊跑。
    但紫鳶那小鳥力氣，哪能掙得過常年幹活的婦人。
    婦人啪啪啪……連扇五、六巴掌。
    “張大丫，你的身契在老娘手裏。乖乖回家，母女一場，我給你找個好人家。全了我們母女情。你要再鬧，出了門我就把你賣窯子裏。”
    婦人的話震懾住紫鳶。
    婦人撿起掉在地上的包袱，用力扯著紫鳶的胳膊，往外走。
    邊走還邊嘟囔。
    “好好的大丫環不做。妄想攀高枝當鳳凰。也不看看你這家雀能當得了？
    背主的玩意，不要臉的賤貨，家裏為你的事丟臉死了。壞名聲傳出去，你妹和你侄女以後都還怎麽說親嫁人。我怎麽就生了你這麽個不省心的玩意。當初生下來就該把你扔到尿桶溺死……”
    婦人說著不解氣，還用力擰掐了紫鳶好幾下。
    梨兒聽到這些，跑回來找葉芸娘，和她說這事。
    葉芸娘聽完，立即想起，剛才薑四夫人叫她去詢問的事。
    是紫鳶把薑明月的事透露出去了？
    府裏被稱為“三郎”住在府中南邊方向的是枕霞院的薑三爺——薑明宇。
    所以，紫鳶與薑明宇有了苟且，並把四房的一些事情透露出去。
    薑四夫人與白秀秀妯娌間，因為管家的事，鬧得很不和。
    難怪薑四夫人對紫鳶的背叛那麽生氣。
    想到白秀秀，葉芸娘突然想起來那日池邊，看到的熟悉青色身影是在哪裏見過了。
    葉芸娘第一次去眾樂院，見到的站在白秀秀身後的一個丫環。
    若是今天之前，葉芸娘會立即告訴薑四夫人。現在算了，還是別說了。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但白秀秀的那一巴掌，有機會，葉芸娘還是想還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