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金蓮夜話,瓶兒吃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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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西門慶躺在床上,臉色發白、眼神空洞。
    昏黃的油燈照亮房間,一隻飛蛾繞著燈火撲棱。
    以往這時候,西門慶不是在喝酒,就是在狎妓。
    如今躺在床上,人都無法動彈,隻能眼巴巴望著蚊帳發呆。
    人世無常,大腸包小腸。
    往日勾引別人妻女,不曾想自己居然有今日這等事情。
    莫說舉頭三尺無神明,須知報應在身後。
    往日做的種種罪惡,今日都落到頭上了。
    西門慶又是一聲長歎。
    玳安跑進房間,西門慶問道:
    “事情怎樣了?”
    玳安怕西門慶生氣,小心回話:
    “都按照爹的吩咐去做了,大老爺已經喝了需多酒。”
    “隻要喝了酒,那便好了,今夜的事情,誰敢說出去,全部打死。”
    玳安嚇得脖子一縮,連忙道:
    “兒子曉得,誰敢亂說出去。”
    “熄燈吧,我乏了。”
    西門慶長歎一聲,看了一眼燈火。
    玳安吹滅燈火,把門關了,隨即腳步匆匆跑向後院。
    不止玳安,府裏的奴仆都往後院跑。
    隔壁,花家宅子。
    武鬆不在,李瓶兒拿了酒菜,和潘金蓮、秀眉吃酒聊天。
    “妹妹問嫂嫂一句話。”
    潘金蓮笑道:
    “叫嫂嫂生分了,叫姐姐吧。”
    “那便叫姐姐了。”
    李瓶兒給潘金蓮倒了一杯酒,問道:
    “姐姐如何嫁給哥哥這樣英雄漢子的?”
    潘金蓮喝了一杯酒,說道:
    “我本是清河縣張大戶家的使女,被那張大戶看上。”
    “那張大戶年過花甲,是個老不死的蠢貨。”
    “還有他那兒子,也不是個好貨,對我動手動腳。”
    “我潘金蓮雖然出身卑賤,卻是個有誌氣的,自然不願意。”
    “那主人婆見父子都垂涎我,便將我送給了一個賣炊餅的。”
    李瓶兒聽了,覺著稀奇,問道:
    “姐姐被送給賣炊餅的,如何又能跟了武鬆哥哥?”
    潘金蓮感慨道:
    “那賣炊餅的便是我家官人的大哥,他將我領回家裏,讓我與官人洞房。”
    李瓶兒聽了,羨慕道:
    “恨不能我也在張大戶家裏,也送與你家官人。”
    潘金蓮說道:
    “妹妹不知與人做奴婢的苦處,那主人婆原是見大哥矮醜,才將我送他的。”
    “也是老天眷顧,大哥將我給了官人。”
    張大戶老婆把潘金蓮白送給武大郎,就是為了惡心潘金蓮。
    同時也為了惡心張大戶。
    如果真跟了武大郎,潘金蓮可不會老老實實的。
    李瓶兒歎息道:
    “說破天,還是姐姐命好。”
    潘金蓮打趣道:
    “你跟著花賢弟不好麽,偌大的家業,豈不命好麽。”
    李瓶兒放下酒杯,摸了摸發髻,歎息道:
    “姐姐可知道這金銀都是冷的,我守著那個不中用的,夜裏冷清誰知曉。”
    秀眉在一旁聽著,桌子下的繡花鞋踩了踩潘金蓮。
    潘金蓮笑了笑,兩人都猜到了李瓶兒的心思。
    “我還羨慕妹妹家業大呢。”
    李瓶兒歎息道:
    “有甚麽好羨慕的,姐姐跟著武鬆哥哥,日後享不盡的榮華富貴。”
    “我大宋朝以文治天下,待哥哥中了狀元,姐姐便是夫人,強我不知多少倍。”
    “我若能從了哥哥那般人物,死也願意。”
    潘金蓮抬了抬眉梢,笑道:
    “我等姐妹,都是自家人,要不...我和官人說說?”
    李瓶兒驚喜道:
    “果真?姐姐莫要誆我。”
    盤潘金蓮咯咯直笑,卻不再說。
    秀眉笑道:
    “夜深了,再飲兩杯,便該休息了。”
    李瓶兒不知潘金蓮真心假意,也不好多問。
    畢竟相識不久,不好操之過急。
    陪著吃了會兒酒,迎春、秀春把酒菜杯盤撤了。
    潘金蓮和秀眉各自休息,李瓶兒也回了自己的屋裏。
    進了房間,裏麵黑燈瞎火,沒看見花子虛,李瓶兒問道:
    “那蠢驢何處去了?”
    婢女迎春說花子虛出去了,李瓶兒罵了一句:
    “定是去找吳銀兒了,家裏的女人伺候不了,還跑出去伺候賣的。”
    吳銀兒是陽穀縣的一個妓女,就住在後街的屋子裏,花子虛把吳銀兒包養了。
    離開陽穀縣去汴梁,走了大半年,花子虛回來後,吳銀兒得到消息,馬上派人來請。
    花子虛馬上就去了,夜裏不回家。
    花子虛說在景陽岡上嚇破了膽,身子骨不行了。
    如今又跑出去招小三,李瓶兒自然不高興。
    正準備獨自睡覺,秀春跑進來,紅著臉說道:
    “娘子,大老爺在西門家裏鬧開了。”
    李瓶兒吃了一驚,問道:
    “怎的就鬧開了?”
    秀春說道:“西門慶癱了,由他家大娘子宴請大老爺,就在後院的房裏。”
    李瓶兒是個聰慧的女子,馬上想明白了,罵道:
    “西門慶那廝不要臉,甘願做烏龜!”
    “這吳月娘平日裏看起來像個正經人家,沒想到這麽不要臉皮。”
    嘴上罵了,心中卻暗暗計較:
    武鬆到隔壁去,潘金蓮必定是知道的。
    方才和潘金蓮一席話,看得出來,她也是個懂風情的。
    西門慶做烏龜,潘金蓮不攔著,那麽我也有機會。
    隻是花子虛那裏不好說,我卻要想個法子,讓花子虛心甘情願。
    迎春伺候著李瓶兒躺下,放下帳子。
    看著空空蕩蕩、冷冷清清的床鋪,李瓶兒想著武鬆,沉沉睡去。
    ...
    後半夜天上下起了雨,淅淅瀝瀝下了一晚上,直直下到天明時分。
    李瓶兒醒來時,外麵天氣已經寒涼了。
    李瓶兒起床,問武鬆回來了沒有?
    迎春說還在隔壁的房間裏。
    李瓶兒昨夜夢見武鬆,夢中好不快活。
    如今醒來一場春夢,心中空虛寂寞冷。
    “去後街吳銀兒那裏,把老爺找回來!”
    “再去隔壁西門家看看,問武鬆何時回來。”
    迎春得了命令,一邊派人去後街找花子虛,一邊往西門慶家裏打聽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