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同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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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宋大夫,主子怎麽樣?”
    九千歲府裏,宋大夫從暗道出來被人連薅帶抓地往前拎。
    終於懟到了謝傾言麵前。
    眼前人雖然還好好坐在這兒,但實際他已然快要失控了。
    “醉仙藤,她懷疑你了。”
    尾音低沉,透著凝重。
    謝傾言沒吭聲,全部心神都用來控製身體反應了。
    宋大夫細細切了個脈,眉頭皺得死緊。
    這至純至陽之物調動了他體內的餘毒,才會如此難纏。
    如今隻有一個辦法。
    “老辦法,去找個女人來。”
    “換個法子。”
    謝傾言終於開口了,隻是聲音沙啞得不成樣子。
    “那我幫你割了?”
    宋大夫冷聲開口,一點也沒慣著這位爺。
    “……”
    謝傾言咬牙,睜開滿是血絲的雙眼惡狠狠瞪著他。
    “主子,這是最不傷身體的法子了,我去找孟姑娘?”
    吳周話剛落,謝傾言即刻冷眼瞥他。
    好似帶著股殺氣。
    宋大夫詫異挑眉,想起他曾囑咐他給她把脈……
    心下一歎,緩緩搖了搖頭,“也不是非得是同一人。”
    他哪裏知道,謝傾言十五年來隻有一個人。
    若不是當初她滿腦子死誌,謝傾言斷不會為了續命賠上她的身體。
    他忍了五年,沒讓任何人看出異常,卻在那年中秋之夜破了功。
    說來好笑,也是醉仙藤。
    那極淡的香氣,卻強硬地撕下了他心底最後一層軟。
    本是打算救她一命,也救自己一命,便算兩不相欠。
    可她一次次被人排擠,構陷,在吃人的後宮苦苦掙紮,不得安。
    像他一樣,苟活於世。
    後來,便是一次次失控,一次次交纏。
    “滾。”
    牙齦滲出血來,謝傾言還是咬著不放。
    宋大夫匆匆行了一套針法,雖能暫緩他的痛苦,卻解不了這餘毒。
    不過片刻,謝傾言原時冷時熱的狀態突然變得偏激起來,全身上下血液沸騰。
    腹下火熱帶著劇痛一遍遍衝刷過五髒六腑到四肢百骸,蝕骨的疼痛與欲念齊齊匯聚。
    “滾,都滾!”
    含糊在嗓子裏的嘶吼好似被逼入絕境的野獸。
    宋大夫和吳周對視一眼,到底去了屋外。
    幾乎兩人關上門的同時,謝傾言頓時掀翻了自己。
    整個人狠狠砸在榻上,恨不得以頭愴地。
    可惜這種下腹脹麻,渾身刺痛的感受他最了解——
    隻有魚水之歡能解。
    恍惚間,他重重揮開所有物件的榻上好似出現一人——
    三千青絲垂落身側,回首間眉眼低垂,眼尾勾著潮氣。
    似彷徨無措,卻勾人心魄。
    謝傾言狠狠閉眼,咽了下口水,眼前的人影跟著一晃。
    “嘎吱”一聲。
    他猛地回頭,還不忘撈起被子將那人影遮一遮。
    可那被子徑直落下,鋪得平整。
    而門口處,站著一位女子,身量高挑,媚眼如絲。
    看到他的瞬間便調整好了表情,柔柔一彎腰,語調婉轉輕媚,“大人。”
    謝傾言猛地晃了晃頭,回頭瞥了眼空空如也的榻,狠狠一咬牙,“滾。”
    那人一抖,撞在門上。
    偷聽的吳周跟著一抖,隨即開門將人撈了出來。
    “大人您哪兒不滿意?”
    謝傾言冷汗滲入眼角,雙手緊攥根本顧不上擦。
    聽到這話居然分了心,某個人影在他腦海裏轉了一圈,引得他又咽了咽口水。
    “腰太粗。”
    吳周立刻關門,拉著他們醉春風的頭牌就走。
    “我腰還粗?我可是頭牌!”
    “快閉嘴吧你!”
    冷風吹過一瞬,門關上了。
    謝傾言口中軟肉被咬破了好幾個口子,血腥氣一口一口往下咽。
    緊攥的手改為緊抓著被子,指甲恨不得劃破錦緞。
    下一瞬,身體蜷縮,將被褥按在胯下,口中不斷呢喃。
    “該死、該死……”
    一聲聲怒吼似泣著血,壓抑著瘋狂的思念。
    孟昭月的萬般模樣在他腦海裏一遍又一遍閃過,最終都落在她蒼白的唇瓣上。
    還有她每到冬日就冷到發顫,他用滾燙的體溫也捂不暖的身子。
    “唔!”
    “哢~”
    門又開了。
    謝傾言深深喘息,滾燙的熱氣打在被褥上,熏了他滿臉的汗。
    腳步聲幽幽傳來,榻邊站了一人。
    隻聽腳步,他就知道不是她。
    可那一瞬間,他眼裏的期望快要溢出來了。
    抬頭,眼前人弱柳扶風,腰肢纖細異常,眉眼如畫……
    卻不是她。
    “大人,奴家服侍您?”
    聲音嬌嫩。
    難聽。
    恨恨咬了咬牙,謝傾言“唰”地翻身下地,擦過人便往外,一腳踹開房門。
    “Duang”的一聲。
    木門反彈回來,砸在門檻上。
    “吳周,你想死?”
    吳周連忙進屋,“撲通”一聲跪下了。
    “大人,您繼續這樣,無異折損自身壽命,可……我們大仇未報啊主子!”
    謝傾言周身戾氣都頓了一下,好似被一盆涼水兜頭澆下。
    是了,他還不能死。
    他還有大仇未報。
    滿是血絲的雙眼輕輕一闔,咽下腥甜後謝傾言嗤笑了一聲。
    “是啊。”
    吳周跪在那兒微微發著抖。
    “大人可還滿意?這都是咱們的人,您放心,絕不會多說一個字。”
    謝傾言輕輕歪了下頭,眸子將睜未睜,“換一個,聲音太難聽。”
    聽聲音,人是冷靜了。
    可這話……
    旁邊那個跪著的,以清麗婉轉之嗓音,一曲相思醉了滿樓的優伶臉都綠了。
    話落,謝傾言盡量放緩了呼吸,轉身依靠著太師椅。
    仰頭間,喉結微滾,似無半分不適。
    實則垂在兩側的手仍舊緊握著,指甲刺入手心,血液匯聚成河,“滴答滴答”往下落。
    渴、好渴。
    每個呼吸都十分難熬。
    可自從吳周說完那句話後,他再沒失控過。
    時間自這時起便走得極慢,謝傾言每眨一下眼睛,便會想起一個畫麵。
    羅衫半解,美人含羞。
    “大人……”
    “脖子太粗。”
    “大人……?”
    “身上太臭。”
    吳周:“……主子,我忙糊塗了,今日吳商有事來報,關於孟姑娘的。”
    謝傾言指尖顫了顫,半晌才幽幽開口,“說。”
    “聽說,今夜孟姑娘約了鄰居鐵匠張大生,要去看魚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