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想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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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懷瑾穩穩當當坐了近二十年郡王,手握恒親王留下的三千精兵。
自他回京見到孟昭月第一眼起,就已經聯係了西郊衛所。
等待著這一天呢。
可惜,若想再做回皇室,需要找幫手清君側了。
謝傾言先是害他父王身死,又用一妓子害他失了郡王位,甚至巧言令小安倒戈……
今日,他必死。
這種恨意,刺入冷風,猶如實質。
謝傾言眸中陰沉的能滴出水來,手中緊攥著韁繩,看向塔上。
“殿下,想如何?”
“嗬,九千歲好魄力。”
祁懷瑾抬手輕輕一揮,塔中橫梁上的長繩突然勒緊。
一人隨之被吊起。
老太太一身粗布麻衣,頭上抹額歪斜,發絲淩亂。
哪怕如此,也沒有發出任何聲音。
謝傾言擰著眉,抬眼直看向祁懷瑾。
“哪怕卑鄙無恥的山匪也不會打老弱婦孺的主意,殿下好教養。”
“托你的福,本王也算少年失怙,沒有教養也不奇怪。何況,有用不就行了……”
祁懷瑾折扇一揮,涼涼看了他一眼,“千歲若是不瞞,大可以走啊,隻是……”
他拉著長音,自有人突然鬆了下繩索。
老太太的身體恍惚落下一段又被勒住,脖頸隨之上下一晃,嗓子中含糊著嗚咽。
謝傾言眸子一顫,頓時翻身下馬,雙手攤開。
“我既然來了,就沒有空手走的道理,殿下說吧,要怎麽換?”
“既如此,本王隻能成全你了,先在腿上掏個窟窿我看看。”
高處傳來的聲音裏含著惡劣的笑,謝傾言卻連眉毛都沒蹙一下。
掏出匕首直直刺向大腿。
前麵進,側麵出。
再用力拔出。
“噗”
鮮血噴出。
一個完整的窟窿。
“哈哈哈,好!另一邊也來一個。”
祁懷瑾的聲音裏透著股嗜血的暢快,整個人身子微微前傾,微仰著頭。
謝傾言嘴角勾著抹冷笑,抬眸深深看了他一眼。
左手的匕首扔到右手上,高高舉起的瞬間用力扣下手腕。
“咻!”
袖箭瞬時發出,直奔控製長繩的人。
於此同時,謝傾言身後林中突然竄出一隊人馬,長箭引火,直奔便樓。
而謝傾言則飛身上馬,直奔樓下。
“謝傾言,你找死!”
祁懷瑾狠狠甩了下折扇,扇骨“嘎嘣”幾聲,十二柄利刃頓時齊飛。
直奔謝傾言。
馬鞍上的長劍依然被握在手中,在身前橫掃,擋住急速而來的箭矢。
謝傾言甚至還抽空上了支袖箭。
手腕一震,袖箭再次射出直奔祁懷瑾。
“殿下,火勢暫時還能控製,但我們該走了。”
祁懷瑾冷哼一聲,撈起他手中長刀用力一擲。
這次,直奔孟老太太。
謝傾言手中長劍用力一投,彈開那長刀的同時割斷了長繩。
眼看還有二十多步的距離,謝傾言頓時輕身提氣,輕功發揮到了極致。
在孟老太太落地之前,堪堪接住了人。
兩人落地的瞬間,大腿上鮮血汩汩湧出,他硬是穩穩站住了。
“謝傾言,你居然會武?”
祁懷瑾從牙縫中擠出一段話來,墊著幾個精兵下了便樓。
落在大門之前,雙腳前後站定,沉眉冷眼。
抬手一揮,身後大門頓時大開,三千精英盡數出動,直奔謝傾言。
謝傾言顧不上探查老太太情況,隻迅速將人背至身後,同時抽出腰間軟劍,邊打邊退。
隻是單手、負重、大腿受傷,幾樣疊加在一起,謝傾言不可避免的行動受限。
為了不讓老太太病上加傷,謝傾言往往要迎著劈來的長刀長劍。
不過片刻,胸前的衣襟便交叉著血痕。
棗紅色的寶馬在戰場未到之前,很是溫順。
謝傾言吹了個響哨,馬兒立刻奔來。
於此同時,他手中軟劍彈開一側的長劍,將老太太抬上了馬鞍。
而他自己,則將後背暴露在眾人麵前。
祁懷瑾冷哼了一聲,恢複如初的折扇頓時又是一甩。
十二柄利刃直奔謝傾言後腦。
這一次,謝傾言接了個嚴實,長臂一掃,鮮血如注。
他身後的老夫人竟是毫發未傷。
咬牙忍住骨被釘穿的劇痛,謝傾言滿是血絲的眼睛冷冷盯上祁懷瑾。
用力拽出一柄利刃,刺向馬兒屁股。
馬兒慘叫一聲,帶著老太太向來路飛奔。
“讓她走,我留下,陪殿下玩兒玩兒如何?”
這聲音透著股陰仄仄的柔。
因為他身後,臨時抽調出來的百位親信終於到了。
雙方對壘,不要命的更容易活下來。
謝傾言渾身是血,眼前甚至發暈,但卻能看著祁懷瑾笑出聲來。
“你猜,當初恒親王為何會被我氣死?”
突來的話砸進祁懷瑾耳中,讓他咬緊了牙。
“當然是因為,太後早早給他下了藥啊。”
謝傾言看不見他雪白的臉色,微微眯著眼睛,遮住已經虛了的視線。
但身姿挺得筆直。
“說起來,是他活該,誰叫他覬覦太後呢。”
祁懷瑾狠狠咬住口中軟肉,瞪著謝傾言,腦中記憶卻已經回到了十幾年前。
每到除夕就進宮久留的父王……
黯然失神卻緘口不言的母妃……
謝傾言話還在繼續,“恒王妃真的是病死的麽?”
“咱家覺得,殿下應該入宮,去問問太後。”
“當然,或許我可以幫殿下?”
話落,他腳下微微一晃。
吳周當即站到他身後,悄聲扶了一把。
不知道到底咽下多少口腥甜的血,謝傾言仿佛鼻端都是血腥氣,卻硬是沒倒。
直到祁懷瑾掀起眼皮看了他一眼,
“你最好說到做到,否則,本王不介意再取你一命。”
嗬!
謝傾言嘴角微勾,撩起眼皮,“隨時恭候殿下。”
想北上找沈廷威清君側?
那怎麽能有殺母之仇重要呢。
他們這些看著親人活生生被‘折磨’死的人,總歸是有些共同點的。
話落,謝傾言緩緩後退,任由吳周輔助,騎上他的馬。
而後狠狠一震,恨不得將自己鑲在馬背上。
吳周等人緊隨其後,雖然時刻注意著身後,但速度一點也不慢。
因為打頭的哪怕視線失了焦,也滿心焦急地直視前方。
百裏外,吳商趕著棗紅馬,遠遠喊著,“宋大夫,快來!”
宋老接下馬背上的老太太,探了探脈搏、鼻息、脖頸、眼皮……
半晌過去,狠狠蹙了下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