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長風瞥見楊辰眼底翻湧的寒意，心頭猛地一沉，嘴裏像嚼了黃連般發苦。
    “敢問周隊長，我房裏闖進殺手，報了治安局卻無人受理，作為公民，我該如何自處？”
    楊辰完全無視兩人的神色變化，語氣冷得像淬了冰，那雙寒眸死死鎖住周雨柔，帶著不容置喙的壓迫感。
    “這……絕不可能！”周雨柔猛地踹開旁邊的沙發，怒火直衝頭頂，“你少在這裏血口噴人！治安局接線員身負要職，你若真報了案，怎麽會沒人知道！”
    “我強調的是‘沒有受理’！”楊辰一字一頓，每個字都帶著冰碴兒，“並非打不通電話，還請周隊長不要混淆概念，避重就輕。”
    “你胡說！我們局裏報案全程錄音，你休想顛倒黑白！”周雨柔義正言辭地嘶吼，可對上楊辰那雙毫無溫度的眼睛，心底竟莫名發寒，索性轉過頭，衝一旁的治安員厲聲吩咐：“小趙！給小孫打電話，讓她立刻調取今天的報案記錄！”
    小趙麵露難色，手指攥著手機，遲遲不肯動作。
    “磨磨蹭蹭幹什麽！沒看見有人騎到咱們治安局頭上了嗎！”周雨柔見他猶豫，火氣更盛，聲音陡然拔高，尖銳地刺耳。
    “周隊……確實有這通報案電話。”小趙被眾人的目光盯得渾身發緊，額頭冷汗直冒，聲音發顫地補充，“而且……咱們確實沒派人過來查探。”
    “你說什麽？”周雨柔瞬間青筋暴起，三兩步衝上前，一把揪住小趙的衣領，將他狠狠拽到眼前，怒斥道：“為什麽不受理！你忘了自己的職責是什麽嗎？置公民安危於不顧，你配穿這身製服嗎！”
    “隊……隊長！”汗水順著小趙的臉頰往下淌，聲音帶著哭腔，幾乎要哭出來，“是您說……說報案人語氣平緩，心態鎮定，大概率是報假案尋開心，讓我們不予受理的啊！”
    “我……我說過這種話？”周雨柔愣住，鬆開攥著衣領的手，臉上寫滿難以置信。
    “千真萬確！當時我們幾個都在場，您要是不信，問他們就知道！”
    周雨柔掃向其他治安員，幾人紛紛點頭，證實了小趙的說法。她臉色一陣青一陣白，扭扭捏捏地挪到楊辰麵前，語氣生硬地道歉：“楊先生，對……對不住，是我們工作失誤，希望您能原諒。”
    或許是覺得麵子上過不去，道完歉後周雨柔又辯解道：“即便如此，這些並不影響我帶您回治安局接受問詢。”
    “道歉如此敷衍，看來你們平時遇到這種事，麵對的多半是死人吧？像我這樣活著等你們來的，倒是少見。”楊辰眉頭微蹙，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譏諷。
    “你……”周雨柔剛要反駁，就被楊辰打斷。
    “你說什麽，我沒興趣聽。”楊辰見她服軟，也懶得再糾纏，“回治安局就不必了，我說過，我沒空。”
    “夠了！周雨柔，即刻停職審查！這件事暫時由我接手！”周雨柔還想爭辯，卻被李長風厲聲喝止。他轉向楊辰，語氣緩和了幾分：“楊先生，稍後我會安排專人上門記錄情況，您不必跑一趟治安局。既然這裏沒事，我先告辭了，關於此次治安局玩忽職守，回頭我定會給您一個滿意的交代。”
    “慢走，不送。”楊辰語氣淡漠，沒有絲毫客套。
    李長風眼底閃過一絲不悅，卻很快掩飾過去，掃了眼一旁的治安員，厲聲道：“還不走！”
    酒店大門處，周雨柔被帶下來沒多久，李長風便匆匆趕了出來。
    周雨柔見他過來，冷哼一聲，別過臉去，滿臉的倔強。
    李長風無奈搖頭，他哪能不知道，自己這次是把這位大小姐徹底得罪了。
    “還在氣呢？”他走上前，苦笑道。
    “我哪敢生您的氣啊，李大隊長。”周雨柔陰陽怪氣道，“被您抓著小辮子，我還有什麽好說的，您說怎麽罰，我就認了唄。”
    “行了，誰讓人家抓著咱們的把柄呢。”李長風歎了口氣，“而且他說得沒錯，這要是換個普通人，怕是早就成了一具屍體了。”
    “我不是不認錯！”周雨柔積壓的委屈瞬間爆發，眼眶泛紅，“我做錯了，您處罰我、停我的職，我都認！可我就是看不慣他那盛氣淩人的樣子！帶他回審訊室問詢，這又不違規，您為什麽攔著我！”
    “我還不了解你？真讓你把人帶走，他能有好果子吃？”李長風揉了揉發脹的太陽穴，苦笑道，“你以為我不氣？可特勤處的人專程給我打了電話，讓我處理這位楊先生時，必須慎之又慎，一旦出了岔子，讓我們直接向京都求援——他們根本處理不了！”
    “隊長，您唬我的吧？”周雨柔滿腹狐疑，“他才多大，頂多剛大學畢業，能比我師父還厲害？我師父可是正兒八經的暗勁強者！”
    “我哪知道真假！”李長風盯著她，心有餘悸地拍了拍胸口，“我接到電話時，心髒都快跳出來了！還好我趕來得及時，不然你把他惹惱了，誰知道會出什麽事？能讓魯省特勤處那幫人忌憚的，能是好惹的角色？”
    “可我真沒看出他有什麽特別的……”周雨柔還是不死心。
    “等你看出特別，就晚了！”李長風幽怨地瞪了她一眼，“你該不會還想找他麻煩吧？”
    “哪能啊！”周雨柔眼神閃爍，避開他的目光，嘴硬道，“我又不傻，沒摸清底細就去找茬，萬一踢到鐵板怎麽辦？您當我還是十七八歲的愣頭青啊！”
    “你明白就好。”聞言，李長風鬆了口氣，雖然知道她不會善罷甘休，但隻要她不盲目亂來就有回旋的餘地。
    “對了，小趙他們也得記大過，三年內不準升職。”
    “不行！”周雨柔立刻反駁，“命令是我下的，一人做事一人當，跟他們沒關係！要罰就罰我！”
    “這話你跟廳長說去，別為難我。”李長風丟下一句，生怕這位小姑奶奶再鬧，轉身快步上了另一輛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