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君子爬牆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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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知許身體一僵,麵露詫異的看向了馬車旁一襲緋紅色官服,麵容俊美的男子。
他沒想到,竟會是大理寺卿謝之宴親自送她回來。
隨後,他語氣不太自然道:“做父親的處置家中不聽話的女兒,與謝大人無關吧。”
“丞相府的家事,可不歸你們大理寺管。”
謝之宴諷刺的笑了笑,眼神裏都是冷意:“父親處置女兒,我大理寺當然管不著。”
“可若是鬧出人命...”
秦氏適時的出現打圓場,笑著道:“哎喲,哪能啊,不過是隨口說說。”
“我家相爺也是被這不孝女氣得口不擇言呢,謝大人,可千萬不要當真啊!”
“哼!”謝之宴冷哼一聲,語氣散漫,嘲諷濃鬱:“本官不過是請江二小姐過去喝了盞茶,江丞相倒也不必急著殺女撇清關係。”
“至於...你們丞相府的家事,我大理寺不感興趣!”
“人既已完好送回,本官就不叨擾江丞相逞威風了。”
說罷,謝之宴便轉身離開。
隻是臨走前,他彎腰在江晚棠耳邊,語氣頗為意味不明的說了一句:“小狐狸,記得把自己的尾巴藏好,不要被我捉到...”
江晚棠桃花眸微微眯起。
小狐狸?
小,狐,狸?!
你才是狐狸!!
你全家都是狐狸!!!
謝之宴,這個狗男人!!!!
謝之宴一走,江知許立馬就又變了臉色。
“站住!”
江晚棠一進府,身後就響來了他的厲喝聲。
折騰了一日,江晚棠隻覺疲憊不想再搭理他。
她拉起雲裳的手,直接往自己的小院走去。
“孽畜,你站住!”
“真是反了天了!”
“你竟敢將青樓的娼妓帶回來,你當丞相府是什麽?”
“是秦樓楚館嗎?”
“什麽不三不四的人都敢往府裏領!”
“你自己不要名聲,別連累了你姐姐和妹妹的名聲。”秦氏在一旁附和道。
江晚棠驀地停下了腳步。
她的神情一直冷漠平靜,此刻卻是驟然變化,眼裏都是怒意翻湧。
“你口口聲聲說我是孽畜,那你是什麽?”
“老孽畜?”
“姐姐……”雲裳不安的扯了扯江晚棠的衣袖。
後者輕輕拍了拍她的手背,以示安撫。
“你你!你說什麽!”江知許捂住胸口,氣得手抖。
秦氏忙上前拍撫,惡狠狠地眼神看向江晚棠,恨不得吃了她。
“怎麽,就你能罵,我說不得?”
“雲裳姑娘本是瓊枝玉葉,若非家道中落,當年也是錦繡堆裏嬌養的金枝,何曾遜色半分?”
“她也曾是父母捧在手心的一顆明珠,不比你的掌上明珠差!”
“如今,我既已將她認作妹妹,便由不得你們作踐她!”
“若是再聽到一句辱她之言,惹我不快,這整個相府都別想好過!”
“......”
江晚棠話語之間,都是讓人心驚的袒護和堅決。
雲裳瞳孔猛地一震,眼眶通紅的看著她。
而她方才短短的幾句話,讓雲裳清晰明了的領會了什麽叫救贖。
世人唾她低賤,肮髒,
唯她給予善意,清名。
盡管她早就忘記了自己曾經也是父母視如珍寶的掌上明珠。
盡管她早已習慣了別人的輕視和謾罵...
但骨子裏的她,還是清高,要強的。
縱是身陷於泥潭,心有半畝花田,藏於世俗人間...
一番較量下來,江知許說不過,也奈何不了江晚棠,最後隻能黑著一張臉拂袖離開。
雲裳隨著江晚棠回到海棠苑的時候,猶處於一片恍惚之中。
江晚棠看著眼眸通紅的她,心中一緊,關切詢問:“你怎麽了?”
“抱歉,是不是讓你受委屈了?”
“相府那些人的話,你不必放在心上,他們......”
雲裳抬眸,淚眼朦朧的看著她,話語哽咽而真誠:“謝謝...姐姐!”
謝謝你救我於水深火熱。
謝謝你給予我光明,希望和救贖。
這是她淪落至青樓以來,第一次再度感受到了做人的尊嚴。
江晚棠心中鬆了一口氣,笑道:“真傻,你我既是姐妹,日後亦無需客氣。”
“姐姐,我有個疑問……”雲裳頓了一下,又道:“思來想去,還是想要個答案。”
江晚棠淡然一笑:“你說。”
“我們素昧相識,姐姐為何這麽了解我,又對我這麽好?”
“真的隻是因為欣賞我的琴技?”
說罷,雲裳眼眸一眨不眨的看著她。
江晚棠垂眸,沉默了片刻才道:“因為你是我的妹妹...”
說完,她又補充道:“我想,我們上一世定是姐妹。”
說罷,她抬起眼眸,裏麵盛著溫柔和笑意,像漫天星辰。
雲裳呆呆看著她溫柔的眼神,心頭觸動。
她不禁在想,若是上一世有這樣一位姐姐的話,她一定過得很幸福吧。
“走吧,不要胡思亂想了。”
說罷,江晚棠揉了揉雲裳的頭。
......
是夜,月亮高懸,隱約透出銀白朦朧的光。
“大人,咱們這大半夜的爬人牆頭不妥吧?”
“實非君子所為啊!”
“就算您要查案,這種爬牆的事交給屬下就成了,又何必親自屈尊來此?”
此時,白日裏雅正端方的大理寺謝之宴,與他的下屬趙虎兩人正隱藏在丞相府的某處牆頭上。
謝之宴聞言冷冷的看著他,心底無數個白眼飄過:“你是我培養多年的心腹,我自是信得過。”
趙虎聞言十分感動,虎背熊腰,身形健壯的大男人竟是紅了眼眶。
他正要開口多謝大人的抬愛時,卻聽謝之宴清冷的聲音緩緩響起。
他說:“奈何你的腦子不太好使,張龍又有其他任務。”
“故而,我隻能親力親為了。”
趙虎:“......”
剛生出來的那份感動涕零,瞬間蕩然無存。
這樣的信任,不要也罷。
謝之宴斂了情緒,目光注視著丞相府後院的方向。
戚貴的案子,在江晚棠這邊一直毫無進展,沒有任何的證據。
他相信自己的判斷。
但也總不能一直這樣坐以待斃。
所以,白日時那番試探的言辭他是故意的,為的就是引蛇出洞。
他就等著天黑以後看她會不會有所動作,露出馬腳。
寂靜的相府突然傳出一陣悅耳悠揚的琴音,而聲音的來源正是相府後院方向。
謝之宴眼眸微微眯起,抬了抬手,兩人快速往琴音傳出的方向趕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