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章 放心,孤心裏有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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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承乾眼中精光一閃。
    “孤要先合作!就像你之前說的博弈之道,以合作始!讓父皇和朝臣們都看看,孤顧全大局,有儲君氣度!也讓青雀那兄友弟恭的戲碼,顯得不那麽獨一無二!”
    他越說越覺得此計大妙,既能迎合聖意,又能堵住悠悠眾口,還能為自己博取名聲。
    “正是此理。”李逸塵肯定道。
    “殿下主動展現合作之態,便將壓力踢了回去。日後西州若有事,責任在誰,一目了然。更重要的是,此舉符合‘一報還一報’之策的起始步驟。我們先示好,先合作。但,”
    他話鋒一轉,語氣雖平緩,卻帶著冷意。
    “若那崔敦禮,或其背後之人,將殿下的合作視為軟弱可欺,進而得寸進尺,行構陷攻訐之舉……那時,殿下再行雷霆反擊,便是師出有名,任誰也挑不出錯處。”
    “朝臣們隻會認為,是對方辜負了殿下的寬仁,殿下之反擊,乃是維護自身權威與朝廷法度的必然之舉。”
    “這比一開始就劍拔弩張,更能贏得人心,也更利於樹立殿下恩威並施的威信。”
    李承乾重重一掌拍在案幾上,震得筆架晃動。
    “對!對!孤要用這博弈之道處置此事!先合作,後看其行!他若守規矩,西州安穩,孤也有功。他若不守規矩,孤再動手,便是替天行道,清理門戶!”
    他感覺自己仿佛握住了一柄無形利劍,進退皆由心,不再像過去那樣隻能被動承受。
    興奮勁兒過去,他立刻想到關鍵,身體前傾。
    “逸塵,那這債券,具體該如何操辦?總不能空口白話就去讓人掏錢吧?這錨定物雖好,也需有個實實在在的憑據才行。”
    李逸塵早已料到有此一問,從容應道。
    “殿下所慮極是。發行債券,首要在於信,而信之外在體現,便是這債券本身必須獨一無二,難以仿造,方能杜絕奸人作偽,確保持有者之權益,也維護東宮信用。”
    他略一沉吟,繼續道:“臣建議,殿下可立即著手,以修繕東宮器物或製作禮器為名,秘密征召長安及周邊技藝最精湛的造紙工匠、雕版師傅、乃至擅長調製特殊墨料的匠人。”
    “人數不需多,但務必可靠。召入之後,集中安置於殿下信得過的皇莊之內,立下死契,嚴密封鎖消息,許以重利,亦需明示泄密之後果。”
    李承乾眼中閃過厲色。
    “這個容易!孤名下確有幾處皇莊,位置偏僻,莊頭皆是幾代為奴的家生子,身家性命皆係於孤手。”
    “孤再派一隊絕對忠心的東宮侍衛前去,名為護衛,實則監管,確保連一隻蒼蠅都飛不出去!工匠及其家小,一律暫住莊內,無令不得外出通信!”
    “如此甚好。”李逸塵點頭,隨即從袖中取出早已備好的一張紙箋,遞了過去。
    “殿下,此乃臣整理的關於債券防偽的一些構想,請殿下過目。”
    李承乾連忙接過,仔細看去。紙上條目清晰,寫著用紙、雕版、印記與畫押、編號與存檔、墨色與套印等方法。
    李承乾一行行看下去,越看眼睛越亮,忍不住擊節讚歎。
    “妙!妙極!如此層層設防,幾乎杜絕了偽造之可能!嗯,這紙要獨特,雕版要繁複,印記要齊全,編號要唯一……”
    “好!這樣才能讓那些出借錢糧的人放心,他們手持的,是絕無僅有的憑證,背後是東宮的信譽和那雪花鹽!”
    他仿佛已經看到那些製作精良、難以仿冒的債券在商賈富戶手中被鄭重傳閱的場景,心中豪氣頓生。
    “逸塵,你思慮之周詳,簡直駭人聽聞!連這等細節都能想到!”
    李逸塵微微躬身。
    “臣隻是盡己所能。此外,債券的具體條款,如借款金額、年息幾何、償還期限、兌付地點與方式,也需盡早擬定章程,務求清晰明確,無歧義可尋。”
    “章程一旦公布,便需嚴格遵守,此亦是建立信用之關鍵。”
    “孤曉得了!”
    李承乾此刻幹勁十足,隻覺一條康莊大道已在眼前鋪開。
    “事不宜遲,孤這就親自去布置!工匠、場地、原料、護衛,孤要親自挑選,親自安排!務必做到萬無一失!”
    他說著,便站起身來,臉上因激動而泛著紅光,腳步雖仍有些跛,卻顯得異常堅定有力。
    他深知,無論是製鹽還是製作債券,都是絕不能為外人所知的機密,尤其是不能讓父皇和魏王那邊察覺具體內容。
    好在,他這個太子,在不過分動用軍隊、不觸及核心權力的情況下,動用一些工匠、調配一些皇莊資源、安排一隊親信侍衛,這點能量還是有的。
    東宮體係雖在皇帝監視之下,但也並非全無自主空間,隻要動作夠快,布置夠周密,瞞過一時並非難事。
    “殿下親力親為,自是穩妥。隻是務必謹慎,所有環節皆需單線聯係,知情者越少越好。”
    李逸塵最後提醒道。
    “放心!孤心裏有數!”
    整個東宮,隨著太子的一道道命令,如同精密的儀器開始悄然運轉起來。
    三日時間,悄然流逝。
    這三日裏,李承乾異常忙碌。
    他幾乎不見外客,連日常的聽政議事也較往日簡短了許多,一有閑暇便埋首於各種名單、圖紙和物資清單之中。
    他不斷召見屬官和心腹宦官,下達各種看似零散、實則指向明確的命令。
    征調隸屬於東宮的特定工匠,以各種名目從少府監或宮外調取某些並不十分起眼的原材料,加強某幾處皇莊的守衛,並將原本莊內的部分佃戶暫時遷移他處……
    這些動作,單獨看來並不起眼,有的甚至合情合理。
    但在某些有心人,或者說在無時無刻不關注著東宮動向的皇帝眼中,卻逐漸匯聚成一片可疑的迷霧。
    兩儀殿內,李世民批閱著奏章,狀似隨意地問了一句侍立在側的王德。
    “太子這幾日,頻繁調動工匠物資,連顯德殿的燈火都常常亮至深夜,他在做什麽?”
    王德躬身,小心翼翼地回稟。
    “回陛下,太子殿下近日似乎熱衷於督造一些宮中器玩,說是……要精益求精。確是征調了些許工匠往名下的皇莊,也加強了莊子周邊的巡守,說是莊內存放了些貴重木料和準備進獻的貢品,需嚴加防範。”
    “哦?器玩?貢品?”
    李世民放下朱筆,目光深邃地望向殿外東宮的方向。
    “他何時對這些匠作之事如此上心了?還這般大動幹戈,防護嚴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