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討伐檄文!逼朱元璋禪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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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朱棣提筆!
    親兵很快抬來一張寬大的書案,鋪上最上等的徽州宣紙。
    那紙白如凝脂,細膩光滑,在搖曳的燭火下泛著柔和的光。
    旁邊的侍從小心翼翼地研著墨,墨錠與硯台摩擦,發出沙沙的聲響,一室之內,墨香四溢。
    朱棣深吸一口氣,將胸中那股狂暴的喜悅與奔騰的野心盡數壓下,沉澱為一種前所未有的冷靜和專注。
    他站在案前,並未立刻動筆。
    他的目光穿透了眼前的紙張,穿透了帥帳的帷幕,望向了遙遠的金陵城。
    他看到了那座巍峨的宮殿,看到了禦座上那個既熟悉又陌生的身影,看到了那個他叫了半輩子“父皇”的男人。
    往日的一幕幕在腦海中飛速閃過。
    有兒時的教誨,有少年時的期許,有鎮守北平時的信任,但更多的,是猜忌,是打壓,是那道名為“君臣父子”的無形枷鎖!
    現在,他要親手,將這枷鎖砸個粉碎!
    朱棣猛地睜開眼,眸中精光一閃而逝。
    他提起飽蘸濃墨的狼毫,手腕一沉,筆尖在宣紙上頓下。
    力道之大,要將這紙張戳穿!
    “父皇陛下,聖鑒。”
    開篇四個字,寫得中規中矩,甚至帶著為人子的恭敬。
    但緊接著,筆鋒陡然一轉,變得淩厲無比,殺伐之氣撲麵而來!
    “兒臣朱棣,泣血百拜,上奏天聽!”
    “竊聞金陵被圍,社稷危殆,祖宗基業,懸於一線。逆賊朱栢,包藏禍心,興百萬虎狼之師,兵臨城下,此誠大明開國未有之奇恥,朱氏子孫未有之巨辱!”
    他的筆速極快,字跡龍飛鳳舞,每一個轉折,每一個筆畫,都充滿了力量與憤怒,不是在寫字,而是在揮舞著戰刀!
    “然,冰凍三尺,非一日之寒。何以區區湘藩,竟能撼動國本?何以皇城禁地,竟至風雨飄搖?”
    “究其根源,在於皇孫允炆,名為國儲,實乃庸才!其人仁柔寡斷,親小人,遠賢臣。黃子澄、齊泰之流,不過腐儒豎子,安敢妄議國政,輕動削藩之議,逼迫諸王,自毀長城!”
    “父皇一生英明神武,驅除韃虜,光複華夏,功蓋千古。然晚年倦政,誤信讒言,所托非人,致使神器旁落,奸佞當道!”
    “今天下洶洶,非獨湘王一人反也!乃天下藩王,天下將士,天下萬民,皆對朝廷失望,對皇孫絕望!”
    洋洋灑灑數百言,字字泣血,句句誅心!
    他將朱允炆罵得一文不值,將朝政的失敗歸咎於用人不當,卻又巧妙地將朱元璋摘了出來,隻說是“晚年倦政,所托非人”,保留了最後顏麵。
    寫到此處,朱棣稍稍停頓,目光落在紙上。
    接下來,才是真正的圖窮匕見!
    他再次提筆,墨色比之前更加濃重。
    “今國家危難,兒臣身為燕王,鎮守北疆,手握百萬雄師,時刻不敢或忘靖難之責!然,名不正則言不順,言不順則事不成!”
    “兒臣若無君命,貿然南下,則與湘王逆賊何異?天下人將視兒臣為何物?此乃陷兒臣於不忠不義之地也!”
    “為今之計,欲救大明於水火,欲保朱氏江山萬代,唯有懇請父皇順天應人,以雷霆手段,撥亂反正!”
    “皇孫允炆不堪為君,已是天人共識。父皇龍體欠安,亦不宜再勞心國事。兒臣朱棣,不才,願以戴罪之身,承繼大統,蕩平叛逆,重整朝綱!”
    “若父皇肯下禪位之詔,兒臣當即奉詔,揮師南下,旬月之內,必破湘賊,還天下一個朗朗乾坤!若父皇仍有遲疑……則宗廟社稷,恐非朱家所有矣!”
    最後一句話,他幾乎是用盡全身力氣寫下,收筆之時,狼毫的筆尖都在微微顫抖。
    這不是在請求,這是赤裸裸的威脅!
    要麽,你主動把皇位給我,我就是名正言順的救世主。
    要麽,你就眼睜睜看著朱栢打進金陵,看著朱家江山改姓,或者……
    看著我這支“百萬雄師”失去控製,也變成一支“靖難”大軍!
    寫罷,朱棣將筆重重地擲在案上,墨點飛濺,如同他此刻激蕩的心情。
    “來人!”
    他大喝一聲。
    “將此書信,以八百裏加急,立刻送往金陵!親手交到父皇手中!若有阻攔,格殺勿論!”
    ……
    朱元璋悠悠醒來。
    看著哭哭唧唧的朱允炆,朱元璋忽然大笑!
    “毒計!都是朱栢的毒計!吾兒朱棣忠孝仁義,決計不會叛我!”
    那笑聲,在死寂的奉天殿裏回蕩,顯得那般突兀,那般刺耳。
    像是一把生了鏽的鐵刀,在刮擦著每一個人的神經。
    跪在地上的朱允炆,哭聲戛然而止,他茫然地抬起頭,淚水和鼻涕糊了一臉,狼狽不堪。
    他看著龍椅上放聲大笑的皇爺爺,眼中充滿了不解和更大的恐懼。
    皇爺爺……
    莫不是被氣瘋了?
    滿朝文武,一個個噤若寒蟬,大氣都不敢出。
    他們垂著頭,用眼角的餘光驚恐地瞥向那個曾經如神祇般偉岸、如今卻顯得有些枯槁的身影。
    就在這令人窒息的氛圍中,朱元璋的笑聲漸漸停歇。
    他那雙渾濁卻依舊銳利如鷹隼的眼睛,緩緩掃過殿下的每一個人,最後,落在了朱允炆那張慘白的臉上。
    “毒計!”
    朱元璋的聲音嘶啞,卻帶著不容置疑的決斷。
    “好一條毒計!好一個咱的好兒子朱栢!”
    他的手掌重重拍在龍椅的扶手上,發出“砰”的一聲悶響,讓所有人的心髒都跟著一顫。
    “他這是要離間咱父子,要斷我大明的臂膀啊!”
    朱允炆哆嗦著嘴唇,不明所以:“皇爺爺……您……您說什麽?”
    “你懂個屁!”
    朱元璋一聲怒喝,嚇得朱允炆又是一縮。
    老皇帝掙紮著,想要坐直身體,胸口劇烈地起伏著。
    “咱問你,如今湘逆作亂,誰是咱大明最能打的藩王?”
    這個問題,根本無需思考。
    兵部尚書齊泰立刻搶著出列,躬身道:“回陛下,自然是燕王殿下!燕王殿下鎮守北平二十餘載,百戰雄師,威震漠北,乃我大明第一藩王!”
    “說得好!”
    朱元璋眼中閃過讚許。
    他用手指著南方,聲音裏充滿了洞悉一切的冷酷。
    “那朱栢逆子,他比你懂,比你們所有人都懂!他知道,隻要他四哥朱棣還在,隻要北平的大軍還在咱的手裏,他那點兵馬,就是個屁!他永遠也別想踏進這金陵城一步!”
    “所以呢?”
    朱元璋的聲音陡然拔高,如同洪鍾貫耳。
    “他要怎麽辦?他就要用計!用這世上最毒的計策——離間計!”
    “他要讓咱相信,朱棣反了!他要讓咱自己動手,去砍了自己最得力的兒子!他要讓咱和燕軍自相殘殺!”
    “等到咱和老四拚得兩敗俱傷,他朱栢,就可以坐收漁翁之利,輕輕鬆鬆地來摘桃子了!”
    一番話,說得斬釘截鐵,擲地有聲。
    整個奉天殿內,落針可聞。
    大臣們先是愕然,隨即,撥雲見日,一個個臉上露出了恍然大悟的神情。
    對啊!
    一定是這樣!
    這個解釋,太合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