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章 皇帝,把到手的兵權和皇位讓出去,是什麽下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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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戰爭的號角!
一聲接著一聲,連綿不絕,響徹雲霄,震得整座金陵城都在微微顫抖。
無數的士兵開始集結,兵甲碰撞之聲、戰馬嘶鳴之聲、將領的喝令之聲,匯成了一股鋼鐵洪流,即將向著北方的敵人,席卷而去。
徐妙雲跪坐在地上,呆呆地聽著那越來越響亮的號角聲。
每一聲,都一柄巨錘,狠狠砸在她的心上。
她輸了。
輸得一敗塗地。
她用盡了自己所有的尊嚴、所有的愛戀、所有的哀求,最終換來的,卻是他一句冰冷的、向自己夫君宣戰的命令。
淚水,再次決堤。
這一次,卻再也沒有了聲音。
她隻是無聲地流著淚,身體像一片被狂風暴雨摧殘過的花瓣,在冰冷的石板上,瑟瑟發抖。
朱栢依舊背對著她,站在那裏,一動不動。
像一尊沒有感情的石雕。
他聽著身後的號角聲,感受著腳下大地的震顫,那是他親手掀起的戰爭狂潮。
他沒有回頭看她最後一眼。
因為他知道,隻要一回頭,他心中那好不容易築起的堅冰,就可能會出現裂縫。
而帝王,是不允許有裂縫的。
他緩緩抬起腳,邁出了第一步。
腳步聲,沉重、堅定,每一步都踩在徐妙雲的心上。
一步,兩步……
他穿過空曠的午門廣場,沒有再看任何人一眼,徑直朝著城外他的王駕走去。
陽光將他的影子拖得老長,那道影子,從徐妙雲的身上,緩緩移開。
她終於,又一次見到了陽光。
隻是這陽光,卻再也沒有了絲毫的溫度,隻剩下刺骨的冰冷。
她看著那個絕情的背影越走越遠,最終消失在城門洞的陰影裏,從來沒有出現過一樣。
隻留下她一個人,跪在這座空曠死寂的廣場上,被整個世界,徹底遺忘。
獵獵的風,從北方呼嘯而來,帶著曠野的腥氣與冰冷。
朱栢獨自一人,登上了金陵城最高處的城牆。
他的王駕還在城門外等候,但他沒有立刻離去。
他需要站在這裏,站在這座即將屬於他的城池之巔,看一看這天下。
寬大的玄色王袍被風鼓動,發出沉悶的撲簌聲,如同夜梟展開的巨翼。
他負手而立,身形挺拔如槍,與這古老而雄偉的城牆融為了一體。
腳下,是綿延的皇城宮闕,金瓦紅牆,在夕陽的餘暉下,像凝固的血。
遠處,楚軍大營的炊煙與塵土混雜在一起,衝天而起。
那一聲聲蒼涼的號角,依然在空氣中回蕩,餘音不絕,敲打著每一個人的心髒。
戰爭的機器,已經被他親手啟動。
而那個女人的哭聲,似乎還縈繞在耳邊。
“把皇位和兵權讓出來吧……”
徐妙雲的聲音,那麽輕,那麽柔,卻又像一根最細的毒針,試圖刺破他堅硬的心防。
讓出來?
朱栢的嘴角,勾起幾乎看不見的、冰冷的弧度。
說得多麽輕巧。
那是可以隨意丟棄的舊衣服,而不是用無數人的鮮血和性命堆砌起來的權力王座。
如果他真的聽了她的話,放下屠刀,交出兵權,跪在父皇和那個好侄兒的麵前,搖尾乞憐……
會是什麽下場?
他甚至不需要去想。
曆史的長河中,答案早已被鮮血寫了一遍又一遍。
是白馬之盟後被呂後誘殺的韓信?
還是“飛鳥盡,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的文種?
不,他甚至不必想那麽遠。
看看他的那些兄弟們吧。
秦王朱樉、晉王朱棡,哪個不是手握重兵,鎮守一方?
可父皇一道旨意,他們就得乖乖交出護衛,在京城裏當個有名無實的富貴閑人,生死全在朱允炆一念之間。
再看看被吊在午門之上的十一哥朱椿,他做錯了什麽?
他不過是說了幾句公道話,便被那個“仁厚”的皇太孫視作眼中釘,恨不得立刻除之而後快。
交出皇位和兵權,下一步,便是死!
不會有任何意外。
他會被安上一個“謀逆”的罪名,然後被一杯毒酒,一條白綾,或者更幹脆的一刀,體麵地送上路。
他麾下的那些猛將,項羽、白起、霍去病、冉閔……
他們會是什麽下場?
最好的結果,也不過是卸甲歸田,然後被錦衣衛日夜監視,一有風吹草動,便是滿門抄斬的下場。
而那些追隨他起兵的數十萬將士,他們的家人,他們的親族,又將麵臨怎樣的清算?
這天下,將血流成河。
而她,徐妙雲,讓他為了那虛無縹緲的“夫妻情分”,為了她心中那可笑的“綱常倫理”,去走上這條死路?
蠢得可憐。
朱栢的目光,穿過暮色,望向北方。
那裏,朱棣的大軍正在虎視眈眈。
他那位四哥,會放過一個主動交出兵權的自己嗎?
絕無可能。
臥榻之側,豈容他人鼾睡?
這道理,他懂,朱棣懂,父皇也懂。
天下之大,誰能懂他朱栢?
誰又配懂他?
徐妙雲懂嗎?
她不懂。
她什麽都不懂。
她隻懂她的情愛,懂她的家族榮光,懂她那套被腐儒們編織出來的、用以束縛人心的道德枷鎖。
她以為他起兵,是為了權勢,為了那張龍椅。
不。
他要的,從來都不隻是一張椅子那麽簡單。
他要的是一個全新的秩序,一個由他親手締造的、強者為尊的秩序!
他要的是這天下,再也沒有人可以像父皇和朱允炆那樣,肆意踐踏他人的尊嚴與性命!
他要的是,他的命運,他麾下將士的命運,他所在乎之人的命運,全都牢牢掌握在自己手中!
而不是寄托於別人的“仁慈”和“恩賜”之上。
那所謂的“仁慈”,不過是強者對弱者的施舍,隨時可以收回。
而徐妙雲的哀求,在她自己看來,或許是深情。
但在朱栢眼中,那不過是最惡毒的詛咒。
她想用情愛來軟化他,讓他放下手中的刀,然後,眼睜睜地看著他被他的敵人撕成碎片。
這個女人……
究竟是天真,還是殘忍?
朱栢緩緩閉上眼睛。
風更大了,吹得他臉頰生疼。
他感到前所未有的孤寂,像一塊被遺棄在星海深處的頑石,冰冷,堅硬,永遠獨自漂浮。
這世上,沒有人能與他並肩。
他所走的路,注定是一條孤獨的、無法回頭的絕路。
前方是萬丈深淵,身後是屍山血海。
他無路可退。
也從未想過要退。
許久,朱栢再次睜開雙眼,眼底最後的波瀾也已徹底平複,隻剩下如萬年寒冰冷酷與決絕。
他轉身,走下城牆。
腳步聲在空曠的甬道裏,發出清晰的回響。
咚,咚,咚……
每一步,都將那個跪在午門廣場上的女人,將那段曾經或許有過溫度的過往,踩得更深,更遠,直至徹底碾碎成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