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8章 封霍去病‘冠軍破虜大將軍’!不日,攻打元庭草原!
字數:15718 加入書籤
朱棣的手指猛然收緊,那張薄薄的信紙在他掌心被捏成一團不成形的廢紙。
“妙雲……”
他低聲呢喃,聲音裏帶著自己都未曾察覺的顫抖。
那個一向端莊、冷靜,在大局麵前從不失態的女人,竟然會在午門前,在萬眾矚目之下,跪在雪地裏,為一個與她並無深仇大恨的“敵人”求情?
不,她不是為朱栢求情。
她是在為他朱棣求情!
她怕朱栢登基之後,第一個清算的就是他這個擁兵自重、虎視眈眈的四哥!
朱棣的心被一隻無形的大手狠狠攥住,疼得他幾乎無法呼吸。
他可以忍受兵敗的恥辱,可以咽下被弟弟踩在腳下的怨恨,但他無法忍受自己的女人為了他,去向另一個男人搖尾乞憐!
“朱!栢!”
兩個字從朱棣的牙縫裏擠出來,帶著血腥的味道。
他將那團廢紙狠狠擲在地上,那不是紙,而是朱栢的頭顱。
他眼中燃燒的怒火,幾乎要將整個大帳點燃。
他恨!
他恨朱栢不僅奪走了本該屬於他的皇位,還要踐踏他最後的尊嚴!
“殿下……”
身邊的親衛被他身上散發出的駭人殺氣嚇得後退半步,戰戰兢兢地看著他。
朱棣猛地轉身,猩紅的眼睛掃過帳內眾人,那眼神如同擇人而噬的凶獸。
“傳令下去!全軍加速!天黑之前,必須再行軍一百裏!”
他咆哮著,聲音嘶啞,“誰敢掉隊,斬!”
他要盡快離開這個讓他感到窒息的地方!
他要盡快回到北平!
回到他的地盤,舔舐傷口,然後積蓄力量,將今日所受的奇恥大辱,千百倍地奉還!
然而,命運似乎偏要與他作對。
就在他的命令剛剛傳出大帳,還未傳達到每一個營頭的時候——“嗚——嗚——嗚——”淒厲、尖銳的號角聲,毫無征兆地從南方遙遠的天際傳來!
那聲音穿透了呼嘯的寒風,刺破了沉悶的空氣,像一把淬毒的利刃,狠狠紮進每一個燕軍聯軍士兵的心髒!
正在埋鍋造飯的士兵猛地抬起頭,臉上的疲憊瞬間被驚恐取代。
正在給戰馬喂料的騎兵手一抖,草料撒了一地。
正在帳中商議路線的將領們,臉色“唰”地一下變得慘白!
“敵襲!!!”
不知道是誰第一個聲嘶力竭地喊了出來。
整個龐大的營地,瞬間炸開了鍋!
朱棣瞳孔驟然收縮,他一把掀開帳簾,衝了出去。
隻見南方的雪原盡頭,一條黑色的線正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粗、變大!
那條線是從地獄深處湧出的墨色洪流,攜帶著毀天滅地的氣勢,朝著他們五十萬人的大營席卷而來!
“轟隆隆……轟隆隆……”
大地震動了起來。
初時還很輕微,如同遠方的悶雷。
但不過短短十幾個呼吸的功夫,那震動就變得無比劇烈,有千軍萬馬正在地底奔騰,要將這片大地徹底撕裂!
營地裏的戰馬發出了不安的嘶鳴,瘋狂地刨著蹄子,試圖掙脫韁繩。
無數士兵在混亂中奔跑,呼喊聲、叫罵聲、兵器碰撞聲亂成一團。
“怎麽可能?!”
朱棣身邊的副將張玉臉色煞白,滿眼都是難以置信,“我們的斥候剛剛才回報,方圓百裏之內並無追兵!他們……他們是從哪裏冒出來的?!”
朱棣沒有回答。
他的目光死死地釘在那片越來越近的黑色洪流上。
他的心,一點一點沉入穀底。
是騎兵!
是朱栢的精銳騎兵!
隻有最精銳的輕騎兵,才能以如此恐怖的速度進行長途奔襲,並且完美地避開了所有斥候的探查!
“快!結陣!結陣!弓箭手準備!”
朱棣用盡全身力氣嘶吼著,聲音因為極度的憤怒和無法掩飾的恐懼而變得扭曲。
然而,太晚了。
五十萬大軍的營盤,綿延十數裏。
在倉促之間,想要組織起有效的防禦,簡直是天方夜譚。
更何況,這支聯軍本就人心浮動,士氣低落,麵對這突如其來的雷霆一擊,瞬間就崩潰了。
衝在最前麵的,是一麵迎風招展的黑色大纛。
大纛之上,一個鬥大的“楚”字,張牙舞爪,散發著令人心悸的殺氣!
而在那麵大纛之下,一道魁梧如魔神身影,一馬當先!
他身披烏金甲,手持一杆畫著猙獰獸紋的方天畫戟,胯下的烏騅馬神駿異常,四蹄翻飛,快如閃電!
“項羽!”
當看清那道身影的瞬間,朱棣的牙齒咬得“咯咯”作響,涼氣從腳底板直衝天靈蓋!
又是他!
那個在金陵城外,用一萬騎兵就將他十萬大軍殺得丟盔棄甲的西楚霸王!
朱棣永遠也忘不了那一天。
忘不了項羽那雙視萬物為芻狗的眼神,忘不了他的方天畫戟在自己的軍陣中掀起的腥風血雨,更忘不了自己狼狽逃竄時,背後傳來的那充滿輕蔑的狂笑!
那是他一生中最大的恥辱!
而現在,這份恥辱,又回來了!
“朱棣老兒!納命來!!”
項羽的咆哮聲如同滾滾驚雷,在戰場上空炸響。
他沒有絲毫的戰術可言,就是最簡單、最粗暴的正麵衝鋒!
擋在他麵前的,是聯軍倉促之間拉起來的幾道鹿角和拒馬。
“破!”
項羽一聲爆喝,手中的方天畫戟橫掃而出!
“哢嚓!哢嚓!”
那些碗口粗的木樁,在他那非人的巨力之下,脆弱得如同枯枝敗草,瞬間被掃得粉碎!
他身後的楚軍騎兵發出一陣震天的歡呼,緊隨其後,如同一把燒紅的利刃,狠狠切入了燕軍聯軍這塊鬆軟的黃油!
“噗嗤!噗嗤!”
鮮血飛濺!
人頭滾滾!
楚軍的騎兵根本不與他們纏鬥,就是一輪又一輪的衝鋒、鑿穿!
馬刀揮過,帶起一串串血花。
長槍刺出,將一個個驚慌失措的士兵挑飛在半空。
麵對這群如狼似虎的殺神,本就混亂不堪的聯軍陣型,頃刻間土崩瓦解!
士兵們慘叫著,哭喊著,丟下手中的兵器,掉頭就跑。
然而,他們的兩條腿,又如何跑得過四條腿的戰馬?
屠殺!
這是一場徹頭徹尾的單方麵屠殺!
“頂住!給本王頂住!”
朱棣雙目赤紅,拔出腰間的佩劍,歇斯底裏地吼叫著,“誰敢後退,殺無赦!”
他身邊的親衛營,燕山三護衛,是他最精銳的部隊。
他們咬著牙,組成一道道人牆,試圖擋住楚軍的兵鋒。
但,在項羽麵前,這一切都是徒勞的。
“擋我者,死!”
項羽狂笑著,手中的方天畫戟舞成了一團烏光。
凡是靠近他三丈之內的燕軍,無論是人是馬,都被瞬間絞成了漫天血霧!
他就像一台不知疲倦的絞肉機,硬生生地在數十萬人的大軍中,殺出了一條血路,直指朱棣的中軍大旗!
而就在項羽從正麵摧枯拉朽般地碾壓而來時,另一支規模同樣龐大的騎兵,從聯軍的側翼,如同一陣黑色的旋風,席卷而至!
為首一員年輕將領,銀甲白袍,眉宇間英氣勃發,嘴角掛著桀驁不馴的笑容。
他手中一杆長槍,使得出神入化,每一次出手,都精準而致命。
“封狼居胥,不過如此!弟兄們,隨我殺!讓這些北方的軟蛋,見識見識我們楚軍的厲害!”
霍去病!
大漢冠軍侯,霍去病!
如果說項羽的衝鋒是泰山壓頂,是無可匹敵的正麵強攻。
那麽霍去病率領的驃騎兵,就是無孔不入的致命毒牙!
他們如風掠過戰場,手中的馬刀和弓箭,精準地收割著每一個暴露出來的側翼。
他們不追求一味地猛衝,而是像一群經驗豐富的獵人,不斷地驅趕、分割、包圍、殲滅著已經陷入混亂的獵物。
一個又一個聯軍的方陣被他們衝散,一支又一支的部隊被他們截斷了後路。
恐慌,如同瘟疫,在五十萬大軍中瘋狂蔓延。
“完了……全完了……”
一名晉王麾下的將領看著眼前這地獄景象,麵如死灰,喃喃自語。
他的話音未落,一支羽箭便“噗”地一聲,精準地射穿了他的咽喉。
他捂著脖子,難以置信地倒了下去,眼中最後看到的,是霍去病那張帶著輕蔑笑容的年輕臉龐。
“殿下!快走!再不走就來不及了!”
姚廣孝,那個一向鎮定自若的“妖僧”,此刻臉上也滿是焦急和汗水。
他一把拉住朱棣的韁繩,嘶聲喊道:“留得青山在,不愁沒柴燒!殿下,北平還在等著您啊!”
朱棣渾身顫抖,他看著自己的大軍如同被割倒的麥子成片成片地倒下,看著自己的中軍大旗在項羽的衝擊下搖搖欲墜。
他的心在滴血!
這五十萬大軍,是他全部的家底!
是他對抗朱栢,是他爭奪天下的最大依仗!
可現在,在這片金陵城外的雪原上,他的依仗正在被無情地摧毀!
“不!本王不走!”
朱棣一把甩開姚廣孝的手,狀若瘋狂,“本王要殺了項羽!本王要親手宰了他!”
他催動戰馬,竟是想要親自衝上去與項羽決一死戰!
這是他作為一名百戰名將最後的尊嚴和驕傲!
“保護殿下!”
張玉和朱能等一眾心腹將領大驚失色,連忙策馬圍了上來,死死地擋在他的麵前。
“殿下!您是萬金之軀,豈能與一介匹夫陣前鬥狠!”
張玉嘶吼道,“您若有失,我等萬死難辭其咎!”
“滾開!”
朱棣怒吼。
就在這時,項羽已經鑿穿了最後一道防線,距離他已不足百步!
那雙充滿暴虐和殺意的眸子,穿過混亂的人群,牢牢地鎖定在了朱棣的身上。
“朱棣!本霸王說過,你的頭,是我的!”
項羽咧嘴一笑,笑容猙獰而殘忍。
他雙腿一夾烏騅馬,整個人如同炮彈,朝著朱棣爆射而來!
那一瞬間,朱棣感覺自己渾身的血液都凝固了。
死亡的陰影,前所未有地清晰籠罩在他的頭頂。
他甚至能聞到,項羽身上那股濃鬱的血腥味。
“走!!”
姚廣孝眼中閃過決絕,他猛地一抽朱棣坐騎的馬臀!
戰馬吃痛,發出一聲長嘶,載著猝不及防的朱棣,瘋狂地向北衝去!
“道衍!你敢!”
朱棣在馬背上又驚又怒。
“殿下!為了大業,請恕貧僧無禮了!”
姚廣孝的聲音從後方傳來,“張玉!朱能!護送殿下突圍!這裏,交給我們!”
說罷,他竟調轉馬頭,帶著身邊的數百親兵,迎著項羽衝了上去。
“一群螻蟻,也敢擋本霸王的路?”
項羽眼中閃過不屑,方天畫戟一揮!
“噗——”一道血浪衝天而起。
姚廣孝連同他身邊的數十名親兵,連人帶馬,瞬間被恐怖的戟風撕成了碎片!
朱棣回頭看到這一幕,目眥欲裂!
“道衍——!”
他發出了野獸悲鳴。
但張玉和朱能等人卻死死地護在他的左右,根本不給他回頭的機會,隻是一路向北,瘋狂逃竄。
身後,是項羽和霍去病率領的二十萬楚軍鐵騎。
他們就兩片巨大的磨盤,無情地碾壓、吞噬著那龐大的五十萬聯軍。
哭喊聲,慘叫聲,金鐵交鳴聲,漸漸被拋在了身後。
朱棣伏在馬背上,寒風刮過他的臉頰,像刀子一樣疼。
可再疼,也比不上他心裏的萬分之一。
敗了。
他又敗了。
敗得比上一次更加徹底,更加狼狽。
他的五十萬大軍,他的心血,他的希望,都葬送在了這片冰冷的雪原之上。
“朱栢……”
朱棣的嘴唇被咬出了血,鹹腥的液體流進嘴裏,他卻渾然不覺。
他的眼中,沒有了憤怒,沒有了不甘,隻剩下了一片死寂的,深不見底的仇恨。
這筆血債,他記下了。
金陵,奉天殿。
北境傳來的捷報如同滾雷,一遍遍回蕩在巍峨的宮殿之內,將那鎏金的梁柱和盤龍的玉階都震得嗡嗡作響。
殿內百官垂首肅立,空氣中彌漫著濃鬱的龍涎香,以及更加醉人的氣息——權力的芬芳。
朱栢高踞於龍椅之上,指節分明的手指輕輕敲擊著禦座的扶手,發出極有韻律的輕響。
那張俊美得近乎妖異的臉上,神情淡漠,五十萬聯軍的覆滅,僅僅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他的目光掃過下方噤若寒蟬的文武百官,嘴角勾起若有若無的弧度。
這些人,不久前還在為朱棣的“靖難”大業搖旗呐喊,暗中串聯,如今卻一個個溫順得如同被拔了牙的老狗。
就在這近乎凝固的寂靜中,一道身影如同鬼魅般出現在大殿中央,無聲無息,他本就站在那裏。
來人一身玄色道袍,頭戴蓮花冠,麵容被陰影籠罩,看不真切,正是大楚不良人統帥,袁天罡。
“陛下。”
他躬身行禮,聲音沙啞,兩塊砂石在摩擦。
朱栢停下了敲擊的動作,懶洋洋地抬了抬眼皮:“說。”
“不良人密報,北方元庭殘部,似有異動。”
袁天罡的聲音沒有波瀾,隻是在陳述一個事實,“王保保集結了漠北諸部,兵鋒直指大寧、開平一線,似乎是見中原內亂,意圖南下劫掠。”
殿內響起一片細微的抽氣聲。
王保保,這個名字對大明而言,不啻於一道揮之不去的夢魘。
即便是在太祖高皇帝時期,這位元末名將也曾數次令明軍吃盡苦頭。
如今朱棣新敗,北境防線空虛,他若趁勢南下,後果不堪設想。
一名兵部官員忍不住出列,聲音發顫:“陛下,王保保凶名赫赫,非等閑之輩。如今北平空虛,我軍主力又在南線,若被他……”
話未說完,一聲輕笑打斷了他。
朱栢笑了,笑聲不大,卻清晰地傳遍了整座大殿,帶著令人心悸的輕蔑和狂傲。
他聽到了什麽天大的笑話。
“王保保?”
朱栢慢悠悠地重複了一遍這個名字,在品味一道陳年舊菜,“一個已經被我父皇打斷了脊梁的喪家之犬,也敢吠了?”
他站起身,緩步走下丹墀,龍袍的下擺在光潔如鏡的金磚上拖曳出華麗的弧線。
“這些草原上的豺狼,鼻子倒是靈得很,最擅長的就是趁火打劫。聞到一點血腥味,就以為是分食盛宴的開場。”
朱栢走到那名兵部官員麵前,用指尖輕輕挑起他的下巴,迫使他與自己對視。
那官員嚇得魂不附體,兩股戰戰,幾乎要癱軟在地。
“告訴朕,是朕的刀不夠快,還是朕的楚軍不夠強?”
朱栢的聲音很輕,卻帶著刺骨的寒意,“朕連朱棣的五十萬大軍都能碾碎,會怕他一個王保保?”
“不……不敢……臣……臣失言……”
官員的牙齒都在打顫。
朱栢鬆開手,甩掉什麽髒東西一樣,用錦帕擦了擦手指。
他轉過身,重新望向龍椅的方向,語氣陡然變得高亢而激昂。
“傳朕旨意!”
“待霍去病徹底蕩平燕地,擊潰朱棣殘黨,朕便封他為‘冠軍破虜大將軍’!”
“朕要他率領二十萬大軍,北出長城,直搗黃龍!朕要讓那些草原部落明白,這中原大地,到底是誰說了算!”
“王保保不是想南下嗎?好得很!朕就在他的草原上,給他備上一份大禮!”
他的聲音在奉天殿內激起層層回音,充滿了不容置疑的霸氣和睥睨天下的豪情。
這不再是偽裝的藩王,而是真正君臨天下的帝王!
殿內百官被這股氣勢所懾,齊刷刷地跪倒在地,山呼萬歲。
“陛下聖明!”
袁天罡再次躬身,玄色的身影在百官的朝拜中,顯得格外突出。
朱栢哈哈大笑,笑聲中充滿了無盡的快意。
他一揮袖袍,轉身重新坐回龍椅,剛才那番激昂的宣告,不過是隨口一提。
他享受著這種將天下玩弄於股掌之中的感覺。
無論是朱棣,還是王保保,在他眼中,都不過是棋盤上,早晚要被吃掉的棋子。
大朝會散去,百官魚貫而出,每個人的臉上都帶著劫後餘生的慶幸和對新君的深深敬畏。
奉天殿內很快又恢複了空曠與寂靜。
朱栢閉上眼,靠在椅背上,似乎在假寐。
不知過了多久,一名小太監邁著碎步,小心翼翼地走了進來,跪在丹墀之下,連頭都不敢抬。
“啟……啟稟陛下……”
朱栢眼皮都未動一下,隻是從鼻腔裏發出一聲輕哼。
“燕……燕王府那邊傳來消息,”
小太監的聲音抖得像秋風中的落葉,“徐……徐氏,回……回王府了。”
朱栢猛然睜開了眼睛。
那雙深邃的眸子裏,之前睥睨天下的狂傲瞬間褪去,代之而起的是極為複雜的情緒。
他攻下金陵之後,並沒有為難燕王府的家眷,隻是將她們軟禁在一處別苑之中,好吃好喝地供著。
徐妙雲,那個聰慧、堅韌、永遠都那麽從容淡定的女人,也一直在其中。
他沒有去見過她。
他不知道該如何麵對她。
她是他的四嫂,是他曾經敬重的兄長的妻子。
可偏偏……
“她回去了?”
朱栢的聲音有些幹澀。
“是……是的,陛下。”
小太監戰戰兢兢地回答,“奴婢……奴婢們不敢阻攔。徐氏說,她是燕王妃,理應回到燕王府。她還……還給陛下留下了一封信。”
說著,小太監高高舉起雙手,掌心托著一封用素雅信封裝著的書信。
沒有多餘的裝飾,甚至沒有署名,就像那個女人一樣,幹淨,利落。
朱栢沉默了片刻,對著空蕩蕩的大殿揮了揮手。
小太監如蒙大赦,連滾帶爬地退了出去。
大殿之內,隻剩下朱栢一人。
他緩緩走下龍椅,拾起了那封信。
信封上,有淡淡的墨香,還夾雜著若有若無的、熟悉的馨香。
他的手指在信封的邊緣摩挲了許久,才終於下定決心,將它拆開。
信紙上,隻有一行字。
一行用簪花小楷寫就的,清麗而又決絕的詩句。
“兩情若是久長時,又豈在朝朝暮暮。”
朱栢的瞳孔驟然收縮。
他拿著那張薄薄的信紙,手卻有千鈞之重。
這句話……
他記得,那是秦觀的《鵲橋仙》。
兩情若是久長時,又豈在朝朝暮暮。
多麽美的詩句,多麽深情的告白。
可從她的筆下寫出來,送到他的手上,卻像一把最溫柔的刀,無聲無息地插進了他的心髒。
她在告訴他什麽?
是說他們之間的那點曖昧情愫,那點心照不宣的默契,如果真的能長久,又何必在乎是否能朝夕相伴?
還是在告訴他,她選擇了她的身份,她的責任,她要回到那個空無一人的燕王府,去等待一個幾乎不可能回來的丈夫,以此來為他們之間畫上一道無法逾越的鴻溝?
他想起初見她時,在燕王府的後花園。
她一身素衣,正在教導朱高熾讀書,看到他來,也隻是淡淡一笑,起身行禮,舉手投足間,自有大家閨秀的風範。
他想起在金陵城破後,他派人去“請”她們,所有人都嚇得麵無人色,隻有她,從容地整理好行裝,平靜地對他說:“成王敗寇,任憑十二殿下處置。”
她的眼神裏沒有恐懼,沒有怨恨,隻有一片澄澈的湖水,讓他看不透,也……
不敢看。
朱栢捏緊了信紙,指節因為用力而泛白。
信紙被他捏成了一團,那一行娟秀的字跡,也變得模糊不清。
“朝朝暮暮……”
他低聲呢喃,聲音裏帶著自嘲。
他想要的,偏偏就是朝朝暮暮。
他想要撕碎那可笑的倫理綱常,想要將她禁錮在自己身邊,讓她隻能看著自己,隻能屬於自己。
可他不能。
他是皇帝。
他的一舉一動,都被天下人盯著。
他可以殺人,可以流血,可以顛覆一個皇朝。
卻不能去搶自己的嫂子。
這會成為他一生都洗刷不掉的汙點,會讓那些前朝餘孽,會讓那些潛藏在暗處的敵人,找到攻訐他的最好借口。
“嗬嗬……”
朱栢突然低笑起來,笑聲在空曠的大殿裏顯得格外淒涼。
他緩緩鬆開手,任由那團被揉皺的信紙飄落在地。
他轉身,一步步走回那張冰冷而孤高的龍椅。
坐上去的那一刻,他臉上的所有脆弱和掙紮都消失得無影無蹤,取而代之的,是比先前更加濃重的冷漠和威嚴。
他可以沒有徐妙雲。
他必須沒有徐妙雲。
大業未成,天下未定,他絕不能被兒女私情所絆。
那個女人,既然選擇了她的路,那就讓她走。
兩情若是久長時?
可笑。
這世上,唯一能久長的,隻有權力。
朱栢的目光穿過大殿的門,望向遙遠的北方。
朱棣,王保保……
還有更多的敵人,都在等著他。
他需要一場更大的勝利,需要更多的鮮血,來洗刷掉心中的這點不甘和……
痛楚。
“來人。”
他的聲音冷得像冰。
一名侍衛迅速閃身進來,單膝跪地。
“傳旨賈詡,讓他立刻來見朕。”
“朕的破虜大將軍,也該提前活動活動筋骨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