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2章 徐妙雲:皇後之位,母儀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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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徐妙雲看著吳氏那張煞白的臉,那雙寫滿驚惶的眼,心中沒有絲毫憐憫。
    她甚至覺得有些好笑。
    都到了這個地步,還指望一句“玩笑開不得”就能粉飾太平?
    真是天真得可憐。
    她的目光,像一把最精細的刻刀,從吳氏那挽得不苟的發髻,滑到她微微顫抖的肩,最後,毫不留情地停在了她平坦的小腹上。
    那目光停留的時間不長,也就一兩個呼吸,卻像烙鐵一樣,燙得吳氏渾身一縮。
    “玩笑?”
    徐妙雲終於開口,聲音裏帶著冰冷的、居高臨下的審視,“湘王妃,本宮可沒空陪你開玩笑。”
    她向前走了一小步,那襲華麗的嫁衣裙擺在染血的塵土上拖曳出一條豔麗的痕,一朵開在戰場上的曼陀羅。
    她與吳氏的距離更近了。
    近到吳氏能聞到她身上那股濃鬱的、帶有侵略性的冷香,與自己身上清雅的蘭香截然不同。
    那香味,像是要將她整個人都吞噬掉。
    “你與朱栢成婚五年,整整五年。”
    徐妙雲的聲音不高,卻字字清晰,如同冬日裏敲在窗欞上的冰雹,一字一頓,砸在吳氏的心上。
    “這五年來,你的肚子沒有半點動靜,未曾為湘王府誕下一兒半女。”
    這句話,像是一記無形的耳光,狠狠地扇在了吳氏的臉上。
    比任何刀劍都來得鋒利,直接捅進了她身為一個女人,一個王妃,最隱秘也最脆弱的痛處。
    吳氏的臉頰“轟”地一下,血色上湧,從慘白變成了病態的潮紅。
    那不是羞澀,是極致的羞辱所燃起的怒火。
    她嫁入湘王府五年,無所出,一直是她心中最大的隱痛,是她在夜深人靜時輾轉反側的根源。
    如今,這塊血淋淋的傷疤,被徐妙雲當著這麽多人的麵,當著這些手持兵戈的士兵的麵,輕描淡寫地揭開,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
    “你……”
    吳氏的嘴唇抖得不成樣子,她想反駁,卻發現自己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這是事實。
    一個讓她無法辯駁,隻能任由其將自己釘在恥辱柱上的事實。
    徐妙雲看著她這副被擊垮的模樣,嘴角的笑意更深了。
    那笑容裏沒有溫度,隻有勝利者的傲慢和殘忍。
    “一個無法為王爺開枝散葉的女人,一個連王室血脈都無法延續的王妃……”
    她輕聲說著,每一個字都像毒蛇的信子,舔舐著吳氏的神經。
    “你說,你有什麽資格,繼續坐在這湘王妃的位置上?”
    她的聲音陡然拔高,帶著不容置喙的判決意味。
    “你不配!”
    “你不配成為朱栢的正妻夫人!”
    最後兩個字,如同重錘,徹底砸碎了吳氏僅存的理智和尊嚴。
    那根名為“教養”的弦,在腦中“嗡”的一聲,徹底斷裂。
    積壓了多日的恐慌、不安,加上此刻錐心刺骨的羞辱,盡數化為熊熊燃燒的怒焰,從她那雙原本溫婉的眼眸裏噴薄而出。
    那株幽穀中的蘭花,在這一刻,被烈火焚燒,露出了從未示人的猙獰。
    “徐妙雲!”
    吳氏尖叫出聲,那聲音刺耳而尖利,完全不似她平日裏的吳儂軟語。
    她一把甩開侍女攙扶的手,踉蹌著上前一步,用盡全身的力氣,死死地瞪著眼前這個紅衣似火的女人。
    “你算個什麽東西!也配在這裏教訓我!”
    怒火攻心之下,她顧不上什麽身份,什麽體麵,隻想用最惡毒的言語,將自己所受的屈辱加倍奉還。
    “你瞧瞧你這副樣子!”
    吳氏的手指顫抖著,指著徐妙雲那身刺眼的嫁衣,指著她那張明豔照人的臉。
    “你多大年紀了?啊?你都三十好幾的人了!早就過了當新嫁娘的年紀!還穿得這麽花枝招展,招搖過市,你還要不要臉!”
    “我不能生養,是我的命!可你呢?一個嫁過人的婦人,一個有夫之婦,跑到我夫君的王府門口,穿著一身嫁衣說要與他成婚!你這叫什麽?這叫無媒苟合!這叫不知廉恥!”
    她喘著粗氣,胸口劇烈地起伏,要將肺裏的空氣都一並吼出來。
    “你說我不配做湘王妃,難道……難道你要做湘王妃不成!”
    這句質問,是她能想到的,徐妙雲最瘋狂、最大膽的圖謀。
    在她看來,這已經是悖逆人倫的極限。
    從燕王妃,變成湘王妃。
    弟媳,變成弟妻。
    這樁醜聞,足以讓整個大明皇室蒙羞,足以讓徐妙雲身敗名裂!
    她等著,等著看徐妙雲被她戳穿心思後的驚慌失措。
    然而,徐妙雲的反應,再次超出了她的想象。
    麵對吳氏歇斯底裏的指控,徐妙雲非但沒有半分慌亂,反而笑了。
    不是冷笑,不是譏笑,而是發自內心的,聽到了世間最好笑的笑話的,暢快的大笑。
    “咯咯咯……”
    清脆的笑聲在肅殺的湘王府門前響起,顯得那麽格格不入,又那麽的刺耳。
    她笑得花枝亂顫,那雙鳳眸裏甚至笑出了生理性的淚花。
    “湘王妃?吳妹妹,你的眼界,未免也太小了些。”
    徐妙雲終於止住了笑,她抬手,用指尖輕輕拭去眼角那點淚光,動作優雅,卻帶著俯視眾生的傲慢。
    她沒有再看吳氏。
    那個女人,已經不值得她投入任何精力。
    她的目光越過了吳氏的肩膀,越過了那些沉默如鐵的楚軍士卒,望向了遠處。
    望向了那座被戰火與陰雲籠罩的金陵城。
    望向了那城中最高處,那片代表著至高無上權力的,琉璃瓦覆蓋的宮殿。
    她的眼神,在那一刻,變得無比灼熱,充滿了前所未有的野心和渴望。
    那是,要將日月握於掌中,將山河踩在腳下的光芒。
    “我不做湘王妃。”
    她的聲音恢複了平靜,但那平靜之下,是即將噴發的火山,是足以顛覆天地的力量。
    風,在這一刻似乎都靜止了。
    所有人的目光,都不由自主地聚焦在她身上。
    那些楚軍的將士,他們握著兵器的手,不自覺地又緊了幾分。
    他們隱隱感覺到,自己即將見證一個驚天動地的宣言。
    吳氏的怒罵聲也卡在了喉嚨裏,她怔怔地看著徐妙雲的側臉,心中湧起比剛才被羞辱時,更加強烈的不安和恐懼。
    她感覺自己像一隻螻蟻,在仰望一頭即將騰飛的巨龍。
    終於,徐妙雲緩緩轉過頭,重新看向吳氏。
    那雙美麗的鳳眸裏,此刻隻有無盡的威嚴與睥睨。
    她紅唇輕啟,一字一句,清晰地宣告了自己的野心。
    那聲音,傳遍了整個王府前的街道,傳入了每一個士兵的耳中,也像一道天雷,狠狠劈在了吳氏的天靈蓋上。
    “我要做的,是皇後!”
    皇後!
    這兩個字,擁有無窮的魔力。
    一瞬間,空氣都凝固了。
    吳氏臉上的憤怒、怨毒、不甘,所有激烈的情緒,在這一刻,盡數褪去,隻剩下純粹的、極致的空白和呆滯。
    她的大腦,徹底停止了運轉。
    皇後?
    她要做皇後?
    誰的皇後?
    朱栢的皇後?
    原來如此……
    原來如此!
    這一刻,所有的疑惑,所有的不解,都有了答案。
    一個讓她通體冰涼,如墜冰窟的答案。
    “母儀天下……”
    徐妙雲的聲音還在繼續,帶著如夢似幻的陶醉,和不容置疑的堅定。
    “執掌六宮!”
    她張開雙臂,要擁抱整個世界。
    那寬大的紅色袖袍在風中獵獵作響,像一雙燃燒的翅羽。
    這一刻的她,站在血與火的交界處,美得妖異,美得驚心動魄。
    她不再是那個需要依附於燕王朱棣的燕王妃,也不再是史書上那個溫良賢淑的徐皇後。
    她就是她自己。
    一個將野心刻在臉上,要將命運攥在自己手中的女人。
    “瘋了……你瘋了……”
    吳氏喃喃自語,嘴唇哆嗦著,再也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
    她看向徐妙雲的眼神,已經從憤怒變成了驚駭,從驚駭變成了恐懼。
    她看到的,不是一個和她爭搶丈夫的女人,而是瘋子!
    金陵城的天,是鉛灰色的。
    戰火的硝煙尚未散盡,與厚重的雲層混雜在一起,壓得人喘不過氣。
    空氣裏彌漫著複雜的味道,是血腥,是焦土,是敗亡的氣息。
    長街之上,寂靜無聲。
    兩側的百姓們從門縫裏,從窗戶的破洞裏,用混雜著恐懼、好奇和麻木的眼神,窺視著這支緩緩入城的隊伍。
    “踏、踏、踏……”
    清脆而富有節奏的馬蹄聲,是這片死寂中唯一的聲響,敲在每個人的心上。
    隊伍的最前方,是兩匹神駿的戰馬。
    左邊那匹通體烏黑,黑夜裏的一道閃電,馬上之人一身玄甲,麵容俊朗,嘴角噙著一抹桀驁不馴的笑。
    正是大漢冠軍侯,霍去病。
    他的目光掃過街道兩旁,那眼神,是鷹隼在巡視自己的獵場,充滿了征服者的快意。
    右邊那匹,則是傳說中的烏騅。
    馬身雄壯,四蹄如雪。
    馬上之人更是魁梧如山,霸絕天下的氣勢撲麵而來。
    西楚霸王項羽,他甚至沒有看周圍一眼,隻是目視前方,那張冷峻的臉上,寫滿了對弱者的蔑視。
    他們是勝利者,是凱旋的將軍。
    而在他們身後,是截然不同的景象。
    一群群衣甲破碎、神情萎靡的士卒,垂著頭,拖著沉重的步子,被楚軍的刀槍驅趕著,如同待宰的牲畜。
    他們是燕軍,曾經北平的驕傲,如今金陵的階下囚。
    隊伍的中央,一輛簡陋的木製囚車,在坑窪不平的石板路上顛簸著,發出“吱呀吱呀”的刺耳噪音。
    囚車裏,一個男人披頭散發,身上的王袍早已被撕扯得不成樣子,沾滿了泥土和幹涸的血跡。
    他靠著木欄,任由身體隨著囚車搖晃,雙眼卻未曾閉上。
    那是一雙狼的眼睛。
    即便身陷囹圄,那眼底深處依舊燃燒著不滅的火焰,是野心,是怨毒,是刻骨的隱忍。
    燕王,朱棣。
    他敗了。
    敗給了他從未放在眼裏的十二弟,朱栢。
    這比殺了他還要難受。
    恥辱,像無數根鋼針,紮遍他全身的每一個毛孔。
    他能感受到那些來自暗處的窺探目光,能想象出那些人臉上的幸災樂禍。
    他緊緊攥著拳,指甲深深嵌入掌心,刺痛感讓他保持著最後的清醒。
    他告訴自己,這不算完。
    隻要還活著,就有翻盤的機會。
    他朱棣,不是那麽容易死的。
    囚車緩緩轉過一個街角。
    前方的景象,讓朱棣的瞳孔微微一縮。
    湘王府。
    那三個燙金大字,在灰暗的天色下,顯得格外刺眼。
    這是朱栢的府邸。
    是那個把他踩在腳下的人的家。
    朱棣的呼吸陡然粗重了幾分。
    他死死盯著那座府邸,要用目光將它燒成灰燼。
    也就在這時,他看到了一個人。
    一個站在王府門前的女人。
    一襲紅衣。
    不是普通的紅,而是最正的嫁衣之紅,如血,如火,如一朵在灰燼中驟然綻放的、妖冶的彼岸花。
    那顏色,瞬間刺痛了朱棣的眼睛。
    他的大腦有那麽一瞬間是空白的。
    隨即,他看清了那個女人的臉。
    一張他熟悉到骨子裏的臉。
    清麗,端莊,曾幾何時,那雙鳳眸裏總是盛著對他恰到好處的敬畏與溫順。
    徐妙雲。
    他的燕王妃。
    “咯吱——”囚車的木輪碾過一塊碎石,發出的尖響,也像是朱棣心中某根弦崩斷的聲音。
    他的眼睛,一點一點地瞪圓了。
    不是因為她在這裏。
    不是因為她還活著。
    而是因為她身上那件嫁衣!
    紅色嫁衣!
    朱棣的腦海中,轟然炸響。
    記憶的碎片瘋狂翻湧。
    那是他們的婚禮。
    一場出於政治考量,由父皇朱元璋一手包辦的婚事。
    他記得很清楚,那一天,徐妙雲穿著一身規製的翟衣,莊重,典雅,卻唯獨不是這種象征著女子一生最重要時刻的,喜慶而熱烈的正紅色。
    那是禮製,也是無聲的宣告。
    他們的結合,無關情愛,隻有權衡與利益。
    他從未在意過。
    一個女人而已,隻要她能管好後院,誕下子嗣,便盡到了她的本分。
    可是現在……
    現在!
    她為什麽穿著一身紅嫁衣?
    在這金陵城破,他朱棣淪為階下囚的時候!
    她要嫁給誰?!
    一個瘋狂的、荒謬的、讓他渾身血液都逆流的念頭,如同毒蛇般鑽入他的腦海。
    朱栢!
    她要嫁給朱栢?!
    “嗬……嗬……”
    朱棣的喉嚨裏發出野獸低吼,他猛地撲到囚車的木欄前,雙手死死抓住冰冷的木頭,手背上青筋暴起,指節因為過度用力而慘白。
    他的雙眼布滿血絲,死死地、一眨不眨地,跨越著人群,跨越著楚軍冰冷的刀槍,死死地釘在那個女人的身上。
    他想嘶吼,想質問。
    想問她,這到底是怎麽回事!
    想問她,難道她忘了嗎,她是誰的妻子!
    然而,站在湘王府台階上的徐妙雲,卻置身於另一個世界。
    她剛剛用一句“我要做的,是皇後”,將湘王側妃吳氏徹底擊潰。
    此刻的她,正沉浸在前所未有的、掌控自己命運的快感之中。
    她能感覺到周圍所有人的目光,那些楚軍將士的,那些府內下人的,還有癱軟在地的吳氏的……
    敬畏、恐懼、不可思議。
    這些目光,讓她感到無比的滿足。
    她不再是誰的附屬品。
    她就是她自己。
    風吹起她寬大的袖袍,那刺目的紅色在灰暗的背景下獵獵作響,像一團燃燒的火焰。
    她的下頜微微抬起,勾勒出優美而驕傲的弧度。
    她的目光,越過了眼前的一切,望向了金陵城最高處,那片被陰雲籠罩的皇宮。
    那裏,才是她的目標。
    皇後之位,母儀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