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6章 丐幫大會,黃蓉的心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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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陵城南,一處不起眼的民宅內。
一個身穿白色勁裝,容貌絕美,氣質卻冷若冰霜的女子,正靜靜地擦拭著手中的一柄長劍。
那劍,通體晶瑩,宛如秋水,劍柄上,刻著兩個古樸的篆字——倚天。
在她的麵前,站著幾個同樣身穿白衣,神情恭敬的男女。
若是此時有光明頂的人在此,定會大吃一驚。
因為這幾個人,正是明教銳金、巨木、洪水、烈火、厚土五旗的掌旗使!
而那個持劍的女子,毫無疑問,便是如今光明頂上,地位僅次於教主之下的,聖女。
隻因為,她的名字,叫做周芷若。
“聖女,我們已經查明。那所謂的‘素妃’,確實是憑空出現的。宮中檔案,沒有任何關於她的記載。就像是……突然從石頭裏蹦出來的一樣。”銳金旗掌旗使莊錚,躬身匯報道。
“而且,自從她入主瑤華宮之後,整個瑤華宮,就被西廠的番子圍得水泄不通,連一隻蒼蠅都飛不進去。我們的人,折損了好幾個,也沒能探聽到半點有用的消息。”
“還有,皇後徐氏,自從那日被陛下訓斥,軟禁在坤寧宮後,就再也沒有露過麵。據說,是‘鳳體違和’。但我們安插在宮裏的眼線說,坤寧宮現在,也是戒備森嚴,跟冷宮沒什麽區別了。”洪水旗掌旗使唐洋,補充道。
周芷若擦拭長劍的動作,沒有絲毫的停頓。
她的臉上,也沒有任何表情。
“教主那邊,怎麽說?”她淡淡地問道。
“教主傳信說,一切按原計劃行事。”厚土旗掌旗使顏垣回答道,“他老人家,已經聯合了六大派中的崆峒、昆侖兩派,不日也將抵達金陵。到時候,我們一同向那皇帝施壓,逼他廢除‘獻祭大典’,誅殺妖妃,清君側!”
“施壓?”周芷若的嘴角,終於勾起了一抹幾不可察的,冰冷的弧度,“你們覺得,一個敢用幾十萬顆人頭鑄成黃金京觀的人,會在乎你們的‘施壓’嗎?”
五大掌旗使,頓時語塞。
他們當然也知道,這事兒希望渺茫。
但教主的命令,他們不能不聽。
明教自前朝以來,便以“驅除韃虜,恢複中華”為己任。如今雖然天下太平,但那份深入骨髓的,想要“拯救蒼生”的使命感,卻從未消失。
在他們看來,朱栢如今的所作所為,就是一個徹頭徹尾的暴君,如果不加以阻止,天下必將生靈塗炭。
“聖女,您的意思是……”莊錚遲疑地問道。
“硬來,是行不通的。”周芷若終於放下了手中的倚天劍。
她站起身,走到窗邊,看著外麵繁華的金陵城。
“這位皇帝,和我們以前遇到的任何敵人,都不同。”
“他不在乎名聲,不在乎道義,甚至不在乎……生死。”
“他唯一在乎的,隻有他自己的意誌。”
“對付這樣的人,隻有一個辦法。”
她轉過頭,那雙清冷的眸子裏,閃爍著一種,令人心悸的寒光。
“那就是,成為他的人。”
“什麽?”
五大掌旗使,全都大驚失色。
“聖女,您……您這是什麽意思?難道您想……”
“金陵城,最近不是在辦什麽‘選秀’嗎?”周芷若的語氣,平靜得可怕,“雖然隻是為了充實宮掖,但,也是一個機會。”
“不可!萬萬不可啊聖女!”莊錚第一個跪了下來,“您是我明教的聖女,冰清玉潔,豈能……豈能去侍奉那等暴君?”
“是啊聖女!此舉萬萬不可!這要是傳出去,我明教的臉麵,往哪裏放?”
“請聖女三思啊!”
其餘四人,也紛紛跪下,苦苦勸諫。
“臉麵?”周芷若冷笑一聲,“跟拯救天下蒼生比起來,我一個人的清白,和明教的臉麵,又算得了什麽?”
“當年,為了光複我教,我尚且可以虛與委蛇,周旋於六大派之間。如今,為了天下大義,進入皇宮,又有何不可?”
她的聲音,鏗鏘有力,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決絕。
“你們以為,我隻是去當一個普通的妃子嗎?”
“不。”
她走到那五人麵前,緩緩說道:“我要的,是取代那個‘素妃’,成為他身邊,最受寵信,最不可或`缺的女人。”
“我要用我的方式,去影響他,去改變他。”
“如果改變不了……”
她的眼中,閃過一絲淩厲的殺機。
“那我就,殺了他!”
最後四個字,她說得斬釘截鐵。
五大掌旗使,全都倒吸了一口涼氣。
刺殺皇帝?
這是何等瘋狂,何等大逆不道的想法!
但不知為何,當他們看到周芷若那雙堅定的,甚至帶著幾分瘋狂的眼睛時,他們心中的反對,卻漸漸動搖了。
他們想起了,當年在光明頂上,那個被六大派逼入絕境,卻依舊憑著一己之力,挽救了整個明教的少女。
想起了,那個在萬安寺裏,忍辱負重,最終奪回倚天劍和屠龍刀,揭穿了所有陰謀的峨眉掌門。
眼前的聖女,雖然看起來冷若冰霜,但她的骨子裏,卻燃燒著一團,比烈火旗的聖火,還要炙熱的火焰!
“可是……聖女,那皇帝深居宮中,身邊高手如雲,更有傳聞,他自身……也已非凡人。刺殺他,談何容易?”莊錚依舊憂心忡忡。
“所以,我才要先接近他。”周芷若的臉上,恢複了古井無波的平靜。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這件事,我已經決定了。你們不必再勸。”
“你們要做的,就是配合我。在外麵,盡量將聲勢造得越大越好,吸引朝廷的注意力。”
“把水攪渾了,我這條魚,才好遊進去。”
說完,她不再理會跪在地上的五人,重新拿起倚天劍,目光,再次變得幽深而又冰冷。
沒有人知道,此刻她的心中,在想些什麽。
或許,連她自己,都分不清。
她這麽做,究竟是為了所謂的“天下蒼生”,還是為了……撫平自己內心深處,那份連她自己都不願承認的,對“絕對權力”的渴望與向往。
那個男人,那個皇帝,用最粗暴,最直接的方式,向天下人展示了,什麽叫做“力量”。
那座黃金京觀,就像一塊磁石,吸引著天下所有野心家的目光。
也包括,她,周芷若。
她想去親眼看看,那個男人,到底憑什麽,敢與天爭!
她想去親身感受一下,那種主宰一切,駕馭一切的感覺,究竟是何等的……美妙。
金陵城外,長江邊上。
一片荒僻的蘆葦蕩裏,此時卻聚集了黑壓壓的一大片人。
這些人,衣衫襤褸,蓬頭垢麵,手裏拿著各式各樣的破碗和竹棒。
正是天下第一大幫,丐幫的弟子。
在蘆葦蕩的中央,臨時搭建了一個簡陋的高台。
高台上,坐著幾位衣著雖然也打了補丁,但卻洗得幹幹淨淨,精神矍鑠的老者。
他們,便是丐幫的幾位長老。
而在長老們的中間,眾星捧月般坐著的,是一個看起來隻有十七八歲,容貌嬌美,靈氣逼人的少女。
少女穿著一身幹淨的淺綠色衣衫,手裏把玩著一根晶瑩碧綠,仿佛用翡翠雕成的竹棒。
那竹棒,正是丐幫幫主的信物——打狗棒。
她,便是丐...幫的新任幫主,黃蓉。
“幫主,人都到齊了。”傳功長老魯有腳,對著黃蓉,恭敬地抱了抱拳,“除了分布在邊遠地區的兄弟,大明境內,九袋以上的分舵舵主,基本都已經趕到了。”
黃蓉點了點頭,那雙靈動的眼睛,掃視了一下台下黑壓壓的人群,清了清嗓子。
“各位兄弟,今天把大家叫來,是為了什麽事,想必你們心裏,也都有數了。”
她的聲音,清脆悅耳,但在內力的加持下,卻清晰地傳到了每一個人的耳朵裏。
台下的丐幫弟子們,頓時一陣騷動。
他們當然知道是為了什麽。
黃金京觀!
獻祭大典!
這兩個詞,如今在江湖上,比什麽武林秘籍,神兵利器,還要熱門。
“我知道,大家心裏,都有很多想法。”黃蓉繼續說道,“有人覺得,當今聖上,殺伐果斷,為我大明揚了國威,是千年難遇的聖君!”
她的話音剛落,台下立馬就有不少人,跟著轟然叫好。
“幫主說得對!殺得好!那些倭寇,就該殺!”
“沒錯!聖上英明!”
“有人覺得,聖上此舉,太過殘暴,有傷天和,與暴君無異。我們丐幫,乃是名門正派,應該站出來,為民請命,勸諫君王!”
這話一出,另一撥人,也立刻附和起來。
“魯長老說的是!我等俠義中人,豈能坐視君王倒行逆施?”
“我丐幫弟子遍布天下,若是我們登高一呼,天下百姓,必然響應!”
很快,台下就分成了涇渭分明的兩派,彼此爭吵不休,唾沫橫飛。
高台上的幾位長老,也是麵麵相覷,神色各異。
魯有腳是主張“勸諫”的,他為人忠厚,深受前幫主洪七公“俠之大者,為國為民”思想的影響。
而另一位執法長老,則認為,丐幫不應該過多地摻和朝堂之事,如今天下太平,百姓安居樂業,皇帝殺的是外國人,與他們何幹?
隻有黃蓉,從始至終,都隻是笑吟吟地看著,聽著,不發一言。
直到下麵的爭吵聲,漸漸小了下去,所有人的目光,都重新聚焦到了她的身上。
“大家說完了?”她笑嘻嘻地問道。
眾人你看我,我看你,都點了點頭。
“那,該輪到我說了吧?”
黃蓉站起身,用打狗棒,輕輕地敲了敲高台的欄杆。
“咚咚。”
清脆的兩聲,讓所有人都安靜了下來。
“你們說的,都有道理。”黃蓉開口了,“當今聖上,是聖君,還是暴君,這事兒,咱們說了不算。”
“曆史,會給他一個公斷。”
“我們丐幫,現在要考慮的,不是去評價他,更不是去改變他。”
“而是,如何在這場即將到來的,前所未有的大變局中,活下去。”
“並且,活得更好。”
活下去?
活得更好?
所有人都愣住了。
他們以為,新幫主召開大會,是要帶領他們,去做一番轟轟烈烈的大事。
要麽“勤王”,要麽“清君側”。
怎麽最後,扯到了“活下去”這麽……現實的問題上?
“幫主,您……您這是什麽意思?”魯有腳不解地問道,“我丐幫弟子數十萬,遍布天下,乃是天下第一大幫,何至於,要考慮‘活下去’的問題?”
“是啊,魯長老。”黃蓉轉過頭,看著他,臉上的笑容,漸漸收斂了起來。
“我們丐幫,是有數十萬弟子。可那又如何?”
“當今聖上,滅掉東瀛的,是二十萬大軍。那二十萬大軍,人手一杆,可以連發的火銃。”
“我問你,我們這幾十萬兄弟,手裏的竹棒,是能擋得住子彈呢?還是能敲得碎鎧甲?”
魯有腳的臉色,瞬間變得煞白。
台下的丐幫弟子們,也都是一片死寂。
他們中的很多人,連“火銃”是什麽都不知道。
但他們能從幫主的語氣裏,聽出那是一種,極其可怕的,他們完全無法理解的武器。
“我們丐幫,消息靈通,號稱‘天下沒有我們打聽不到的事’。可那又如何?”
黃蓉的目光,掃過眾人。
“你們誰知道,那個憑空冒出來的‘素妃’,到底是什麽來頭?”
“你們誰知道,那位皇帝陛下,是如何讓二十萬大軍,在一夜之間,對他狂熱信奉,奉他為神的?”
“你們誰知道,那所謂的‘黃金京觀’,除了用來震懾人心,還有沒有別的,我們根本無法想象的用途?”
一連三個問題,問得所有人,都啞口無言。
是啊。
他們什麽都不知道。
他們還沉浸在“天下第一大幫”的舊夢裏。
還在用“江湖規矩”,去衡量一個,早已超出了“江湖”範疇的,恐怖的帝王。
“我們丐幫,就像是這江邊的一窩螞蟻。”黃蓉的聲音,變得有些飄忽。
“以前,河水雖然洶湧,但總還在河道裏流。我們隻要不靠得太近,就能安然無恙。”
“但現在,一場前所未有的大洪水,就要來了。”
“這場洪水,會衝垮所有的河道,淹沒所有的一切。”
“到那個時候,你們是想,抱著一根爛木頭,在洪水裏掙紮求生?還是想……提前坐上一艘,能夠抵禦這場洪水的,堅固的大船?”
所有人都被黃蓉描繪的景象,給鎮住了。
他們仿佛已經看到了,那滔天的洪水,和在洪水中,如同螻蟻般,無助的自己。
“幫主……那……那我們該怎麽辦?”一個分舵舵主,顫聲問道。
“是啊幫主,您快給我們指條明路吧!”
“我們都聽您的!”
台下的氣氛,徹底變了。
之前的爭論和分歧,消失得無影無蹤。
取而代之的,是一種,麵對未知危險的,本能的恐懼,和對領袖的,絕對的依賴。
黃蓉很滿意。
這,就是她想要的效果。
她要的,不是一個四分五裂,各執己見的丐幫。
她要的,是一個統一思想,統一意誌,能夠被她如臂使指的,強大的丐幫!
“路,有兩條。”
黃蓉伸出兩根纖細的手指。
“第一條,也是最簡單的一條。那就是,徹底倒向朝廷。”
“從今天起,我們丐幫,不再是什麽江湖門派。而是朝廷的‘丐部’!我們這幾十萬弟子,就是皇帝陛下,遍布天下的眼睛和耳朵!”
“我們幫他監察百官,刺探情報,搜集民意。我們,成為他手中,最鋒利,也最隱蔽的一把刀!”
“如此一來,我們自然就能坐上那艘‘大船’。不僅能活下去,還能活得,比以前更好!榮華富貴,指日可待!”
這個提議,讓台下很多人,都眼前一亮。
當朝廷的鷹犬?
聽起來雖然不好聽,但……好處是實實在在的啊!
再也不用挨餓受凍,再也不用看人白眼了!
然而,魯有腳等人,卻是臉色大變。
“幫主!萬萬不可!”魯有腳急道,“我丐幫,自創幫以來,便以俠義為本,救濟貧苦為任!若是成了朝廷的鷹犬,那我丐幫,還是丐幫嗎?我們還有何麵目,去見地下的列代幫主?”
“沒錯!我寧願站著死,也不願跪著生!”
不少老一輩的丐幫弟子,紛紛怒吼起來。
黃蓉似乎早就料到了他們的反應,隻是淡淡一笑。
“別急嘛,我還沒說第二條路呢。”
她頓了頓,收回一根手指,隻留下一根。
“第二條路,就是……我們,自己造一艘船。”
“自己造船?”所有人都愣住了。
“沒錯。”黃蓉的眼中,閃爍著一種,近乎瘋狂的,璀璨的光芒。
“那位皇帝,不是很喜歡‘獻祭’嗎?”
“那座黃金京觀,不是他最得意的‘祭品’嗎?”
“那我們,就送他一件,比那座黃金京觀,更讓他喜歡,更讓他滿意的‘祭品’!一件讓他無法拒絕的祭品!”
“什麽祭品?”魯有腳下意識地問道。
黃蓉的嘴角,勾起一抹狡黠的,如同小狐狸般的笑容。
“一個,活生生的,比那什麽‘素妃’,還要美,還要聰明,還要有趣的……”
“天下第一的,女乞丐。”
金陵城的空氣,越來越緊張了。
獻祭大典,就在三日之後。
那座由十幾艘巨船,耗費了半個多月,才從東瀛運回來的黃金京觀,此刻,就靜靜地停泊在下關的碼頭。
雖然有重兵把守,用巨大的黑布,將其遮蓋得嚴嚴實實。
但那股若有若無的,混雜著血腥、怨毒和黃金氣息的詭異味道,卻仿佛已經飄散到了金陵城的每一個角落。
讓人聞之欲嘔,又莫名地,感到一種心悸的興奮。
這幾天,金陵城的戒備,也提升到了前所未有的程度。
城門口的盤查,嚴了十倍不止。
一隊隊身穿飛魚服,手持繡春刀的錦衣衛,以及神情陰鷙,氣息詭異的西廠番子,在大街小巷,來回巡邏。
稍有形跡可疑之人,便會被立刻拿下,帶回詔獄,嚴刑拷打。
一時間,金陵城內,風聲鶴唳,人人自危。
那些原本打算來“勸諫君王”的江湖豪俠,還沒來得及喊出自己的口號,就已經消失了大半。
剩下的人,也都成了驚弓之鳥,躲在陰暗的角落裏,不敢露頭。
他們終於意識到,這位皇帝,根本不跟他們玩什麽“江湖規矩”。
他,隻講他自己的規矩。
……
魏國公府。
徐輝祖的府邸,此刻卻是門庭冷落,與外麵的緊張氣氛,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自從凱旋歸來,他就一直待在府中,閉門不出。
皇帝的封賞,還沒有下來。
所有人都知道,皇帝是在等。
等那場驚天動地的“獻祭大典”。
在那場大典上,他,徐輝祖,作為滅亡東瀛,鑄造京觀的頭號功臣,必將獲得無上的榮耀和封賞。
然而,此刻的徐輝祖,臉上,卻沒有半點即將加官進爵的喜悅。
他隻是一個人,靜靜地坐在書房裏,擦拭著自己的佩刀。
那是一柄再普通不過的製式軍刀。
但在他的手中,卻仿佛有了生命。
刀鋒,被他擦拭得雪亮,映出他那張,毫無表情的臉。
“國公爺。”
一個蒼老的聲音,在門外響起。
是徐家的老管家。
“進來。”徐輝祖的聲音,沙啞而又平淡。
老管家推門而入,手中端著一碗,還冒著熱氣的參湯。
他的臉上,滿是擔憂。
“國公爺,您……都一天沒吃東西了。好歹,喝口湯吧。”
徐輝祖沒有回頭,隻是淡淡地說道:“放下吧。”
“國公爺……”老管家還想再勸。
“我讓你,放下。”徐輝祖的語氣,依舊平淡,但老管家卻感覺一股寒意,從腳底板,直衝天靈蓋。
他不敢再多說,連忙將參湯放在桌上,躬身退了出去。
退到門口時,他還是忍不住,回頭看了一眼。
他看到,自家國公爺,依舊在擦著那把刀。
一遍,又一遍。
仿佛,這世間,隻剩下了他和那把刀。
老管家無聲地歎了口氣,輕輕地帶上了門。
他知道,國公爺,變了。
從東瀛回來之後,就徹底變了。
以前的國公爺,雖然也貴為國公,手握重兵,但身上,總還有著一股儒將的溫和之氣。
待人接物,謙和有禮。
可現在……
他就像一塊冰。一塊從屍山血海裏,撈出來的,萬年不化的寒冰。
老管家想起了前幾天,宮裏傳來的消息。
皇後娘娘,被陛下了禁足了。
原因,似乎就和國公爺這次的“滅國之功”有關。
皇後娘娘,可是國公爺的親妹妹啊!
出了這麽大的事,國公爺,竟然連問都沒有問一句。
就好像,那個被軟禁在深宮裏的女人,與他,毫無關係。
老管家不懂。
他不懂,這到底是怎麽了。
他隻知道,這個家,這個天下,都變得讓他,越來越看不懂了。
